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動搖的信任
第248章 動搖的信任
我沒有搭理李志,他已是強弩之末,不用多久魂魄就會消散在風中,再也無法轉世。對於他要說的話,我半個字都懶得聽。
「你看看他的表情,他有反駁過我嗎?」李志說。
我下意識地看向了虞非白,的確,自從李志說出那些話后,他就沒有再回應過了。按照他的性格,他至少是會反諷幾句,不把對方氣死不罷休。
可是他沒有丟下我,他還來救我了不是么?我們認識了那麼久,我不該聽信李志的三兩句挑撥。
「夠了。」虞非白淡淡地開口。
「哈哈哈!你看他都無話可說了,我等著你被他用光價值的那一天,你一定會死得很精彩!」李志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在嘲笑我,每一下,他的魂魄都會在震動,最終散去。
「叮」的一聲,那顆紅色珠子從李志的體內掉落。虞非白眼疾手快地用腳攔住了它,並彎腰撿起。
他打量著珠子的眼神很古怪,似乎知道它的由來。半晌,他嘆了口氣,說:「隔了那麼多年,沒想到我還會再見到它。」
「這是什麼?」我好奇地走過去,問。
「你還記得我是怎麼死的嗎?」虞非白反問我。
「我記得。」
虞非白當年被一個道士殺死,殘忍地分屍,還做成了追魂骨來控制他的魂魄。對於這段血腥的往事,我從來都不會在他跟前問起。
「那個道士殺我的原因,就是這個。」他舉起手心,讓我看向那顆紅色珠子。「這是我當年對付殭屍時無意中得到的,那個殭屍很會偽裝,居然還有活人的心跳,因此也騙過了不少的驅邪師。他在我跟前露陷,還是無意中的事情。」
「殭屍居然還有心跳?」那和活著有什麼區別?
「這都是它的功勞。」虞非白撥了撥珠子,「我那時候拿到了珠子,研究了一會兒,也看不透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那個道士卻早有預謀,他去找過那個殭屍的殘骸,猜到珠子在我手上。於是,他假意接近我,和我交朋友。」
我垂下了眼睫毛,猜到接下來要說的經過,會很殘忍。
「他趁我不備,將我殺了,取走了珠子。為了養活珠子,他封住我的魂魄,用我的身體來做器皿,為他進行培養。等到珠子吸光我的血肉后,他才做了追魂骨來控制我。這些年來,我總是想不明白,這東西到底有什麼好的。為什麼他會為了這麼一顆珠子,而害了我的性命。」虞非白的拇指和食指交錯,不斷摩挲著血色珠子。他說話時太過沉浸於當時的情緒了,以至於聽起來冷冰冰的,像是一個機器人在講話。
我猛地抬起頭來,想要說一些安慰的話。可當我看到他的眼神時,我忽然覺得這樣的他好陌生。
李志瘋狂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的話在我的耳邊回放,怎麼甩也甩不掉。
虞非白這次回來,不會是為了拿回這顆珠子吧?假如李志沒有拿出它,虞非白還會出現么?
虞非白還在跟我說話,他的嘴唇一開一合,像一枚漂亮的扇貝。可我聽不見他的聲音,我滿腦子都被那些突然出現的奇怪想法填滿了。
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對他從未有過懷疑。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看到他的表現后,我動搖了。
傅斯連曾無數次告訴我,要小心虞非白,不要被他給騙了。和我敵對的賀采月也曾仰天大笑,嘲諷我們兩個的關係不會長久。就連李志也不斷地告訴我,虞非白是殭屍,是冷血無情的,我只是可憐的受騙者。
我到底該相信他們的話,還是信自己的直覺?
