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小市民心態
“他是故意的吧？”
“我看看，不像啊，他是真的借火的。”
“你不是有火機嘛，借給他就好了。”
“你傻啊，我們不能被別人注意到……好像他拉尿了，你處理一下。”
“怎麽處理啊？尿布都用完了……”
“想想辦法嘛……”
……
當他們還在竊竊私語的時候，方既明已經若無其事地回來了。方既明借口是去借火抽煙，實際上已經悄悄通知了乘警，說是發現了一對可疑的夫妻，懷疑是人販子，讓乘警過來檢查身份證，順便檢查出生證。
乘警顯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還是不相信的。方既明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他們根本不會帶孩子，而且神情慌張，遮遮掩掩的。最關鍵是，小孩子哪怕覺多，也不可能從上車一直睡到現在吧？也不喊餓，也不哭不鬧的。”
乘警一聽，這才覺得是出大事了。但方既明說，不要暴露他的身份，他隻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路人，讓乘警從前麵一截車廂查身份證。乘警雖然沒遇到這種事，但在火車上抓人也輕車熟路了。所以，也不用方既明怎麽吩咐，他們就自然會做戲做全套。
事實上，通過對講機，乘警已經把這一節車廂包圍住了。
方既明等了十幾分鍾，兩個乘警才過來檢查車票、身份證。
這其實是固定程序來的，那兩個人販子似乎也沒什麽意外，反而有點放心了。因為乘警過來直接查你身份證，證明對方已經發現你了。可過來查車票，說明隻是常規工作而已。他們不知道的是，其實這隻是乘警們為了不出差錯，才緩慢圖之的。
很快，查車票到了那兩個人販子那裏。
“車票，身份證。”
方既明看到，一個乘警用很平靜的聲音對那兩個人販子說道。
而另一個乘警，則檢查對麵乘客的車票、身份證。
以為肯定能過關的兩個人販子，也沒想太多。把車票、身份證拿出來之後，沒想到乘警直接看出了問題：“你這個身份證是假的吧？”
兩個人販子就慌了，連忙說道：“怎麽可能是假的，假的怎麽會買得到車票？”
乘警說道：“上麵的照片跟你本人都不符，我們去乘務長那裏，一查就知道了。”
兩個人販子就不依了，據理力爭地說道：“怎麽可能是假的，你們別仗著一身狗皮，就能欺負人！”
乘警也大聲說道：“既然你們不肯去，那把這孩子的出生證，戶口本拿出來！老早就懷疑你們是人販子了，起來！”
“人販子”三個字一說出口，整個車廂都突然安靜了下來，對麵查身份證的乘警，還有在其他車廂的乘警都過來了。男乘務員也過來了，圍住了這兩個人。這兩個人販子也是人才，一味地叫囂著乘警欺負人。
然而，周圍的乘客也開始紛紛指證了，說他們兩個人根本不會帶孩子，而且也太狠心了，根本不是做父母的樣子。
胡燕蘭也站起身來，一副看戲的樣子。
這鬧劇，當然是以乘警獲勝了，因為那兩個人的身份證都在掌控之中。送去乘務室一查，果然是假的身份證。因為這時候其實用的還是第一代身份證，太容易偽造了。也是因為第一代身份證各種不方便，所以上輩子在2004年的時候，開始全麵更換二代身份證。二代身份證的防偽技術很到位，所以很難造假，假身份證其實都是真的，隻不過人對不上而已。
身份證是假的，這兩個人立即被控製了起來。等到火車到下一個站，就會押下車審問。
這時候，剛剛跟方既明溝通的乘警過來，低聲表示了感謝。
方既明笑了笑：“沒什麽，我就是看到他們形跡可疑，沒想到是真的人販子。其實不用我提醒，等你們查身份證，細心點也能發現了。”
這個乘警也不算年輕了，已經有三十來歲。他苦澀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麽。事實上，這年頭的拐賣兒童案件破案率並不高，因為各地都沒有信息互通。能救回來的孩子，都是幸運到不能再幸運了。
“能留個聯係方式嗎，我們要是有破案進展，會通知你的。”乘警低聲說道。
胡燕蘭也沒想到，居然是方既明通風報信的，推了一把方既明：“別了吧，警察同誌，我們都是見義勇為的，沒必要留聯係方式了。”
乘警也不堅持了，其實大家都明白，這是怕人販子集團的打擊報複。
別看之前掀起了嚴打，但社會上的嘿惡勢力還是很猖獗的。胡燕蘭是小市民心態，不想摻合到這種事裏頭。方既明也是瞧準自己老媽子的性格，才沒有跟她商量的。要是跟胡燕蘭說了，胡燕蘭肯定攔著不給方既明去報警。
怕事，不敢管事，這就是小市民。
乘警走了之後，胡燕蘭才低聲厲問道：“方既明，你膽子肥了啊，居然敢去招惹這種事？”
方既明也無奈，這事能不管嗎？他上輩子就看過太多這樣的人間慘劇了，因為人販子，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被拆得四分五裂。父母千裏尋子，花掉了所有積蓄，最後還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既然能舉手挽救一個家庭，何必視而不見呢？
再說了，方既明還真的不相信有什麽同夥敢報複的，這樣最傻了。人販子巴不得都躲著不見得光，怎麽可能去做傻事？隻能說，胡燕蘭的擔心有點多餘。
“媽，以後聽你的。”
方既明還沒說完，對麵那個大叔說道：“小夥子，是你報警的啊？你是好人啊！”
“沒有沒有，就是看不慣。”方既明謙虛地說道。
大叔歎了口氣，說道：“唉，你們是不知道，我們那村幾年前，也丟了個女娃子。聽說是被人販子賣到大山裏了，作孽啊！誰家兒女不是心頭肉？那家人哭得可傷心了，也不知道人販子是怎麽把十幾歲的女娃子拐走的……”
方既明也心中發堵，是啊，這是一個社會問題。事實上，在新中國之前，這種事也是層出不窮。新中國之後，少了很多。到了這些年，又有起來的苗頭了。事實上，這就是那個問題，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隻要存在買賣市場，這事肯定有人會鋌而走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