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極致痛苦
第351章 極致痛苦
記憶，是人類感情和個性的基礎。
而記憶的不同，便能夠塑造出完全不同的人格。
當一份份完全不同的記憶在劍姬的腦海中復甦，種種不同的感情在頃刻之間，於她的識海中爆發，她首先感覺到的便是無比的混亂。
「我是誰？」
「白依依？」
「劍姬？」
「星霄的女兒？」
「還是他的姐姐？」
「太清門忠心耿耿的門徒？」
「還是被太清玩弄的傀儡？」
每一種身份，代表的都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情感和個性，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人格。
而當這些不同的人格齊齊指向了她以後，劍姬便感覺腦袋裡像是有好多個自己在激烈爭吵，劇烈的衝突就好像要將她的腦袋撕碎，感情上的衝突更是讓她的人格感到崩潰。
這種爭吵越來越激烈，越來越矛盾，以至於最後她只剩下了一種感覺。
痛苦！
一種意識崩潰般的極致痛苦！
而直到自己的腦袋被轟開，自己的血肉被不斷破壞，她才感受到大腦中的混亂停了下來……
戰場上，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劍姬，崑崙雲河子輕輕鬆了一口氣。
「結束了。」
接著他轉頭看向了一旁的雲河子和姑射仙子，就準備要拿下自己的這具替身。
突然間，一種奇怪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崑崙雲河子猛地轉過頭去，便看到脖子歪折的劍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
一根根銀絲從對方的腦袋深處鑽了出來，竟開始不斷填充她那破碎的血肉，縫合那爆開的傷口。
崑崙雲河子畢竟沒有親眼目睹劍姬戰勝白眉的過程，也並不知曉峨眉派的掌門斷劍在那一戰中所起到的作用。
此刻看到那原本已經融入劍姬腦袋裡的斷劍開始恢復她的肉身，雲河子想也不想便直接出手。
只見他四隻手掌齊齊爆發，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狀態下，四計大道真形拳便已經帶著滾滾罡氣轟向劍姬。
四重罡氣在大道真形拳的加持之下，有著一重比一重更強的特性，就如同四道越來越澎湃的海嘯一般，要將劍姬的身軀徹底吞沒。
但劍姬卻對這撲面而來的攻勢毫無反應。
她只是再次抱緊了自己的腦袋。
因為就在大腦的傷勢稍稍被斷劍修復后，她便又再次感覺到了那種精神崩潰的痛苦。
「啊！！！！！」
肉眼可見的聲浪從她嘴中爆發了出來，直到雲河子的罡氣轟擊在她的身上，打得她大腦破裂，意識斷片，才讓她感覺到了一陣輕鬆。
但很快，更多的銀絲從她的腦袋裡蔓延了出來，加速恢復著她身上的傷勢。
而斷劍中那個聲音也再次出現，發出一陣大笑聲。
「好好好，一千年了，你是第一個能將我的力量發揮到如此地步的。」
「你現在的狀態，越是瘋狂，越是不死，而越是不死，便越是痛苦和瘋狂。」
「哈哈，這個叫太清的後輩還真是個妙人，竟打造出了你這麼一塊良材美玉……」
就在這個聲音說話的片刻功夫，劍姬身上的傷勢已經再次痊癒。
但隨著斷劍的治療，她臉上則有越來越多的血肉被那銀色物質填充，散發出一種強烈的金屬質感。
吼！
怒吼聲中，劍姬那雙已經完全沒有理智可言的眼眸看向了面前的雲河子。
「天龍！」
看著劍姬身上的異變，雲河子怒喝一聲，已經再次出手。
只見他五臟上的嘴巴猛地吐出一口口白色罡氣，剩下的四個手臂抓起罡氣便朝著劍姬輪番轟擊出去。
面對崑崙雲河子跟天龍的前後夾擊，劍姬卻是不管不顧地沖向了罡氣，以自己的血肉去主動承受雲河子的破壞。
砰！砰！砰！砰！
劍姬身上的血肉不斷被炸開，多處要害位置在雲河子和天龍的攻擊下要麼被粉碎，要麼被龍化。
崑崙雲河子所施展的大道真形拳更是一招比一招更兇猛，很快就已經來到了第十六拳。
