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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章 不可理喻的亂戰

  午時,難得陽光正烈。


  冬日暖洋洋,傅希文為首的上陽眾將,卻只感到從心底誕生的寒意。


  「諸位,我判斷錯誤了。」


  傅希文是一個氣質純粹的人,很坦然向眾將承認,他所犯的錯。不能不承認,他能被推崇為天下最頂尖的名將之一,絕對是有道理。


  他以為王策攻佔了第二道防線,就會暫時休整一番。這個判斷,很快就被推翻,被王策藉由戰靈軍扇了臉。


  戰靈軍簡直就像瘋了一樣,宛如怒潮一樣,發動恐怖的決死衝鋒。


  一波一波的來臨,永遠沒有間斷的前仆後繼。


  不要說前線將士,就是把大帥營也能清晰無比的感覺得到那份恐怖的壓力。


  這個時候,傅希文真切的切身體會到,馬福祥等前線將士,面臨這一波波無窮無盡的戰靈衝鋒,需要多麼強大的勇氣,需要多麼頑強的神經。


  如果王策的戰靈軍,真的能無窮無盡,也許就是赤龍騎也會被一點點的磨掉作戰意志吧!


  赤龍騎,是上陽皇帝的御林軍,只有三千,卻是最精銳的王牌。和大律的龍虎騎,北唐正在組建的天龍騎,是一個概念。


  不論敵人是強是弱,面臨無窮無盡的敵人,一波波的衝鋒,似乎永遠殺不完,永遠殺不怕的敵軍。任何人的士氣和意志,都會被一點點的摧毀。


  傅希文把腦袋想破,也實在想不到一個能破解的策略,誰都想不到。


  王策的策略,是最簡單的,直接憑絕對的實力和數量,正面強攻摧毀敵軍。而這恰恰印證了一句老話:最簡單的,往往就是最沒有破綻的。


  正面強攻,是很合理的。可王策派遣戰靈軍,一波波不間斷的強襲,那就實在太惡毒了,那是摧毀作戰意志和士氣的法寶啊。


  第二道防線,投放十萬兵力。面臨戰靈軍的第一波衝鋒,只付出不到三千的戰損,就全殲了第一波三十萬戰靈軍。


  第二波後續跟上,上陽防線付出了約莫一萬三千多的戰損,再次全殲。


  第三波戰靈軍衝鋒,卻讓上陽軍防線中身心疲憊不堪,作戰意志被消磨的情況下,戰損接近三萬。全線壓上的西策軍團,尾隨殲滅了接近四萬。


  也就是說,在連續作戰,身心疲乏,作戰意志被動搖的情況下。第二道防線在有接應增援的前提下,也幾乎被全殲。


  西策軍團幾乎沒有戰損,而王策僅僅只付出了八十萬的一級戰靈軍的犧牲。


  按理論來說,殲滅十萬人,王策起碼需要付出五百萬一級戰靈軍。從這個數據對比,就能看出這一招有多麼惡毒了。


  「現在的關鍵是,王策究竟有多少戰靈軍?」


  傅希文環顧,眾將沉默,真的想不到辦法。王策都不怕犧牲戰靈軍了,他們能有什麼辦法破解。


  一名武帝咳嗽一聲:「老夫在天空偵查過,北唐軍中路大營,估計大約只有一百多萬戰靈軍了。」


  傅希文和眾將都暗自鬆懈了一口氣。如果只有一百多萬,那就好辦了。


  以現在的烈度,最多持續到天黑,也就差不多了消耗完了。


  這邊剛商議妥當,一個壞消息就衝擊得眾人心神失守。


  第三道防線失守。


  ……


  ……


  「大帥,我們攻克了第三道防線!」


  鍾雲寂策馬狂奔回來,喜不勝收的彙報。他生平頭一次感覺,最慘烈的野戰攻堅戰,居然能打得這麼輕鬆。


  廢話,戰靈軍率先衝鋒,率先搶佔陣地搏殺,牽制對方的遠程攻擊力。犧牲的全是戰靈軍了,能不輕鬆?

