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狂飆（47）
第265章 狂飆（47）
隨著林星的動作，無窮無盡的邪氣如滾滾烏雲一般，飛快涌到了他的面前。
接著林星左手輕輕一扯，漫天邪氣化作了他背後的夜空。
然後他的右手隨意一點，道道光華便已經成為了點亮那夜空的繁星。
星空隨著他的意志而浮現、運轉，逐漸朝著方圓千米擴散了出去，籠罩向了腳下的整片戰場。
黑衣少女抬起頭，看著那隨林星意志而不斷擴張的星空，心中感嘆道：「他對力量的控制和洞察，竟然已經到了這個水平了嗎？」
「看來這次光靠我一個人，是不可能把他帶回去了……」
就在下一瞬間，便看到林星背後的星空劇烈閃爍了起來。
緊接著一道道光芒已經激射而出，如同一道道光劍一般掃向了黑衣少女所在的位置。
黑衣少女的臉色驟然一變，道道黑色劍罡直接擋在了她的身前。
但天空中的星光卻越發耀眼，道道光柱將地面層層撕碎，將一棟棟樓房徹底蒸發，也將黑衣少女的身影完全吞沒。
片刻之後，隨著光劍的消散，地面上只留下了一處十多米寬，深達數米的大坑。
林星行走在大坑之中，看著殘留在大坑中心位置的那一絲絲邪氣，嘴角露出微笑來：「竟然跑回鏡世界去了？」
林星回想著關於黑衣少女的情報，立刻就想到了對方在和白鷹國軍隊的交手中，曾經以邪氣吞沒過子彈和火箭彈，這還是景詩語告訴他的。
只是他一直以來雖然防著對方這麼一手，卻始終沒見對方用過。
林星抬頭望天，看著天空中盤旋的一個個邪氣漩渦，臉上露出一絲饒有趣味的笑容：「邪氣竟然還能進行兩界轉移？」
「不過一開始用了，中間沒有用，最後又用了……是和這個儀式的進程有關嗎？」
雖然黑衣少女逃走了，但林星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沮喪，反而越發興奮了起來。
只見他拿出一隻肉色的手套，輕輕摸了摸：「可惜，給她做的手套還沒送出去呢。」
「不過也好。」
林星微微舔了舔嘴唇，心中越發期待了起來：「好吃的東西就不該一口吃完，下一次會變得更加成熟可口，變得更好玩……」
……
鏡世界。
一股邪氣組成的漩渦陡然間浮現出來。
下一刻，一道渾身是血的身影已經從中落了出來，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黑衣少女緩緩抬起頭來：「還好拖延了這麼久，總算拖到儀式進行的最後時刻，能夠進行兩界轉移了。」
「可惜，沒能拖到他仙氣力量耗盡的時候……」
她咬緊牙關，坐直了身體，開始用一旁準備好的藥品給自己進行包紮。
但當黑衣少女看著自己胸口的傷勢時，整個人微微一愣，緊接著一股強烈的羞恥、驚怒、寒意輪番湧上她的心頭。
只見黑衣少女的胸口上，三道猩紅的劍痕組成了一個被寫到一半的正字。
「三筆，正好對應我右臂上被帶走的三張皮肉嗎？」
她破口大罵起來：「這個畜生，瘋子，喪心病狂……」
……
與此同時，隨著黑衣少女的儀式走向完結。
天空中的邪氣逐漸散去，或者說並非是真正的散去，而是朝著四面八方擴散了出去。
隨著新克市的邪氣濃度不斷降低，新克市的郊外、四周圍的城市、更遠處的平原、森林、海洋……白鷹國被邪氣浸染的地方開始不斷擴張。
雖然邪祟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但擴散和影響的範圍卻越來越大。
而身處在新克市中的林星卻對此不以為意。
他正看著自己眼前的手套，突然間微微皺眉，感覺到了一種淡淡的不適感。
「不適？」
「這麼漂亮的手套，我怎麼會感覺不適？」
「定然是因為長大后的記憶在影響我。」
林星冷笑一聲，壓制著心中這種感覺，便打算再次衝天而起，飛出新克市外。
「這座城裡全都是邪祟，太無趣了。」
「還是換個地方，先找點樂子再說……」
而就在他踏虛而立，打算離開新克市的時候，林星的身體猛地僵在了原地。
「又來了。」
「這種依依不捨的感覺……」
「是長大后的瘋狂在糾纏著我。」
其實就在剛剛戰鬥的過程之中，林星便一直感覺到自己的心理上有著一絲淡淡的不適。
