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狂飆（20）
第238章 狂飆（20）
「由盛轉衰？」
林星看著眼前的一座座小樓和其中擁擠的人群，問道：「莫非是這裡的地價要跌了？」
天蓮點點頭，理所當然道：「地脈的主人們認為地價可以一直漲下去，所以不斷買賣地脈。」
「冥山派的一代代天才們也認為地價一直會漲，所以願意賭上自己未來幾十年的修鍊成果來購買地脈。」
「但天下間沒什麼東西是可以永遠漲價漲下去的，地價當然也不例外……」
兩人說話之間，已經走過長長的街道，來到了一大片巨大的宮殿之前，正是冥山派在這座山城中建立的華麗宮闕。
看著那佔地極廣，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的瑤台瓊室，林星也不由得微微感嘆起了這座山城中人與人的差距。
林星說道：「冥山派的人就在其中嗎？所謂地價下跌，氣運由盛轉衰……所以你說的可以收取氣運的目標，那位青冥城城主，就是不斷買地租地，不斷推動地價的人？」
天蓮微微一笑道：「這種最多只能叫做炒地，不過也是順勢而為的投機者，算得上什麼大氣運之人。」
她指了指宮殿前不斷進進出出的人群，說道：「你看這些，全都是買賣地脈、租借地脈的人。」
「你猜猜這冥山山脈之中，他們是向誰借錢買賣地脈，又是向誰借錢租借地脈？」
林星若有所思道：「冥山派？」
「不錯。」
「地主一次性收取大半地價的租金，再借些錢湊一起，繼續買地租地、租地買地。」
天蓮說道：「借給房東錢買地的是冥山派，借給租戶錢來租地的是冥山派，賣出地脈來收錢的還是冥山派。」
「所有的錢從這裡出，又從這裡進，地價看似年年在漲，但那些買下地脈的地主，他們手裡的錢真的變多了嗎？」
「地主手裡的地脈越來越多，卻也欠了冥山派越來越多債。」
看著天蓮就要走向那座宮殿，林星好奇道：「就這麼直接走進去？」
天蓮說道：「本寺有一些掩人耳目的小手段，況且這處地方也不過是青冥城城主府，並非是冥山派真正的駐地，裡面沒甚高手，林少俠且放心隨我來便是。」
林星跟在天蓮的身後，就發現一路進入宮殿，竟然都如入無人之境。
一路上不論是看守宮殿的衛士，還是那些行色匆匆的冥山弟子，又或者買賣、租借地脈的民眾，他們並非是看不見林星和天蓮，而是對他們視若無睹，甚至有些衛士還對著兩人露出了善意的笑容，那樣子就好像是認識他們一樣。
似乎是感覺到了林星的驚訝和好奇，天蓮微微一笑，隨意介紹道：「我寺的禪宗僧人，一向不太擅於斗戰之法，只能用些惑人心智的小手段，來免於戰鬥了。」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小林星突然說道：「這可不是什麼小手段，這是釋林寺的絕學，能夠改變認知，化友為敵，化敵為友。」
他感慨道：「這世道就是這樣，有時候最能打的未必是最厲害的，而最厲害的未必是最能打的。」
林星聞言目光一動，想起了演武場上被淘汰的馬洪，他便是在和釋林寺的明鏡和尚戰鬥時，突然間毒蟲反噬而敗北的。
小林星雙手抱胸，漂浮在天蓮面前觀察著對方：「不過伱也不用擔心，這手段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起效的，需要達成一些條件才行。」
「但釋林寺這幫傢伙，他們不騙你，未必是為了你好。」
「而他們騙了你，有時候卻是幫了你。」
說著他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星則微微皺眉，他想要知道釋林寺現在到底有沒有在騙他。
卻見小林星此刻和天蓮臉對著臉，緊緊盯著天蓮的雙眼，隨意說道：「你想知道釋林寺有沒有騙你？」
「幹嘛要這麼緊張？被騙了又怎麼樣？」
「其他人都怕被他們欺騙利用，但我們應該是無所謂的，你現在該好好欣賞他們到底要怎麼玩，這可是難得的樂子。」
與此同時，林星和天蓮已經踏入了宮殿深處，一路上能看到各色古董字畫，天材地寶，還有一個個日夜被受人祭煉的法寶，展現出了無比的奢豪。
站在一處交易地脈的現場，天蓮朝著雙方笑了笑，向林星說道：「過去因為地價一路上漲，地主便能時不時賣掉一些地脈來還債。」
「但若是地價一旦開始下跌，他們欠的債就遠遠不是他們能還上的了。」
「地主們若是還不上錢，租戶們也就收不回押金，同樣要欠冥山派一大筆債。」
「而地主、租戶都還不上債以後，地價便會繼續暴跌，大批的地脈在抵債后……都會被冥山派收回去。」
