第324章 313昔蘭尼女士懷言者長廊一日游
第324章 313.昔蘭尼女士懷言者長廊一日游
安格爾泰是在一片焦土之上找到她的。
他一開始以為那是個死人,安格爾泰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仍未撤退的人,但緊接著,他看見了那具「屍體」微微顫抖的手。
她還活著。
不經任何思索(這對於安格爾泰幾乎是罕見的),安格爾泰將她帶進了懷言者的醫療艙,而他懷中的女子在一路上自然收到了其他懷言者的目光。
這位女士顯然對懷言者存在著某種……難以形容的吸引力,她枯瘦而蒙灰的臉龐具有著魔力,讓人感到……寧靜。
身穿灰甲的巨人聚集在醫療室的外邊,人們越聚越多——懷言者現在被遺棄了,被神皇,被他們的原體,沒有人向他們解釋,沒有人向他們下令,除了令人生厭的極限戰士一直在呼叫他們對接難民,大部分的懷言者現在處於閑置的狀態……
……而且惶惶不安。
一般來講,懷言者內部的信仰動搖會由軍團牧師解決,但在荒誕的現實面前,牧師自己都已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地步……更何況首席牧師艾瑞巴斯已經被處決,其他的牧師自然在戰鬥兄弟的那邊失去了自己應有的信譽。
人們希望禱告,卻擔憂自己之前的禱告是否正確,如果先前的信仰出現了紕漏,那麼他們又該行什麼?
他們需要有人告訴他們該做什麼,而不是僅僅停留在此處,受罰也好,贖罪也好,但沒有人來指點他們,他們的原體都已自顧不暇,難以自救。
在大局混亂,人心惶惶的局面之下,需要有人站出來,雖然安格爾泰並不想作為一個領導者,但由於他是第一個起身的戰士,冥冥之中,他的兄弟們都在看著他。
頭盔之下,安格爾泰自嘲地笑了笑,他感覺醫療室外人們的目光都快射穿他了。
他蹲下來,在醫療艙前摘掉頭盔——藥劑師告訴他這位女士快醒來了。
昔蘭尼的睫毛顫了顫,下一刻,這位女士睜開了她的眼。
她緩緩起身,茫然地看向四周,安格爾泰突然意識到,她的眼睛並沒有對焦,一層失真的白霧籠罩著她的雙眼。
她失明了。
但鑒於她經歷過的一切,或許僅僅是失明就已經是萬幸。
「有人嗎?我在哪兒?」
昔蘭尼迷茫地發問,她發覺她的身下並非燒焦的沙土,而是布料。
緊接著她周身的黑暗中響起了沙啞的聲音,
「女士,你已經沒事了,你現在在懷言者的醫療艙內接受治療——雖然你看起來失明了,你叫什麼名字?」
懷言者?
昔蘭尼愣了愣,然後她發問,安格爾泰感覺她在努力地試著將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我叫昔蘭尼,天使,你們的盔甲是什麼顏色的?」
「灰色。」
灰色的天使,昔蘭尼抿了抿她乾裂的嘴唇,露出一個笑容。
「我等到你們了,天使。」
安格爾泰沉默了片刻,然後他謹慎地發問,
「我叫安格爾泰,昔蘭尼,你說你在等我們,在完美之城的不遠處,為什麼?」
昔蘭尼感覺自己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她顫抖著發聲,希望天使相信她的話語,
「我……我……」
昔蘭尼不安地顫抖著,
「我看見了祂,祂……祂希望勇者見證這一切,完美之城的焚燒需要有人見證——而我是被選中的。」
她聽著對面的沉默,呼吸聲響起,並無其他聲響。
「你見證了它——然後呢,你又將說什麼,如果祂真的希望你訴說些什麼?」
安格爾泰平靜地問到,實際上,這位懷言者忠於自己的父,反而對宗教。又或者說是神皇,有著獨屬於自己的一分鈍感,他也因此常被牧師兄弟訓誡。
昔蘭尼張了張嘴,她感覺語言在舌尖翻滾,真言刺傷她,為她帶來未來未知的苦難。
安格爾泰睜大了眼,他依舊半跪在地上,但昔蘭尼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了,就在懷言者的面前,她灰白的眼中流出淚水。
「我看見了真相……祂仍……他仍允許你們信仰。」
她說,她想起祂眼裡的悲傷。
沒頭沒腦的話,但安格爾泰卻莫名感覺自己內心的某處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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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執子的手一頓,他對面的馬卡多擔憂地看著他,而另一旁的哈迪斯也探過來目光。 「怎麼了,尼歐斯?」
哈迪斯大咧咧地說,絲毫不顧馬卡多的目光。
帝皇平靜地在棋盤上走出自己的下一步,
「裝神弄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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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難過嗎?」
盲女步履薄冰地行在懷言者艦船的長廊之上,她感覺她的周身有很多人,很多目光在看著她,他們似乎想要上前攙扶她,但她堅決自己行走。
她觸到一個天使的肩甲,冰冷而圓潤,他們似乎等待著她開口,於是她開口問他們。
回應她的是長久的沉默,人們不願說話。
昔蘭尼猶豫了片刻,然後她再次開口,對著黑暗演講,她突兀地想起曾經面對的那片黑暗,那閃爍著瑩綠色的淚滴。
「其實我……先前並不怎麼對廣場上的布告感興趣。」
她說,聲音在顫抖,
「我不是最狂熱的那批信徒,」
昔蘭尼自嘲地笑笑,
「或許你不接受這個答案,畢竟真相總是人們不願接受的對立面。」
「在我最開始得知消息的時候,我只是憤怒,憤怒為什麼祂要那麼做,即使我知道我不怎麼虔誠——但我的確將我的信任和忠誠交於了祂,而且這城裡那麼多虔誠的信徒,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昔蘭尼輕輕搖了搖頭,
「我想起很不好的,褻瀆的念頭,我也極其希望知道這是為什麼——或許我的念頭過於強烈了,祂……」
昔蘭尼咽了口唾沫,
「祂在夢中給了我指示,而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七日了。」
安格爾泰沉默地跟在昔蘭尼的身後,他的戰鬥兄弟們在長廊的邊緣站著,或者跪著,他們都看向昔蘭尼——
昔蘭尼知道自己周身出現了一圈淡淡的金光嗎?
如果這位盲女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這些讓人們敬畏的金光,而她仍有勇氣說出那些話語的話……
那只有信仰能回答這是為什麼了。
「我在夢中看見了真相,」
昔蘭尼說,
「祂不是……不是布告中的那樣,這很難形容,祂就是祂……當我看見祂的時候,祂疲憊又悲傷。」
「在看到祂的那一刻,我便理解了一切,祂是神,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客觀的真理,但……有什麼事物錯誤了,需要更改。」
昔蘭尼沉默了,她仍在黑暗中獨自摸索。
「那場火雨,」
她突兀地說,
「讓錯誤在付之一炬的火雨中焚燒殆盡,而真正的信徒則會在殘缺的灰燼上重塑。」
安格爾泰頓了頓,昔蘭尼……自己走到了原體冥想室的附近。
他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巧合。
守衛在此的懷言者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為他們讓開了路。
昔蘭尼身上的金光黯淡著消失了,冥想室的門本就是虛掩著的,它緩緩打開。
濃郁的血腥味從裡面傳來。
有,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