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教授,該回去了
她語帶調笑,顯然是接觸的時間長了,對第五輕凡,也沒有之前學生對老師的距離感。
第五輕凡也願意余藝對他放鬆點,給相框遞了過去。
年頭有些多了。
照片已有不少划痕,裡面的三個人面目不清,卻仍是親昵的靠在一起。
男人穿著板板正正的中山裝,扣子繫到了最頂,即使臉是模糊的,也能感覺到他一本正經的氣度。
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一襲紅裙,長發及腰,懷裡抱著只有幾歲大的第五輕凡。
余藝忍不住去看了眼身邊的第五輕凡。
照片上的小小少年,和旁邊的人,完全不同。
幾歲大的第五輕凡,穿著身染著泥點的籃球服,短髮凌亂,臉上帶著比朝陽更燦幾分的笑,即使給母親抱在懷裡,也是不安分的想要掙脫。
她忍不住去想。
如果父母沒有出事,第五輕凡會是個什麼樣子。
雖然也是個神仙似的面貌,但應該不會像現在這般穩重自持的個性了。
「這個孩子.……」余藝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想問的更多一點,「教授,你小時候,是個很活潑的人吧?」
「是,很調皮。」第五輕凡走到她身邊,抬起手,給小小少年的臉上摩挲了下,道:「我父親總是很生氣,但是因為母親護著,拿我也沒什麼辦法。」
她想了想,實在是的幻想不出來,開朗外向的第五輕凡,是個什麼樣子。
「我倒是挺想看看的,那個樣子的教授,應該比現在看著,好接近的多吧?」
第五輕凡失笑,道:「我現在不好接近嗎?」
「倒也不是。」余藝給相框還給他,笑道:「剛開始可能有點,但是相處一段時間就知道,沒誰是比教授更親切的了。」
「真的?」
「教授都收留我和小煤球了,給您頒個最佳善心的獎都行,您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
她覺著誇的還不錯,而且看第五輕凡的表情放鬆不少,應該也是頗為受用。
余藝剛想鬆口氣,就聽他道:
「那你覺得,我和那小明星,誰比較好?」
「什麼明星?」
第五輕凡很有耐心,解釋道:「今天看到的那個,你之前,不是還為了他不高興嗎?」
「當然不是!」余藝嚇了一跳,「怎麼可能?良辛他……他就是個小孩兒!我怎麼可能喜歡他?我就是喜歡小煤球,也不會喜歡他啊!」
她滿心的荒謬。
第五輕凡問的是誰?
可是良辛啊!
余藝躲他都躲不及。
她可是連良辛的喜歡都不相信,談什麼為他傷心之類的話。
光是一聽,雞皮疙瘩就冒出來了。
見她真是急了,第五輕凡卻是心情頗佳,道:「看來,你確實不喜歡他。」
「豈止是不喜歡,我.……」余藝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含糊道:「亂七八糟,反正我們沒什麼關係。」
「如果不是她,那讓你想不通的人,是誰?」
余藝一愣。
她怎麼都沒想到,第五輕凡會有追問。
不等她回答,他又問:
「又或者說,當你說這裡溫馨,想住在這的時候,心裡想到的人,是誰?」
她出了好一會兒神。
才道:
「沒有,誰都沒有。」
不等第五輕凡回話,余藝昂起頭,笑道:
「對了,這次你什麼時候,回去來著?」
太明顯了。
表演的痕迹,重到是個觀眾,都能看出來的程度。
如果沒有,她大可立刻回應,沒有半分猶豫。
可余藝到底是想到的人。
所以,一時之間,撒不了謊。
第五輕凡嘆了口氣,道:
「余藝,後來他們出事,母親家那邊的親人找到我,暫留了一陣,我就出國了。這麼多年,對於國外,我倒是要比這裡熟悉了。」
「怎麼突然說這個?」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可以跟我一起出國。余藝,這句話,現在依然有效,如果你想,可以跟我離開這裡,我可以照顧你,無論是在什麼方面。」
他聲音很輕,雙眼緊盯著余藝,不見逼迫,卻極為認真。
第五輕凡骨子裡,隨父甚多。
古板、認真,又固執。
不願意開玩笑,也不為了哄誰去敷衍。
他只要說了,就一定能做到。
余藝只要願意隨他出國,不僅是現在身邊亂七八糟的事情,連她妹妹的手術,以及劇組剩下的種種,他都可以幫忙打點。
以及到了國外之後,她想演戲,想上學,甚至什麼都不願意做,就跟在第五輕凡身邊,他都可以隨她的願。
只要,余藝點頭。
他給的路,已經鋪設好。
今後,只剩平順。
余藝怎麼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她沉默了會兒,笑了笑,道:
「教授,該回去了。」
她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就像是第五輕凡,一樣沒有給話直接挑明。
他們都不是笨人。
有時候,一句話,就已經勝過千言萬語了。
第五輕凡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到底是什麼都沒說,點了點頭。
他又留了一會兒,臨走時,只拿走了那張全家福。
撤掉相框,單獨取了照片,珍重的收在了內袋。
臨出門前,第五輕凡腳步一頓,他回頭看著這間小房,半晌都沒開口。
余藝也沒催。
她站在房門口的陰影處,無聲的嘆了口氣。
第五輕凡的痛楚,她似乎能體會,又好像理解不上去。
得到之後失去,而從未得到過,是不一樣的。
門扉被緩緩閉合。
有道聲音忽然傳來。
「我最晚半個月後就會走。」
「在那之前,你還有反悔的權利。」
「余藝,我等你。」
他到底還是不忍心。
想給余藝點時間,讓她自己想一想。
就算是在登機的前一秒鐘反悔,也是可以的。
只要她想。
只要第五輕凡能做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發了什麼瘋。
為什麼會給余藝一再拒絕,還會三番兩次的給她機會。
已經失控過一次了。
那個擁抱,越過了應有的界限。
他們之間,不管是師生還是朋友,有些話,說一次就夠了,哪還能來第二次。
可第五輕凡仍是沒不死心。
也不想死心。
理智和情感的天平逐漸傾斜,多年積攢下的控制力,在看到余藝時,徹底的失去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