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人心最可怕
第262章 人心最可怕
「閻王,我覺得這個太……血腥了點吧。」我可不想看到虞非白在我面前給搗成肉餅,那樣我一輩子都會對這類型的食物產生陰影的。
「嗯,還好吧。」閻王看得津津有味,「不錯,回頭要好好獎勵一下。你可知道,就算那石杵搗碎了他們的腦子,他們還是有意識的?就算屍首分家,該感受到的痛苦可是一點兒都不少。」
「我明白了,以後會好好告誡世人的。」我說。
「是啊,惡人那麼多,地獄可能都快裝不下了。」閻王搖搖頭,「人心,永遠是最可怕的。」
「他們的罪名都是一樣的嗎?」我有些好奇,便壯著膽子問了。
「不一樣,我們分級量刑,根據情況來決定他們所要接受的懲罰。有些十惡不赦的人能幸運地享受到地府所有的刑罰,一天一樣輪著換,可羨慕死別的鬼了。」閻王說。
我嘴角微抽,這句話真的好冷。
「那就再換一個吧。」閻王搖了搖頭,「婦人之仁啊。」
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心想,這到底是要來折磨虞非白呢,還是來折磨我的呢?為什麼我要跟在他後面看那麼多的酷刑?要知道,那其實也算是一種煎熬。
「你知道嗎,有一點我還是挺欣賞你的。」閻王忽然停了下來,說:「你的膽子真大,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過一聲尖叫。」
我扯了扯嘴角,笑道:「我小時候可是看著恐怖片長大的。」
「不錯,這點很好。等你將來死了也許可以來我這當個鬼差,我想你會勝任的。」閻王對我拋出了橄欖枝。
「多謝誇獎,等我死後我會考慮的。」現在就說死後的事情,我真覺得有些太遙遠了。更何況那時候我八成就是一個手抖腿更抖的老婆子了,要我去抓鬼,我估計會被鬼當成碰瓷的吧。
下一層是油鍋刑罰,遍地都擺著大鍋,鍋的直徑比剛才看到的缸還要長。滾燙滾燙的油在鍋里沸騰,但是我卻沒有看到有鬼魂在裡頭。
以前總是聽大人們說,生前若惡貫滿盈,死後可是要上刀山下油鍋的。這上刀山我是見識過了,可這下油鍋似乎與我想象中的情景不大相同。
我問:「這是油還不夠熱嗎?為什麼沒有鬼?」
「我們改良了一下,不再把鬼丟進鍋里炸了。」閻王一笑,「那挺沒意思的。」
「噢?」我稍微打了個哆嗦,感情他把這些當成了戲劇在欣賞嗎?
「溫度快到最高了,你等著看就知道了。」閻王說。
油鍋是架在平地上的,中間依舊是凹陷下去,底下站滿了等待受刑的鬼。他們焦躁不安地仰起頭來,觀察著鬼差們的臉色,有的看懂了,頓時沮喪起來。
幾個鬼差合力推著油鍋,將鍋倒向一個寬大的水池。很快,池子里就裝滿了滾燙的油。
在水池的另一端,裝了一根管子,將滾油一路帶到邊緣。最後,一個巨型的花灑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噗」地一下噴出了油花。
那些鬼魂的頭頂上下起了高攝氏度的熱油雨,他們哀叫著四處逃竄,可是地形的設計讓他們找不到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一些鬼比較精明,仗著自己的蠻力抓起別的鬼來當雨傘,為自己擋住滾燙的油。
噴了一會兒后,花灑居然三百六十度搖動起來,那些滾油就像是長了眼睛,灑在每個鬼魂的身上,不放過任何一處地方。
慘叫聲震得我耳膜都痛了,其他的鬼差對此充耳不聞,個別聽力太好的就會戴上備好的耳罩,隔絕住那些聲音。一個貼心的鬼差拿了一對白色絨毛的耳罩給我,我感激地道謝,戴了上去。
雨持續下了十分鐘,等到油都用光了才停了下來。我稍微往前走了一步,俯身往下看去,底下的鬼魂的肉就像是融化的紅色蠟油,在腳底相連,匯聚成了一片血海。
他們張著只看到牙齒的嘴巴,發出難受的吟叫,過了一會兒,他們還撓了起來。
我覺得奇怪,一般燙到這種程度的時候,他們不該是覺得痛么?既然疼痛,他們為何還敢用手去碰?
而且看他們的動作,倒像是在撓痒痒。可他們身上的肉基本都燙熟了,神經什麼的應該也燙得沒知覺了,哪裡還會覺得癢?