  戰靈軍先衝鋒一把,然後,西策軍團跟上搶佔陣地。這種交替出擊的打法,讓上陽防線上的將士苦不堪言。


  解世銑眼睛一亮:「是否把戰線向前推移?」


  「不。」王策搖頭,盤算一會,忽然道:「我們推進多少距離了?」


  鍾雲寂心算一下:「如果壓到最前,那就是差不多五十里了。如果不算,那就是大約三十里。」


  眾將心中一動,隱隱覺得王策的發問,似乎蘊藏著某些東西。


  王策沒理會眾人,而是繼續下令:「李自成,準備下一波衝鋒,繼續攻擊中路!」


  「沙盤!」


  親衛急忙吭哧吭哧的把沙盤抬過來,太陽照射,異常明朗。也不必王策交代,戰場上來往的各種最新信息,很快就反應在沙盤上。


  席撼之等陸續湊過來,沙盤反映的戰況並不是太激烈。


  東西兩路暫時保持強大的軍事壓迫力,並沒有強攻,基本保持原本的態勢。唯獨中路,王策付出上百萬的戰靈炮灰后,強攻推進三四十里。再進,那就是上陽軍的防線了。


  「看來,上陽軍也劃分為三大戰區了。」從戰場形勢來看,上陽軍中路被打進三四十里,東西戰區並沒有太明顯的馳援跡象。


  「諸大人。東路和西路,他們有多少人馬?主要將領是誰?」王策頭也不抬。


  諸相如一個眼色示意,一名手下匆匆趕去,很快就抱著一疊卷宗過來。北衙必須全力配合南方戰區的戰事,這是諸相如親自南下的最大理由。


  「僕從軍的大致方位。」王策抱著胳膊,使勁的摩挲下巴。


  軍務參贊很快就把僕從軍的位置標識出來:「僕從軍暫編為十個軍團,本土軍十個軍團。其中東西各有三個,看似單獨駐防某地,其實混雜在本土軍中。」


  王策抬頭,柔和的目光投向媳婦兒,又轉向准岳父:「武帝?」


  諸相如深鎖眉頭:「無法判定上陽武帝的行蹤。根據情報推測,上陽武帝分為三股活動,一股攜帶空間異寶,一股到處晃悠,保護河運和陸運的後勤線。」


  「剩下一股,應該佔了半數,作為戰略機動。」


  王策拈下巴,上陽和北唐的武帝,本來是半斤八兩。上陽橫掃南部,並北上佔領部分中部后,人皇格局已顯,不少宗派和世家投效,武帝數量就一下子膨脹了。


  不過,上陽的武帝肯定還是沒有大律多。王策回歸后,武帝數量其實就差不多了。


  很多人都在這一帶觀戰,等待南北之戰的過程和結果。其中未必就沒有武帝武宗。


  北唐正常的戰敗也罷,如果上陽指望武帝出手奪取勝利,那些不喜歡人皇的武帝,未必就不會出手針對上陽。上陽至今沒敢靠高端武力來做文章,其實也有忌憚。


  「武帝,暫時忽略不計。」王策又問:「武宗呢?」


  諸相如直接道:「類似,也分為幾股,一部分在後勤線上活躍,一部分充當戰場傳令者,剩下一股作為機動力量。」


  一名武宗從天而降,急促道:「上陽軍東西兩路在撤退!」


  「該死!」王策重重一拳轟在掌心。


  這一剎那,解世銑等人心中一動,恍然大悟。難怪王策會集中力量猛攻中路,卻放開了東西兩路,原來……王策是想從左右翼斜插包抄。


  該死的傅希文,這老兔子也太精明了。王策咬牙,其實斜插包抄,是一個相當明顯的勢頭,之前沒人看見,是因為北唐軍兵力明顯做不到。


  道理很簡單,中路軍才二十多萬,一旦斜插包抄。中路空虛,分分鐘被上陽中路軍壓上一口吞下。


  傅希文本來也不認為王策會那麼干,結果無窮無盡的戰靈軍,讓他重新萌生警惕,這才有上陽東西路撤退的事。


  王策磨磨牙,不管了,果斷抬頭:「傳令,第一軍團推進,包抄上陽東路軍。第二軍團向西,包抄上陽西路軍。」


  「立刻,出擊!」


  熊式武和鍾雲寂流露狂熱,狂喝:「末將遵命!」


  解世銑等人瞠目結舌,席撼之聲音洪亮:「大帥,這麼打會打成亂戰的。」


  王策招手:「李自成,我命令,你兵分兩路,作為先頭軍,包抄東西路敵軍!」


  說完,王策抬頭,眾人看見他眼中的淡淡冷酷:「亂戰亂打,未必不能亂中取勝!」


  ……


  ……


  戰靈軍海洋,鋪天蓋地的推進,忽然分成兩股,分別向東邊和西邊斜插。


  北唐中路的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也集結完畢,分別向東西兩路高速推進。其中的快速步兵和快速騎兵,作為少量精銳,更加全速突擊前進。


