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黑色西裝
她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
如星似月,點點碎芒,像蘊了整個宇宙的光藏在其中。
余藝無比固執的想要一個回復,又茫然的不知該不該去繼續了解,想要追尋到的那個答案,又擔心超乎了所想所知。
她是那麼純粹又複雜的一個人。
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要來的可愛特別。
但現在還是太早了。
匪行雲嘆了口氣,低聲說:「這是公司的規矩,誰也不能例外。」
余藝一愣,眼睛立刻亮了,她剛想說話,面頰忽然泛起一絲薄紅,尷尬的抓了抓頭髮,小聲說:「是我又亂說話了。」
「沒關係。」他垂下眼,聲音輕了不少,「護士快來了,你好好休息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余藝覺得他好像有些不大高興。
但她也沒時間多想,護士敲門進來,羞澀的瞥了匪行雲一眼,拿起棉簽給她簡單的處理了下手背的針孔。
門沒關,張玲玲探頭進來,望了一圈,見余藝已經醒了,她眼睛一亮,連忙鑽進門,驚喜道:
「姐,你醒啦!餓不餓?我買了早飯過來,你多少吃一點吧。」
她手裡拎著兩個巨大的塑料袋,有香氣順著袋口鑽出去,余藝嗅了嗅,捂著胃連連點頭。
「吃!」
張玲玲放下塑料袋,和匪行雲恭恭敬敬的打了個招呼,又小心的補了一句,「總裁,花姐快到了,你在這守了一天了,還是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匪行雲點點頭,看了余藝一眼,道:「照顧好她。」
張玲玲連忙點頭。
他這才走了,余藝舉起貼好醫用膠帶的手,想告個別都沒能來得及。
她只得尷尬的收了手,從張玲玲手裡接了白粥,喝了不到兩口,忽然獃獃的出了會神,問:
「你剛才說什麼?」
張玲玲咬著包子,迷茫的「啊」了一聲。
「就是你進來的時候和匪行雲說的。」余藝有些急了,放下粥,皺眉看著她,「你說的什麼,在跟我講一遍。」
「我說總裁好……哦哦,我想起來了!是這樣的,凌晨送你到醫院之後,總裁一直都守在這裡來的,我怕總裁剛下飛機還要在這熬夜陪著你,太辛苦,就告訴花姐了,她很快就到。」
余藝怔了怔,嘴裡有些發苦。
她之前還在想,哪有人到醫院探病,還穿著一身黑西裝的,看一眼都覺得不吉利。
可如果是送她到醫院之後,一直都沒能離開呢?
他居然在這,守了她將近一天的時間。
余藝嘆了口氣,抬起手,在臉上用力的拍了拍。
她都說了些什麼鬼話啊。
「怎麼了姐?」張玲玲一臉擔憂的湊過來,摸了摸她額頭,「不發燒啊,要不要我找醫生看看?」
余藝蔫蔫的搖了搖頭,之前還餓的兩眼發花,現在卻是一口都咽不下去了。
張玲玲有些擔心,給粥端過來,安慰道:
「姐,你先這麼吃一頓,晚上花姐來了,我再給你買烤羊腿去。」
別說是烤羊腿了,就是烤全羊,她現在都吃不下去。
她捏著張玲玲塞到手裡的勺子,垂著眼,想了想還是問:
「劇組那邊怎麼樣了?」
「停工了,我聽說副導演好像被打斷了腿扔到了沙漠,中午影視城人正多的時間才爬回來,那模樣慘的,都要造成社會污染了。」
余藝點點頭,這才有了點胃口,一勺粥送到嘴邊,又問:「白雪呢?」
「走了。」張玲玲又拿出個包子,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說,「氣的夠嗆,一直磨導演讓他跟總裁說情,但導演壓根沒理她。她後來又找上楚青衣了,不過楚青衣連門都沒給她開,也夠慘的了。不過我估計啊,那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回去之後也不能消停,不定還怎麼憋壞呢。」
這口粥終於送進嘴裡,香甜軟糯的觸感在口腔迸發,熱度沿著食道鑽進胃裡,她喟嘆一聲,感慨道:「可算消停了。」
「姐,你不高興嗎?」張玲玲瞥著她,看她專心的喝著粥,似乎沒對白雪的事有什麼特殊的看法,忍不住問:「她那麼過分,這回可是終於走了。」
「還行吧。」余藝咬著湯匙,慢慢的講道:「這圈子就是這樣的,沒名氣沒背景,受欺負也沒處講理,想解決的辦法就只有一個。」
「什麼?」
余藝豎起一根手指,眼裡熠熠生輝,「走到更高的地方,讓她連看都看不到我,這樣的話,那些人連嫉妒的心都生不起來。演員的戰場不應該在外面,有研究歪門邪道的功夫,不如好好磨礪演技,在熒幕里見真章。就算時機可能會來的晚一點,但真正有才華和能力的人,終究不會被埋沒。」
張玲玲聽得有些發愣,在這一瞬間,她在余藝的身上,看到了一種蓬勃生長的力量,幾乎要遮蓋住天地,以至於她的視線里,只能看到那雙墨玉般的眼睛。
她全身火熱,只覺得一股衝勁襲上大腦,包子也顧不得吃了,泛著油光的牢牢的抓住余藝的袖子,認真道:
「姐,我會跟著你的!」
余藝被她淚水汪汪的眼睛看的一愣,「你這是……」
「總裁說了,以後我的工資還是公司發。」張玲玲用力一抹眼睛,「讓我負責照顧你就行了。」
余藝嘴角一抽。
她這是又欠了個人情。
以目前的財力來講,她還真請不起助理。
張玲玲抽抽搭搭的跟她說話,語言邏輯卻模糊到亂七八糟的程度,一會兒是拍戲,忽然又罵咧著轉成了白雪,余藝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知道昨天發生的事兒,給她也嚇壞了。
那種場面,對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來講,確實有些殘酷。
沒過多久,病房門再一次被推開,王秋花走進門,挑著眉看了眼快要癱在余藝懷裡的張玲玲,打趣道「哭什麼呢?這到底是誰病了?」
張玲玲連忙爬起來,胡亂的抹了把臉,低聲打了招呼。
王秋花也沒真的打算說她,笑了笑,坐到病床邊,上下打量余藝一圈,像是鬆了口氣似的,道;「還好沒什麼事,讓我看看,腿怎麼樣了?」
余藝一愣,她自己醒來之後都沒大注意過,這時候被她一提,才感覺到小腿處的陣陣刺痛傳上大腦,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