但讓他震驚的是，即使劍姬的胸口徹底被轟成一個大洞，即使她的腦袋被生生炸開，卻仍舊無法殺死對方。
「這種恢復力……」崑崙雲河子心中一沉：「已經超過三傳劍聖該有的表現了。」
在他的認知之中，劍聖作為一個三傳的武道傳承，絕不應該有如此離譜的肉體修復能力。
他看著劍姬腦袋裡一閃而逝的斷劍，心中已經漸漸有了猜測：「劍姬此刻的力量恐怕源自於這口斷劍。」
「而這斷劍絕對是三傳之上的強者所留。」
「劍姬正是靠著這口斷劍，才能夠擁有這種超越了三傳的恢復力……」
不只是看出了這點，雲河子更是察覺到劍姬此刻幾乎理智全無，戰鬥之中毫無章法。
於是面對這種情況，他心裡很快就有了主意。
「天龍，伱攔住她，我去抓替身。」
「我一個人攔她？」看著滿臉瘋狂的劍姬，天龍眉頭一擰，身上的龍形罡氣一陣低吼，他心中似有不滿。
崑崙雲河子卻是冷哼一聲，輕輕道：「天龍，還不快幫我攔下他？你莫非是想要違逆血誓？」
說話間，天龍的額頭便浮現出一道血紋。
這血誓源自於九大門派中的冥山派，原本是冥山派控制派中高手的手段，此刻卻被雲河子用來控制天龍。
感受著血誓的力量，天龍眼中的不滿立刻被他壓下，轉身便主動迎向了劍姬，拼盡全力吸引著對方的注意。
看到天龍暫時引開了瘋狂的劍姬，崑崙雲河子微微一笑，身形便已經電射向了姑射仙子和雲河子的方向。
而姑射仙子這邊，卻是從剛剛劍姬和崑崙雲河子纏鬥開始，便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和雲河子的交流上。
「姑射，你被景詩語騙了。」
「你對話的林星，是景詩語用AI語音冒充的。」
「AI語音，你懂嗎？」
姑射仙子來到現世的時間不久，對於這種技術方向的問題自然不了解，也一直都沒有興趣了解。
而看到姑射仙子的遲疑，雲河子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隨著他的操作，手機中很快發出了各種不同男女的聲音，卻共同組成了他所要說的話。
「這是這個世界的技術。」
「能夠模擬各種不同人的聲音。」
「你看我現在就是在用這種技術和你對話……」
而聽著雲河子手機中發出來的聲音，姑射仙子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無比陰寒、扭曲了起來。 雲河子則接著說道：「景詩語一直在利用你，甚至暗中下令讓我事後找機會就殺了你。」
「姑射仙子，大家都是出自九大門派，就應該聯手一起對付景詩語的惡毒女人……」
而就在兩人交談后不久，崑崙雲河子已經猛地殺來。
雲河子正要和姑射仙子一同聯手對敵，卻感覺到身上陡然一緊。
竟然是十多雙歪歪扭扭的蒼白手臂從一個個空間裂縫中伸了出來，直接捏住了他的雙手雙腳，如同一道道鎖鏈般將他束縛起來。
雲河子不可思議地看向了一旁的姑射仙子：「你！」
姑射仙子微微冷笑：「多虧你和這傢伙說了這麼多，破壞了她的精神狀態，才讓我重新掌握了這具軀體。」
此刻姑射仙子的這具肉身，竟然已經重新被來自崑崙的雲霄仙子所掌控。
被束縛的雲河子一聲爆喝，正要掙開手掌的時候，那來自崑崙雲河子的拳頭已經狠狠轟擊在了他的胸口。
原本雲河子就和崑崙雲河子有著修為上的差距，本身更是傷勢未愈，此刻還遭到了雲霄的束縛，又如何是敵人的對手了？
剎那之間，先後八計大道真形拳被轟出，直接摧毀了雲河子體內的抵抗之力。
下一刻他的腦袋已經被狠狠抓住，海量的記憶順著血肉不斷匯入到了對方的體內。
感受著那不斷湧入的記憶，感受著那蘊含了種種修鍊經驗的知識，崑崙雲河子只覺得自己的修為再次提升，臉上逐漸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而另一邊，正在和劍姬纏鬥的天龍逐漸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對方在不斷釋放劍意。
三傳的劍聖在戰鬥中釋放劍意，這本身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但劍姬的劍意卻非常古怪，竟然是一個又一個扭曲的人形。