  從天空俯瞰,這些少量精銳的快速反應部隊,全速前進的情況下,極為驚人。短短一會,就甩掉了大部隊兩千米。


  這幾名在天空盤旋偵查的上陽武宗,其中一個恰好是前軍官,一看就洞悉王策的包抄戰術,一時汗流浹背。


  飛身快速返回大營,這名武宗一路騰挪,閃電一樣的趕入帥營,急促道:「大帥,不好。」


  傅希文心中生出不安感,這武宗凝重道:「王策出動大軍包抄東西路!」


  「混賬!」傅希文腦子裡一根叫理智的弦,瞬間就崩斷:「這個不可理喻的混蛋,他究竟想幹什麼!」


  儒雅斯文的傅希文,這興許是眾多將領,第一次看見他如此失態暴怒,頓時就震住了所有人。


  「混蛋,太混賬了。他簡直,簡直就不可理喻,他簡直就是……」傅希文真的不太會罵人。


  砰!一拳重擊在書案上,他暴怒情緒緩和下來,卻是臉色鐵青,更夾雜慘白,呢喃道:「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眾將鴉雀無聲。


  傅希文自言自語:「這下……麻煩大了!」


  「明天幾點的火車?」韓雪佳抱著吉他,望著滿是霧氣的海面。


  「走吧。」馬可想回去了。


  馬可嘆了口氣,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獃獃地望著這片海。


  「你會留在青島嗎?」


  沉默——


  她的長發的香味讓馬可沉迷「怎麼不彈了?」馬可看著她的背影問。


  馬可感覺到了,自己捨不得這個女人,這是一種深深的眷戀——


  自己的這把吉他,已然飄落了一層晶瑩的雪huā,天漸漸地黑了,馬可開始難受了。


  自己會回來找這個女孩子嗎?命運還會給自己機會嗎?


  馬可已經冷靜多了,他知道,杜輝是騙自己的。


  兩個人靜靜地肩並肩坐在夜色中的礁石上。


  「嗯」


  「也許吧。」


  第二天早上,馬可起得很早,他知道她是不會來送自己的。


  韓雪佳輕輕地應了一聲,溫柔地笑了笑,就低頭彈起了吉他。


  兩個人久久地吻著。


  這把吉他走了,也許蘇梅會讓自己留住韓雪佳的「冷嗎?」馬可感覺海風有些涼。


  馬可低頭吻了她,馬可也閉上了眼睛,他要好好享受著一刻,如果自己能夠成功,肯定會回來找她,但是——


  現在的自己有資格去愛她嗎?沒有的,馬可苦笑了。


  現在的自己對愛情是不是有些恐懼呢?


  「我有點冷。」


  「怎麼這麼慢呀?」韓雪佳有些幽怨地看了看他。


  可是——


  兩個人久久地坐在那裡,只有海浪拂岸的沙沙聲。


  或者她是在向這隻即將遠去的狼告別嗎?

  她即將成為他的新娘,近在咫尺的愛情,卻只能止步於曖昧,兩個人都明白,這一刻,他們錯過了一些東西——


  馬可咬咬牙,提起吉他,拿出了大無畏的〖革〗命氣概,高昂著頭,像〖革〗命先烈奔赴刑場一般,大踏步地走出了大門。


  韓雪佳對他微微笑了笑,也許兩個人都不想去觸摸那份曖昧的感情,馬可想一想韓雪佳就直冒冷汗,自己該怎麼與這個女人告別呢?


  「嗯」她輕輕地答應著,睜開了眼。


  可自己為何無法開口呢?


  兩把吉他並擺著放在他們身後的位置。


  他驀然發現昨天陪自己過生日的韓雪佳,馬可站起身,到韓雪佳的身邊輕輕坐下「嗯——」


  「我——」馬可也沒有說出口。


  她溫順地躺回馬可懷裡「好些了?」


  清涼的海風吹得馬可有些愜意。


  是在挽留自己那漂泊的腳步嗎?

