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景澤番外（2）
第372章 景澤番外（2）
為此，我特意準備了許久，最終打聽到了這塊玉石的下落，竟然是在一名女大學生的手中。
不久后我去往人間，找到了一具叫做「景澤……」的肉身，暫時利用了他的身份信息去了大學任教，成功地獲取了那名女大學生的資料。
原來她叫葉罄，罄竹難書的「罄……」
我有些奇怪，怎麼會有父母給女兒取這樣的名字？
不過這並不是我關心的事，我只想儘快拿到靈玉，儘快弄清楚我生前未完成的那件事。
當天中午，我按照學生資料去到了她的家中，沒想到剛到樓下就看見了鬼鬼祟祟的她。
葉罄留了一頭利落的短髮，腳上穿著一雙居家的拖鞋，偷偷跟著前面的一個中年男人。我眯起眼睛朝前方一看，才發現那中年男人的背上正馱著一隻鬼魂。
真有趣，看來她的眼睛也能看見鬼，多半也是靈玉的功效吧。
我正想著，就看見她幾個健步又繼續朝前走。與此同時，她手中捏著的靈玉正發出淺淺的綠光。
來不及多想，我也悄悄跟在了她的身後，想找個機會拿走靈玉。
我跟著她最終來到了一間地下賭坊，令我沒想到的是，賭坊中竟然藏匿著如此多的鬼魂。那個中年男人應該是她的父親，所以她才會壯著膽子與這些鬼魂對峙吧。
我隱身站在角落，操著手看見上百隻賭鬼全都朝著她涌了過去。
靈玉的綠光已經無比耀眼，葉罄的身子微微顫抖。我心知她肯定是害怕到了極點，只是她跟我之前見過的人類女孩不太一樣。她的身上彷彿有一種特殊的勇氣，讓人相信她不會妥協與放棄。
耳邊聽見她喊了一聲：「不要過來！」
走在最前方的一隻賭鬼枯樹般的手朝她抓了過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手，下一秒，我閃身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逃出了賭坊。
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她一連串地問了我許多問題。
「你是誰？」
「你為什麼要救我？」
「你的身手可不像是普通的老師啊？」
她亮晶晶的眸子望著我，我在剎那間有些恍惚，甚至忘記了要從她手中奪走靈玉。
不過來日方長，我告訴自己我想要從一個人類手裡奪走靈玉，顯然是一件唾手可得的事。
只是有兩點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葉罄是方北宸的妻子，以及鬼魂無法駕馭靈玉的限制。
葉罄為了方北宸硬闖冥府，在將軍府的門前我看著他們擁在一起。
那一日方北宸故意支開了她，在屋內對我說：「你如果想要利用靈玉逆轉生死，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因為如今只有人類才能駕馭靈玉。」
我恍然大悟，眯起眼睛問方北宸：「所以你是在利用她？」
他望著我苦笑，半晌幽幽答我：「正因為從前利用過，所以才會更加明白自己的心。她的餘生我會陪伴到底，無論是你還是別人，都休想傷她分毫。」
我不是太懂他們之間的情感。男歡女愛，在我看來不過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
當下我明白方北宸的意思，葉罄是人類，同時也是靈玉的現任主人。我想要完成自己的目的，看來也不得不和他們一起，踏上尋找靈玉曆代主人魂魄的征途。
第一次對葉罄產生奇怪的感覺，是在從泰國回來后不久。
我本意要讓她學會自己面對危險，卻不料反讓她在殯儀館被狐妖附身。
我沒有七情六慾，所以當狐妖向我施展媚術之時，我並未受到她的控制。我不動神色地看著葉罄巧笑嫣然般朝我步近，那一雙眼睛中平添了些許特別的情緒。
因為我記得葉罄每次面對著方北宸時，也曾展露過這樣的神情。
難道這就是人類的愛慕嗎？為什麼我在面對她眸色的同時，心中竟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
怎麼會？我明明沒有七情六慾。
耳邊聽見她對我說：「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這一句話好像似曾相識……
腦海中又閃過夢境中的小木屋，我有些懵，任由她的唇吻上我的唇。只是蜻蜓點水式的一下，卻令我的大腦猛地清醒過來。
那是我自來到人間之後，葉罄給予我的第一個吻。
後來我親手解決掉了狐妖，卻始終無法消除關於這個吻的記憶。我依舊還會夢見山谷與小木屋，也時而在夢中見到一個和葉罄相貌一致的女子。
那個女孩臉上的笑容比她更加燦爛，月牙般的眼睛盯著我樂道：「怎麼辦？我就是喜歡你！」
在尋找歷代主人魂魄的過程中，無數次的我都想要驗證一件事。
而令我的猜測最終得到確認的是地藏王菩薩的八字真言——「浮生若夢，咫尺天涯。」
直到從黎川島回來之後，我聽見葉罄向老方頭打聽「陰陽血術……」之事，才徹底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
原來我苦苦追尋的記憶，全都是浮生一場夢。