「我們在油里加了點特別的東西,接著看就知道了。」閻王好像對這一層的刑罰特別滿意,說的話也很多,十足的導遊范兒。
很快,所有的鬼都開始撓了。他們的動作很滑稽,跟猴子撓癢的行為一模一樣,惹得我笑了出來。其他的鬼差也有笑意,不過他們一天都不知道要看到多少次這樣的事情,早就沒什麼新鮮感了。
我的目光聚焦在其中一個撓得起勁的鬼身上,他抓得太狠了,每一下都會掀開身上的肉,就跟在犁地似的。我以為他這麼做是為了去掉死肉,好讓新的肉長出來,事實上,我也好像看到了白色的肉芽從他的骨頭上鑽出。可等我定睛一看,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在他身上長出來的不是新肉,而是雪白的蟲子。那些蟲子的生命力著實頑強,竟能在熱油下生存,還以雨後春筍的勢頭拚命地鑽了出來,享受新鮮的空氣。
「癢!」
「癢死了!」
鬼魂們痛苦地撓著身上的肉,不斷地揪出那些蟲子,一些鬼被惹急了,還會將蟲子丟進嘴裡,惡狠狠地嚼碎。可是他們這麼做也無濟於事,蟲子的數量只多不少,掐死了一隻,還會長出十隻,連細胞分裂的速度都要望塵莫及。
邊上的鬼差提起一個籮筐,將裡頭的東西從高空拋了下去,丟在他們的腳邊。那些東西也眼熟得很,就是我們每天飯後洗碗都要用的鋼絲球。
鋼絲球捏在手裡比拳頭還小,可卻成為了他們的救星。他們握著鋼絲球,使勁地刷著自己的肉,一下一下,那塊地方就現出了骨頭。
不得不說,鋼絲球還挺有用處的,他們刷過的地方沒有了肉,也沒有了蟲子,剩下的也就是白骨而已。於是,上千個鬼就在我面前賣力地洗刷刷,洗刷刷,洗到自己變成了骷髏,刷到腳下的肉堆成了小山丘,而那些還活著的蟲子就從裡頭鑽出來,像一面面旗幟,得意洋洋地飄揚著。
「怎麼樣?這個可是我親自設計的。」閻王問。
我回過神來,說:「這可真的算得上是酷刑了。」
能夠讓他們忍著痛刷掉身上的肉,證明他們迫於要擺脫的是更可怕的痛苦。也不知道那些都是些什麼蟲子,看上去竟然比蠱蟲還要厲害。
「我聽說你是個驅邪師吧,好像你還會蠱術?」閻王不再去看那些鬼了,轉身走向出口,「你要是再早生個百來年,也許也會製作這樣的蠱蟲了。」
「這些也是蠱蟲?」我驚訝地看向他,心裡還有一點點小激動。
自打學了蠱術,我對蠱蟲的興趣便日益濃厚。雖然我明白那些蠱蟲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用,但我就是下意識地想要知道它是怎麼培養出來的。白格不曾說過陰間還會用蠱蟲來施行,況且蠱蟲對靈體是沒有用的,能做到這樣的地步,絕對是神話級別的蠱術了。
「現在的蠱蟲奈何不了殭屍,對付不了鬼魂,那是因為它們都缺乏一樣東西。不巧,我們就有。」閻王簡簡單單地回答了我,可事實上,他根本沒有透露出太多的信息給我。「我說了你也不會知道的。」
我沒有再追問下去了,我也不好意思繼續去問他。閻王不想說的話,我難道還能逼他說嗎?
「你就從這三個里挑一個吧,本來還有十來個的,但我想你也不會看了。」閻王停了下來,說。
我回想著剛才所看到的畫面,小心翼翼地問:「就沒有其他的了嗎?」
這三種刑罰要是施加在虞非白的身上,無論是哪一個,我都覺得難以想象。
「你對他還真是夠好的了。」閻王搖了搖頭,「算了,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可以說得上是兩全其美了。」
「什麼?」我問。
「我會帶他去泡真言池,然後我會幫你問他幾個問題,他要是說真話,他就不會受到任何的懲罰。可他要是說謊,唔,那就是他自找的了。」
閻王的提議讓我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說,他的想法很有吸引力。我要的就只是一句真話,而他的辦法可以讓我得到真相。否則,就算虞非白對我說謊,我也是難以辨別的。
虞非白是多麼狡猾的一個人,他可以開玩笑,可以面不改色地說著自己瞎編的故事,如果他真的不想跟我說真話,我又怎麼看得出來呢?可有了閻王的幫忙,我就再也不用懷疑什麼了,我就能聽到虞非白的真心話了。從此,我也不必會懷疑自己,或者再找借口去推翻那些自己不願相信的事情了。
這個建議讓我說不出半個拒絕的字來,況且那也是閻王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假如虞非白從頭到尾都沒有騙我們,閻王就會放他一馬,那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那他要是說謊了,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我打定了注意,問。
「真言池的池水會灼燒他,但離開池子后,他就會沒事的。」閻王早就猜到我會答應了,笑得眯起了眼睛。
我再想了一想,終於點頭。「那就謝謝閻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