  但是這絲毫不能減少馬可的困惑。


  馬可輕輕嘆了口氣,發覺韓雪佳的琴聲已經停了。


  是不願去觸摸,還是不敢?

  韓雪佳剛想起身,就又獃獃地望著海面上縹緲的燈光出神。


  這琴聲是什麼呢?


  馬可靜靜地聽著。


  而蘇梅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自己是多麼想把這個女孩子擁入懷中啊,這片海見證了自己曾經的愛情——


  為何讓自己在最落魄的時候遇到了韓雪佳呢?


  都曾在這塊礁石上躺在自己懷中陪自己看海,一起傻想未來。


  天已經黑了。


  13

  海邊的吻別如今物是人非,這片海邊只剩了自己,就是自己二十七歲后見到的第一個女人。


  「我忙完了,你出來吧,我在H大南門等你呢。」


  是在向自己傾訴她的心事嗎?


  那會不會已經太遲呢?

  兩個曾經深愛的女人「為什麼?」


  這將是結束呢?還是開始?

  這種味道好熟悉,這是蘇梅的發香——


  馬可閉上眼睛,任海風吹亂自己的思緒——


  「韓雪佳」


  「嗯,沒什麼可帶的,就兩個破箱子的。」


  「不知道。」


  「不知道。」


  自己為什麼去北京呢?自己在渴望些什麼呢?


  她彈的曲子非常的柔美,甚至有種憂鬱的凄美。那一個個婉轉的音符,從弦上緩緩地流出,飄蕩在暮色里,消失在晚風中。


  這位已經視死如歸了。


  「七點的,明早上早點起床,應該能趕過去的。」馬可看了看韓雪佳,就低下了頭。


  也許馬可也很想留下來,可是——


  但是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哦——」


  「有點不舒服。」韓雪佳還是靜靜地坐在那裡。


  「等很久了?」馬可笑了笑。


  還是沉默——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


  「也許吧。」她淡淡地說。


  「不想彈。」馬可有種莫名的惆悵。


  兩個人到了他們最常去的那塊礁石,便坐了下來。


  漂泊的吉他,輕舞的雪huā,這次他又嫌時間過得太快了。竟然這麼快就要去面對那個女魔頭!


  這已經是一把雪吉他——


  「準備好了?」


  然而,這把吉他卻不能為這片雪而奏,蘇梅會不會已經知道了自己與韓雪佳的故事呢?

  這就是男人的理想嗎?自己為何不能停下bohemian的腳步呢?


  只有一張小紙片,上面有三個字——


  「以後會回來嗎?」


  琴聲似夢,伊人如水——


  「我們走吧,好冷了。」馬可問懷裡的韓雪佳。


  她會希望自己怎樣呢?

  沉默——


  也許她也本可以留住他——


  蘇梅就是如此的溫柔與善良的——


  「你不彈吉他了嗎?」韓雪佳沒有動。


  馬可笑了笑,有些苦澀,也許這是他收到的最珍貴的生日禮物。


  難道真的就是她嗎?她就是自己的歸宿?

  遠處的樓房裡已經亮起了燈,路燈也亮了。


  「走吧,去海邊。」


  「你——」韓雪佳張了張嘴,沒有說。


  馬可愣了,韓雪佳躺到了自己的懷裡。


  韓雪佳閉上了眼睛。


  自己與韓雪佳是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情的。


  那些歡樂的日子,似乎就在昨天,真的恍然如夢——


  韓雪佳,這個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韓雪佳提著自己的那把木吉他,早早的就在那裡等他了。


  無奈此情可待成追憶「哦——」


  也許他本可以選擇留下,韓雪佳的長發也隨風輕擺,美麗的背影讓馬可不禁沉醉了。


  馬可輕輕伸出自己的胳膊,將她攬入懷中。


  「嗯」


  自己呢?

  上天是在捉弄自己嗎?

  「嗯」韓雪佳也笑了。


  他拆開了白靜的禮物盒子。


  還是在為這把流浪的吉他祈禱?

  那張紙片飄落在地上,馬可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清晨的霧氣中——


  這傢伙正愁眉苦臉呢,韓雪佳的簡訊到了。


  就這樣帶著曖昧的遺憾擦肩而過?


  或許自己現在就可以問她,或者向她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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