而隨著戰鬥的持續，隨著他煉製屍體，碾碎街道，抹殺白鷹國倖存者，再到剛剛的手套，這種心理的不適感便越來越強烈。
直到剛剛邪氣消散，而他又打算拋下一切，前往另一個城市進行破壞時，這種不適感似乎達到了某個界限。
砰的一聲炸響在林星的腦海里傳來。
如同上一次在捨身崖一樣，隨著心中的矛盾感不斷加深，兩種完全不同的想法不斷在林星的腦海中出現，攪得頭昏腦脹。
他抬起頭看著滿目蒼夷的城市，皺眉想到：「又犯病了，就像捨身崖的時候一樣……」
「不過這次感覺沒那麼難受，說明我今天病得不是很嚴重。」
他向城外的方向走了幾步，突然又轉過身來。
「不行，我要先救人……」
「對，我要先救景詩語，救了人再去找樂子。」
「或者邊救人邊找樂子。」
伴隨著腦海中的想法時而矛盾，時而統一，他跌跌撞撞地走向了景詩語所在的位置，而四周圍的一切則在他眼中飛速倒退。
但前一刻他還身在半空，下一刻便墜向了地面。
林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象徵著仙氣的符文已經逐漸消散，那一縷仙氣加持在他身上的威能也徹底退去。
「不能飛了？」
「我想想……人命關天，我可得抓緊時間，不能耽擱。」
林星想著想著，當回過神來時，就發現自己正像是蜘蛛一樣朝著遠處的大樓盪去。
而他用來飛盪的東西，則是手裡那一大截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如同腸子一樣的血肉。
「太噁心了……」
一種強烈的不適湧上了他的心頭：「這麼噁心的東西，得戴手套啊。」
林星趕緊拿出一隻肉色手套給自己帶上，接著繼續向遠處飛盪過去。
手中的工具像是他手臂的延伸一般，隨便一抽就牢牢抓住了大樓邊沿的位置，幫助他快速飛盪在城市之中。
林星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再次回過神來時，便看到眼前的景詩語雙目緊閉，斜靠在牆角的位置，一根根頭髮來回蠕動，像是某種昆蟲。
「邪氣深入識海，四肢百骸活力無窮，這不是好好的嗎？比以前更好玩了。」
林星搖了搖頭，轉身就要離去：「走了，該出去找點新樂子了。」
但他一轉身，卻發現景詩語還是躺在自己面前，只是身上的異象似乎更多了一些。 「你在跟著我？」
林星一次次轉身就走，卻發現自己景詩語總是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明明記得自己轉身離開的，但最終卻總是回到景詩語的面前。
林星突然感覺到心中很悶，有一種呼吸困難的感覺，他惱火道：「這是什麼邪祟能力？竟還這麼纏著我……」
就在這時，林星突然聽到有轟鳴聲不斷傳來。
他抬頭望去，發現是很多飛機一樣的東西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地面上則是有白鷹國的士兵們開著戰車、坦克圍來。
「林星，我們沒有惡意……」
喇叭中傳來呼喊聲。
林星微微皺眉：「他們要說什麼？」
他試著安撫自己煩躁的心靈，想要仔細凝聽一番，緊接著就突然感覺到大地一陣翻湧，整個世界都倒轉了過來。
當林星好不容易從翻天覆地的廢墟上爬起來時，就看到剛剛還在活動的戰車、坦克、飛機就像是一個個醜陋的積木般被隨意地拼搭在了一起。
而那些白鷹國的士兵則像是一個個玩具士兵一樣，僵直的身體圍成一圈，排排坐著一動不動。
「他們這是被邪祟襲擊了？還好人沒事……」
林星轉過身來，看著自己懷裡的景詩語，喃喃說道：「是你剛剛用邪祟能力攻擊別人了吧？」
「你不能仗著能力亂來，這是違法犯罪。」
「我想想……還是得把伱變回去。」
林星伸出一指，直接點在了景詩語的眉心上：「變回去！」
「變回去！」
「快變回去！」
看著景詩語的頭髮越來越長，臉上一根根青筋暴起，林星感覺自己心裡變得越來越煩躁。
就在這時，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突然間抬起頭來。