「到時候地主、租戶都需要為冥山派辛勞數十年、甚至數百年才能還清債務。」
天蓮和林星來到了一片修鍊場上。
便看到一名名冥山派弟子正位於一片靈機濃郁的地脈之上，各自演練道術、武功。 看著這些勤奮修鍊，眼中充滿了希望的冥山派弟子們，天蓮嘆道：「而除了地主和租戶之外，最近幾十年那些購買了地脈的冥山派的天才弟子們也一樣要跟著倒霉。」
「那些天賦卓越的弟子，他們並不炒作地價，而是規規矩矩地買下地脈用來修鍊。」
「從他們出生起冥山派的地價就一直在暴漲，這讓他們以為這種暴漲會永遠持續下去。」
「所以他們和冥山派立下血誓，願意用自己未來大半輩子的戰力，來換取冥山派的地脈，然後藉助地脈的力量來進行修鍊。」
「但當地主、租戶依次完蛋，地價一路暴跌之後……這些天才弟子又該怎麼辦？」
「人生有多少個數十年光陰？犧牲數十年光陰換來的地脈，卻在轉眼間價格就蒸發大半，那個時候他們才會明白過來，冥山派的地脈根本不需要他們用自己的大半輩子來換，是有人在耍他們。」
「他們花費數十年的時間去修鍊，這成果最後卻只能賤價賣給冥山派，為冥山派賣命。」
說到這裡，天蓮看向林星說道：「林少俠，你覺得這樣的冥山派，我們收取他們氣運有問題嗎？」
林星沉吟片刻之後，說道：「所以你說的目標，這個青冥城的城主，就是耍他們的人？」
兩人來到一處書房之前，便看到一名白白胖胖，身形有些虛浮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書桌後面，認真端詳著手中的文件。
「玄陰竟是輸了？門中培養他這麼多年，結果竟然輸給了一個秘境的土著。」
胖子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引入靈機，在秘境之中培育地脈……」
突然間，抬起頭來看向了天蓮和林星，笑著說道：「天蓮大師，這是什麼風把您給刮來了。」
天蓮沒有理會他，而是朝著林星說道：「林少俠，此人如何？是否氣運蓋頂，洪福齊天？」
林星此刻腦海中的圖景一陣震蕩，一枚代表著天密的符文時隱時現，感應著眼前的青冥城城主。
而在林星的感應之中，這青冥城城主身上正傳來一波波強烈的吸引力，似乎正有著無比濃烈的氣運在其體內，等待著林星的收取。
但林星沒有馬上動手，而心中閃過一絲古怪。
因為在他的感應之中，他在對方的身上感受不到絲毫強大的力量。
眼前的胖子簡直就和鏡世界隨便一個村裡的老頭差不多，無比的弱小。
於是林星開口問道：「你是青冥城的城主？」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和顏悅色道：「正是在下，兩位有何事？」
天蓮在一旁解釋道：「冥山派中，執掌大權的一直都是三大家族，眾多修鍊有成的弟子也一直都是為他們效力。」
林星又問道：「地價暴漲，和你有沒有關係？」
原本還和顏悅色，臉上充滿善意的中年男子聞言，立刻臉色一冷，就想要趕人。
一旁的天蓮突然開口說道：「我這位小兄弟不太懂冥山派的規矩，還請城主你多多見諒，為他解釋一番吧。」
中年男子看向天蓮，臉上立刻又浮現出了柔和的笑容，沉吟片刻這才開口說道：「地脈能加快修鍊速度，人人爭相購買，地價豈有不漲之理？」
「何況我冥山派教授弟子，培育地脈，哪一項開支用度不需要銀錢物資？」
「要不是我派這些年來大力培育地脈，冥山山脈能有如今的繁榮嗎？」
「這山上山下的百姓，如今人人都能在地脈之上修鍊，這就是我冥山派的功勞。」
「全山上下多少領悟了傳承的人，若不是有我派培育出來的地脈，他們能有現在十分之一的實力嗎？」
「若不是我派將銀錢大筆大筆地借給全山上下的百姓，他們如何能有今日的修鍊成果？」
「又有多少天才是被我們這麼發掘出來的，你問問他們感不感激我冥山派？」
聽著對方振振有詞的話語，林星以靈覺感應著眼前的書房，以及書房外面的亭台樓閣，各色珍寶法寶。
甚至他能感應到眼前這名青冥城的城主雖然實力無比弱小，卻渾身上下至少有著八件法寶。
就連對方剛剛握在手中的那支毛筆都是一件蘊含著濃厚靈機的法寶。
林星突然問道：「這支筆有什麼用？」
青冥城城主笑著拿起筆來，如數家珍地介紹道：「這筆可不簡單，筆毛用的乃是以北方的雪兔製作，筆桿則是專門從海外夠來的雷檀木，經過了足足百年祭拜……」
聽著對方滔滔不絕的介紹，林星突然打斷道：「所以花了那麼多物力人力，做出來的這支法寶毛筆，就是不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