咫尺近，而天涯遠。
原來我要完成的那一件事，就是用我自己的血去救她。
原來我要尋找的人就在我的身邊，葉罄就是我夢中的那個女孩。
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不過她不願提起，就說明那段往事並不快樂。
既然命運註定如此，那就讓她繼續開開心心地活下去吧。
那個月夜之下，我將欠了好久的吻還給了她。
「我不知道你在黎川島都看見了些什麼，我至今還是無法想起生前的事，也不明白為什麼我的心會那麼執著的想要救你。只是既然是心決定了的事，那麼無論如何我也會照做下去。」
「葉罄，我可以放棄記憶和七情六慾，卻無法放棄救你。」
葉罄終究忘記了那些不開心的記憶，她的臉上總算又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然而我卻在冰涼的忘川河中回顧了與她的前世今生。
二十一歲生日前昔，我收到她的簡訊，邀請我去參加她的生日宴會。
原來這麼快她就已經二十一歲了，還有一年的時間，如果我不能利用靈玉逆轉生死，那麼她便將活不過二十二歲。
我放棄了去為他慶生的打算，因為我知道她的身邊還有方北宸。
我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個並肩作戰的戰友吧。
她愛著方北宸，那傢伙也能夠照顧她一輩子。
如果葉罄能夠幸福快樂的過完這一生，對我來說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
她生日的當天，我去到了記憶中的平薴谷，那一間小木屋依舊存在。
桌上擺著的瓷碗已經布滿了灰塵，房間的每個角落似乎都閃現著小罄的身影。
那個穿著連衣裙的女孩子，一雙靈動的雙眼毫不避諱地望著我，她拽著我的手嘻嘻哈哈道：「青楓哥哥，我們就在這裡生活一輩子好不好？」
「青楓哥哥，等我成年後就要嫁給你。」
「青楓哥哥，怎麼辦？我就是喜歡你！」
記憶中的那個我總是冷著一張臉，對她的愛意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
二十年前的數個深夜中，我躺在床上聽見她的腳步聲。她是那樣小心翼翼地來到我的床邊，托著腮望著我輕聲向我訴說著少女的心事。
我佯裝熟睡，她也並不懷疑，往往說著說著便能迷糊地睡著。
後來那段日子，成了前世的我最懷念的時光。
只是令我沒想到的是，葉罄的身世和背後的陰謀遠遠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料。
冥王宋秩將我們全部擊敗，葉罄去往數百年前的神界，帶回了人間戰神的仙魄。當女媧族長將仙魄一分為二復活我與方北宸時，我便已經暗自做好了不日後的決定。
既然這世間註定只有我的血能救活小罄，既然我身上的仙魄本就屬於方北宸，那麼也是時候完成我的計劃了。
萬妖城的雪越下越大，我的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
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我才有勇氣問出那個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問題。
「小罄，如果時光回到二十年前，你嫁的人會不會是我？」
二十年前是我親手將你推開，只恨時光不會倒流，只怨二十年後的我沒能第一眼認出你。
如果時光能回到二十年前……
可惜這世間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我彷彿在黑暗中飄蕩了許久，又好似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耳邊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平薴谷的小木屋中。
披散著一頭烏黑長發的小罄氣呼呼地沖了進來，委屈道：「青楓哥哥，你騙人！你說好陪我過二十歲成人的生日，可是你……你卻睡懶覺睡到現在！」
我從床上起身，掃了一眼窗外，發現天色已黑。
難道我已經回到了二十年前？小罄剛才說……說今天是她二十歲的生日？！
如果我的記憶沒錯，冥兵和鹿歌也是在今天出現的才對。
「白天的時候有什麼人來過嗎？」我錯愕地問道。
小罄的小嘴越撅越高，走到我面前目光炯炯地看著我，哼聲道：「青楓哥哥，別以為你岔開話題，我就會原諒你。你昨天明明說過，會送我生日禮物！」
我的心裡突然莫名地一松，彎起唇角反問她：「你想要什麼禮物？」
小罄先是一愣，緊接著狡黠的眸子一亮，嘻嘻哈哈道：「要什麼都可以嗎？那我要你永遠和我在一起，好嗎？」她話音剛落，那對眼睛就越睜越大，不可思議地看著我，「青楓哥哥……你剛才……剛才是點頭答應了嗎？！」
她一下子撲進我的懷中，我在她的發間印下一個吻，輕聲應道：「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