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睡睡平安(1)
第168章 睡睡平安(1)
帳篷外的男人聲音也很溫和,輕聲道:「小妹妹,我們夫婦倆沒生過孩子,她又怎麼可能是你的媽媽呢?或許是你記錯了,等去了醫院我們再幫你聯繫家人吧。」
我再怎麼記錯,也不可能記錯自己媽媽的模樣啊?
我聞言一晃神,拉住她胳膊的手一松,程曼隨即就走出了帳篷。
我半躺在帳篷中,一時間想要翻出手機里保存的媽媽的照片來對比。可是偏偏手機進了水無法開機,我急躁得一下子將它給摔在了地上。
程曼不承認是我媽,而且她的反應不像在撒謊,我心中雖然疑惑卻也無可奈何。
「喵嗚。」布萊克從一旁的背包里探出頭來,眼神關切地看了我一眼。
我抹了一把眼淚,對他淡淡道:「我沒事……」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夫婦開車將我送去了A市的一家醫院。醫生很快便幫我安排了病床,又讓燒傷科的護士替我的後背做了治療。
我忍受著劇痛,抓住程曼的手對她說:「您可以暫時不走嗎?我還有好多的事想問您……」
她拍了拍我的手,柔聲安慰道:「好,你先接受治療,我在外面等你。」
我這才半信半疑地放開她,哪曉得等到一個小時后,我走出病房再去找她時,她早已不見了蹤影。我問過之前給我辦入院手續的護士,可是程曼並沒有留下電話號碼。
我有些失望,不顧醫生的反對堅持出了醫院,帶著布萊克坐車返回了C市。
抵達C市的時候是晚上八點,莫小雪接到通知借了輛車來接我。回家的路上,她一直不停地埋怨著布萊克,又見我一身傷痕纍纍,問我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我還沉寂在程曼和我媽的謎團里,搖了搖頭不想說話。
莫小雪就知趣地閉了嘴。
我將頭扭向窗邊,看見街道的兩旁張燈結綵,大紅的燈籠掛在樹枝上,光影串成了一條紅色的錦帶。車內的廣播電台響起主持人輕柔的嗓音:「再過一周,就是除夕之夜了。在這個溫馨的日子裡,你是否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家人的身邊……」
原來那麼快,就又到了新的一年了。
三年前和媽媽度過的最後一個除夕之夜,我們坐在一起包著豬肉白菜餡的水餃。我捏不好餃子皮上的褶,媽媽手把手教我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只是新年過後沒多久,她就消失了好長一段時間。
我再次見到媽媽的時候,她臉色蒼白地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醫生說她身體機能衰竭,下了病危通知書。那張通知書彷彿地獄的催命符,不過一周之後,我媽就被他們宣告死亡。
我是哭著被小姨給抱出醫院的,她交給我一封媽媽的信,那上面寫著媽媽對我最後的囑咐。
那封信我看過不下百遍,至今還能背出上面的內容:「小罄,媽媽對不起你,請你原諒媽媽不能永遠陪在你的身邊,你一定要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當天夜裡,我流著淚躺在床上失眠了一整晚。
兩天之後,我收拾了一下心情,看著左鄰右舍門上喜氣洋洋的福字,也打算出去置辦些年貨。
我想,不管我媽是否還在世,她都不希望看見我垂頭喪氣的一面。
我嘆了口氣,又想起還在冥府中閉關的方北宸。
老方頭早前給我發了個簡訊,說是方北宸的命魂已經控制住了,現在只需靜養一段時日即可康復,不過這段時間他都不能與外界聯繫。
我拿出那片隨身帶著的金葉子,念動了相思咒。
雖然知道方北宸暫時收不到我的消息,我還是堅持每天自言自語道:「今天樓上好像在燒番茄牛腩湯,真香,我也要出去覓食了!」
「哎呀,隔壁大叔說他家福字買成五塊,可我卻買成十塊,真是虧死了!」
「今年的春晚肯定又是吐槽大會,你們冥府春節會舉辦什麼活動嗎?」
街道上很熱鬧,商店裡擠滿了樂呵呵的顧客。
趁著除夕前的這幾天,我買好了門聯和福字,又去超市買了一些生鮮蔬菜,打算等到除夕夜做一大桌子的菜守歲。
時間過得很快,四天之後就到了除夕。
此時我已經做好了豐盛的晚餐,本以為我爹或許會趕回來,沒想到他還是不見蹤影。
我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還不錯。
晚上八點,電視中的春節聯歡晚會正式開始,穿著禮服的主持人激情澎湃地說著喜慶詞。
放在茶几上的金葉子瞬間變成了銀色,我心裡一激動,放下筷子就跑過去拿起來聽。
方北宸的聲音清澈道:「夫人,新年快樂。」
我將嘴湊到金葉子前面,笑嘻嘻道:「新年快樂,你已經出關了嗎?」
可方北宸說完這一句話,就沒有再回了。
一分鐘之後,我看見窗外有人在放煙花,一團彩色的光芒極速上升著,最後啪的一聲在半空中炸裂開。我在看見那煙花的圖案時,已是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無數的七彩小光點勾勒出一個女人的笑臉,她的樣貌與那紫色花海中的人相如出一撤,不是我自己還能有誰?!
與此同時,手中的金葉子又變成了銀色,方北宸好聽的聲音隨即傳來:「夫人,喜歡嗎?」
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舉起金葉子正準備回他。
腰上突然一緊,一雙大手從身後抱住了我。我的眼眶一紅,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總愛掉眼淚。
方北宸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處,聲音溫柔得能化出水來:「夫人怎麼哭了,可是太想念為夫呢?」
我轉過身將頭蹭在他的懷中,眼淚使勁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悶聲道:「是的,很想你。」
窗外噼里啪啦的煙花聲響個不停。
方北宸的大手一直拍著我的後背,輕聲喚我:「夫人,別哭了。你哭得我心疼。」
我吸了吸鼻子,心說是啊,大年三十的好日子,我究竟為什麼哭呢?
我抬起頭,他的拇指抹過我的眼角,擦乾了上面殘留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