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綠皮車
鄭曉嬋一愣，然後不敢置信地說道：“什麽，今晚就走？”
方既明說道：“專業合格證是寄回家的，知道自己能拿到就行了。再說了，上戲的表演係五天後也開考了，早點過去也早做準備。”
庾高軒很想說話，但他又怕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方既明改變主意留下來怎麽辦？
鄭曉嬋皺眉道：“也不需要那麽急啊，我們都沒好好吃一頓飯呢！”
方既明心中好笑，這小妞一直想表現得人畜無害，但其實演技太差。她為什麽一直貼上來呢？很簡單，方既明有她想要的東西。之前方既明稍稍點撥了一下她，讓她把任何角色都演成自己，沒想到她真憑著外貌條件考到了中戲的專業合格證。
雖然並不是說拿到了專業合格證，就百分百能上中戲了。但是上戲的話，鄭曉嬋卻有更大的優勢。畢竟上戲的話，偏重電視劇方麵，表演係最喜歡找一些俊男美女了。鄭曉嬋就是屬於那種有小花旦潛質的花瓶演員，正對上戲胃口。所以，鄭曉嬋的目的肯定是想讓方既明繼續點撥她，讓她能有更大的勝算。
這麽對比的話，好像中戲更厲害點？好吧，不能說上戲不好，但有理想有追求的藝考生都去北電、中戲等學校了，而一些稍微差點的藝考生，又不想去中傳，所以就隻能選擇上戲。並不是說上戲不好，怎麽說都是藝術名校，而且賺錢也不差。很多北電畢業生，都沒有上戲畢業生賺錢多！（肯定的，北電的一些配角怎麽比得上上戲的主角？）
其實這不是哪個學校好的問題，是你能考上哪個學校的問題。
就拿表演係來說，三所大學的招生人數，加起來都沒有超過200人，可哪個學校的校考不是上萬人的？
所以，先考了，再考慮其他。
在2000年這個時候，藝考生還是公平的，哪怕你是小有名氣的明星，一旦你失誤了，或者你根本不專業，哪個學校都不會收你。沒錯，學校就是這麽硬氣。無他，因為這三所大學走出過太多影視大咖了，而且師資力量根本不是其他地方能比擬的，所以學校有底氣。
要是再過得幾年，這事就說不準了。
反正方既明上輩子就聽說過有這麽一件事，某藝術院校，因為表演係主任搞了幾個內定名額，結果被抓起來了。那幾年，交錢走後門進去的臭花瓶和白占名額的明星後裔一大堆，考試沒什麽標準，隻要給錢就能過。所謂的考試，就是走過場。而且，還有人明碼標價，表演係是20萬一個名額，包過那種。
後來……後來就沒有後來了，風氣也稍稍扭轉了些。可風氣被帶壞之後，直接就是國內影視圈的墮落。
這就說明了一件事，老師確實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
老師要是墮落了，學生能好到哪裏去？再一個，哪個大學都出過大咖，也哪個大學都出過什麽名堂都沒混出來的人。
所以說，讀哪所大學，主要是看學生自己，而不是看學校好不好。不過，有選擇的權力當然是好的，因為一萬多人的考試，怕是最後都上不了兩百個。
“以後有機會的。”方既明笑了笑，就此離開了。
鄭曉嬋萬分的失落，而庾高軒卻內心狂喜。因為他看得出來，方既明對鄭曉嬋是沒有什麽意思的。嗯，在他眼中，方既明也配不上鄭曉嬋。這恐怕隻是庾高軒太過年輕，不知道有一招叫做“欲擒故縱”。幸好方既明沒那麽渣，不然肯定讓庾高軒知道什麽是社會的險惡。
夜晚，火車開了。
為了省錢，方既明和胡燕蘭隻能坐火車，從燕京到盛海，需要22個小時。
也就是說，差不多一天的時間，母子倆都要在火車上渡過。
這是一輛綠皮車，途經燕京、津、冀、魯、皖、蘇、盛海等7省市，中途停靠24站，全程硬座票價僅88元。是的，這輛綠皮車飲水、做飯、取暖都靠燒煤。上輩子方既明都沒坐過這趟列車，這輩子也有點不適應，因為車廂裏的空氣……真的一言難盡。
且不說裏麵有不少孩子的哭聲，還有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特別難聞。
再加上一言難盡的廁所，方既明是真的後悔了，早知道他就花多點錢，去坐稍微快一點的車，或者是做硬臥也好啊！
剛剛上車沒多久，車就開動了。
然後，就聽到了那句全國人們最親切的一句話：“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八寶粥，來，腿讓一讓……”
方既明笑了，笑得很突兀。
“什麽事這麽樂？”胡燕蘭也是個愛幹淨的人，瞪了一眼方既明，然後跟對麵的那個看模樣是農民工的大叔說道：“我說你能不能把你的鞋子穿上，都臭死了！”
那位大叔一愣，也沒說什麽，默默地穿上了鞋子。
方既明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味道是難聞了點。但其實這很真實，是農民工的真實生活狀態。
“大哥，來，吃個蘋果。其實我媽沒什麽意思的，就是覺得這車廂是大家一起坐的，少點難聞的味道，大家都舒坦一些是不是？”說著，方既明遞過去一個蘋果。
大叔憨厚一笑，露出了焦黃焦黃的牙齒，說道：“不了不了，小夥子，你吃，你吃，我這帶著饅頭。”
方既明把蘋果塞到他手中，然後才說道：“吃吧，沒事的。”
大叔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拿著蘋果，看了很久。
“大叔，你是到哪去啊？”方既明不經意地問道。
大叔說道：“我打算去一趟盛海，那邊的老鄉說有大活幹，一個月能掙兩千多。”
胡燕蘭一愣，因為她的工資現在都剛剛才到一千，也沒有什麽傲氣了。
“什麽工作能掙兩千啊？”胡燕蘭是不相信的。
大叔歎了口氣，說道：“我們沒本事的，能掙什麽錢，還不是去工地上賣賣力氣？”
方既明說道：“自食其力沒什麽不好的。那大叔你老家是哪的？”
“我是皖省的。”大叔沒有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