看著天空中那越來越大的黑點，下一刻便感覺到無窮的光和熱便籠罩了他的視野。
等林星回過神來時，看著懷裡的景詩語便又一指點在了對方的眉心上。
「變回去！」
「變回去！」
不久之後，林星再次察覺到了天空中那異物帶來的感應。
但他沒有理會，而是專註在懷裡的景詩語身上。
他一次次感受著懷裡的景詩語變得越來越毛絨絨、滑膩膩，然後又在一陣巨響中恢復到先前的模樣。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林星心道：「怎麼總是好不完全。」
「為什麼總是好不了？」
「差了什麼？」
「到底差了什麼？」
林星咬著牙，努力回想著自己過去的所有記憶：「我有辦法的，我記得我有辦法的。」
終於在一次又一次的治療，一次又一次的回想之後，林星的心中閃過一絲明悟。
「我想起來了。」
「要有怨。」
「怨是一切的源頭。」
「別人的怨，能溝通未來。」
「那我自己的呢？」
「我自己的怨能回到過去。」
「但我死了的怨不行，死了就昏過去了，沒法選的……。」
他一邊回想著腦海中的記憶，一邊喃喃說道：「想要救人！便要殺人！」
「殺至親！殺至愛！」
「殺得天下人，救得天下人！」
下一刻，林星陡然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微微一濕。
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劍指不知何時已經抵在了對方的心口上，撕開了景詩語的一層層皮肉，緊緊和對方的心臟貼在了一起。
這一刻的林星感覺自己的指尖能夠感受著對方的每一次心跳，就好像他的身體和對方的心連在了一起。
「林星？」
林星抬頭望去，發現景詩語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睛，正眉頭微蹙，一臉心疼地看著他。
林星的瞳孔猛地放大，像是無盡的黑暗將他的雙眼徹底吞沒。
整個世界好像都天旋地轉了起來，林星感覺到自己在這一刻似乎無法挪動，無法開口，無法呼吸……
天地像是變成了無數扭曲、跳躍的線條。
他猛地抱著自己的腦袋，卻發現自己變成了無數雜亂、無序的色塊，然後轟然崩塌、破裂。
而伴隨著這種崩塌，過去的一幕幕在林星的面前飛快浮現。
看到其中的一幕時，他突然下意識地伸手抓了過去。
但林星回過神來時，就發現自己正站在酒店房間里。
他抬頭看去，發現景詩語正坐在酒店的書桌上操作電腦。
白依依則躺在不遠處的床上刷著手機。
林星想了起來，這是新克市異變的前一夜，也是他最後一次親眼見到景詩語的時間。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他體內響了起來：「成了！」
那是小林星的聲音，林星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又開始變得混沌，雙方的記憶在相互影響。
他抱著自己的腦袋，努力想要將這種影響排斥出去，卻發現不但沒有做到，而是在腦海中回想起了越來越多久遠的記憶，越來越多他過去沒有察覺到的記憶。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不論做什麼事情，不論殺了誰，又或者是被誰折磨，心中都無法製造出足夠強烈的怨了。」
「沒有了強烈的怨，我越來越難以自由地回到過去。」
「終於，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我要製造一個沒有過去記憶的我，然後控制他，折磨他，讓他來產生怨，幫助我回到過去。」
「釋林寺願意幫助我。」
「哈哈，我當然知道這幫禿驢不懷好意，他們是想要藉機把我騙成另一個人。」
「無所謂，這樣更好玩了。」
想到這裡，林星猛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禿驢們！是爺爺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