這些人形的模樣還各有不同，有幾歲大的女童，有十多歲的少女，還有二三十歲的女青年。
一個個化作人形的劍意呼嘯著閃現在戰場上，還發出了各種刺耳的尖叫聲。
看著那一個個面目猙獰，放聲尖叫的人影，天龍只覺得眼前像是鬧了鬼一樣。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人影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也越來越擁有殺傷力。
感受著忽隱忽現，不斷爆發出劍罡斬來的人影，天龍忍不住喊道：「雲河子，快點過來幫忙！」
「這女人有點不對勁，不能再讓她成長下去了。」
就在雲河子和雲霄仙子打算趕來支援的時候。
原本滿臉瘋狂，像是失去了一切理智的劍姬，此刻她的臉上卻像是恢復了一絲清明。
就在剛剛的戰鬥中，被識海中的痛苦折磨后，劍姬便不斷想著擺脫這種混亂、崩潰和痛苦。
一開始她只是憑本能去廝殺，通過不斷的受創來分散注意力，減輕自身痛苦。
但隨著斷劍不斷修復肉身，她的肉體竟越來越強大，她也越來越難以減輕腦海中的苦痛。
在一秒一秒的折磨中，她腦海里逐漸只剩下了一種想法，那就是將自己的痛苦排出體外。
一開始這當然不可能做到。
但隨著戰鬥的繼續，她發現自己逐漸能夠將那些讓她痛苦的情緒甚至靈智統統都注入到劍意之中，然後釋放出去。
這正是劍姬之前創造出爹娘劍意的原理。
於是她不斷將那些來自不同記憶的人格、情緒不斷注入到劍意之中。
而每一次的出手，就都能讓她感覺到瞬間的輕鬆。
但只要那紛亂的記憶還在，痛苦就宛如無窮無盡。
於是她只能瘋狂地出劍，出劍！出劍！
想要將腦海中的所有情緒，所有想法，所有痛苦都甩出去。
「只要一直戰鬥下去，那我便不會再記得那些痛苦了……」
看著眼前的天龍、雲河子和雲霄仙子，劍姬露出一絲癲笑：「你們便一直跟我戰下去，一直到死為止吧。」
轟！
大地中一道道龍化的鋼筋水泥升騰而起，撞向了劍罡。
天龍怒吼道：「雲河子，你到底對這瘋女人幹了什麼！」
雲河子面色陰沉地看著戰場，看著那無數個時隱時現，不斷向他們絞殺而來的劍姬。
「媽的。」
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剛剛他已經毀掉了對方的爹娘戰意，怎麼現在又出現了更多人形劍意了。
一旁的雲霄仙子心中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她本就狀態極差，而劍姬此刻釋放出的人形劍意來無影去無蹤，卻能釋放出和劍姬一樣的劍罡，讓她在短短的交手時間內就渾身是傷，上百隻喚來的手腳都被斬得支離破碎。
「沒必要和這個瘋子糾纏。」
想到這裡，雲霄仙子便第一個跑開，卻發現其他兩人都跟在她的身後。
劍姬的聲音則從他們的後背不斷傳來。
「你們跑不了的……」
「還是大家一起死吧。」
三人一邊跑一邊想要開啟仙門離去，卻一次次被劍姬打斷。
雲霄仙子說道：「這樣下去不行。」
雲河子冷冷道：「把她引去大城市，讓此界凡人為我們吸引火力。」
只見這四大高手各施神通，紛紛在大氣中爆發出高速進行轉移。
雙方且戰且走，所過之處的大樓、街道就像是被一隻只無形大手反覆蹂躪，一片房倒屋塌、大地破裂。
而就在四人離去的同時，一道身影浮現在戰場之中，正是原先和劍姬在一起的大光明佛。
看著四人轉移的方向，他心中暗道：「劍姬……想不到這女人一步步走到了這個程度，以她現在的瘋狂和力量，那三位真未必是她的對手。」
想到這裡，他的心中便莫名閃過一絲悲哀。
「林星也好，劍姬也罷，都是一個個沉迷於力量，被力量扭曲的瘋子。」
「世間豈能被這等瘋子主宰？」
思索間，他已經找來了神龍幫幫主和雲河子的肉身。
這兩人被抽取了記憶之後，便一直倒在地上無人理會，就像是被用完扔掉的垃圾一般。
但在大光明佛的眼中，這兩具肉身卻是能助力他將來突破四傳的寶物。
伴隨著噗嗤一聲輕響，兩人的心臟已經被大光明佛擊穿，徹底化為了兩具屍體。
「待我突破四傳，必要清掃天下，殺盡那些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