懷疑的種子一旦播下,就會長成水中的無根浮萍,不管用上什麼手段,它們都不會徹底滅絕。隨著日子的增加,它們還會越長越多,直到鋪滿了自己全部的視線。
「念衣?」虞非白停了下來,疑惑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從自己紛亂的思緒中回神,勉強地笑了笑,說:「哦,我在想待會吃什麼。」
他無奈地摸摸我的頭,語氣還是那麼的寵溺。「真拿你沒辦法。」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它?」我對著珠子,努了努嘴。
「當然是自己用著了。」虞非白將手抬起,按在自己的胸口。再放下手時,珠子就消失了。「來,聽聽看。」
我湊近他的胸口,側耳一聽,他的胸口還真的傳出了有力而均勻的心跳,這珠子確實神奇。
我隱隱覺得,虞非白還是挺了解珠子的情況的。他將珠子放在身上,也不會是為了用心跳來偽裝自己那麼簡單。
在他轉過身後,我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他的背影。明明一切都還沒有定論,我的心裡卻總是覺得不是滋味。
「那,那個鬼呢?」李甲峰顫抖著從地上站起來,問。
「沒了。」虞非白說。
「你不是二弟的女朋友嗎?你不是她的弟弟嗎?為什麼你們都……」李丙銳指著我們倆,震驚極了。
「她是我的女朋友。」虞非白摟著我,說:「我們是他請來的驅邪師而已。」
「原來如此。」李甲峰恍然大悟。
「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寶寶去哪裡了?寶寶,你出來啊!」眾人脫險后都鬆了一口氣,唯有大嫂還在魔怔般的找著她死去的兒子。她的叫喊回蕩在空曠的密室里,聽起來格外的凄涼。
我用還剩下的符紙畫了道安神符,塞進大嫂的手裡,說:「大嫂,請你節哀,你的孩子已經去世很久了。我相信他已經找到了好人家,準備投胎享福了。請你放心,你還會有孩子的。」
「是嗎?我還會有孩子嗎?」大嫂安穩了不少,問我。
「嗯,是的。」我抑制住心中的苦澀,重重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啊。」大嫂握住了我的安神符,笑出了眼淚。
「這些屍體你要都燒掉,知道嗎?」虞非白對李總囑咐道。
李總點點頭,問:「那剩下來的鬼魂怎麼辦?」
「是啊,我怎麼辦啊?我們現在是可以自由活動了嗎?」李向雲飄了過來,迷茫地攤開手。
虞非白眯起眼睛,仔細想了好一陣子。「你們又不能投胎,出去了也是孤魂野鬼一群,時間長了還可能變成厲鬼。要不這樣,你們就讓我吃了增加點修為,也算是個好去處。」
「我去!你說,你垂涎我的美色多久了?!」李向雲忙以雙手抱胸,罵道。
「我還真不敢垂涎你的美貌。」虞非白笑了一聲,說:「跟你開玩笑的,這樣吧,我跟閻王還算有那麼一點交情,你們就跟我去一趟地府,我看他還收不收你們。」
「你什麼時候和閻王有交情了?」我疑惑地看向他。
上一回我和虞非白走陰去過地府,在奈何橋前偷了點孟婆湯來,回來的時候十分狼狽,我一度懷疑我們會成為地府的黑名單。可是現在虞非白居然說,他和閻王有交情。那麼,他當初又何必偷偷摸摸地下地府?
「我也是最近才發現閻王換人了,那傢伙以前和我認識,不然當初也不用跟你偷偷去拿孟婆湯了。」虞非白的話說得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那你就帶他們去吧,這裡交給我就行。」我說。
「嗯,我很快就會回來。」虞非白將我散落的頭髮別到耳後,對我溫柔一笑。
「我去喊他們過來。」得知有機會能投胎,李向雲很是高興。
李總喊來了人幫忙,很快就將屍堆處理掉了。至於骨灰,李總打算買一處墳地給他們集體安葬。
經歷過之前的事後,李總心中有氣,不管李甲峰和李丙銳如何以行動來討好,他都無動於衷。這兩個人都背叛了他,置兄弟情誼於不顧,哪怕他還是將他們視為親人,但也是需要時間來消化負面情緒的。
「這間密室可怎麼辦?」李總犯愁了。
「我有個想法,可能有點麻煩。」我沉思了一會兒,說:「這個地方太邪乎了,必須徹底封閉起來。我會給你畫些符咒,你找人來給房間灌水泥,填滿所有的空間。至於符咒,你就將它們事先燒成灰燼,把灰和水泥混合。這樣,這個密室的所有角落都會受限,也不怕再出什麼幺蛾子了。」
「好主意。」李總拍了拍掌,「那就有勞你了。」
之後的一個小時,我畫了起碼有五十多張符咒。房間的面積不小,我要是不多畫點,沒法保證符咒的效力。等我畫好了,李總請來的工人也準備就緒。
「我回來了。」虞非白從容地從外面走回來,說:「那隻老狐狸狠狠敲了我的竹竿,不過總算是不辱使命。」
「他們都能投胎了?」李總問。
「是的。」虞非白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聽到他這麼說,我心頭的一顆大石頭總算能放下了。那時多虧了李向雲不懼危險,為我拿來了法器,不然也不知道現在會是什麼情景。他是個好人,希望他來世能投到一個好人家。
「這邊真吵。」虞非白用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說:「走吧,我們去你房間談一談。」
「老二,你要去哪裡啊?」李總一動,李甲峰和李丙銳就跟兩個跟班似的,舔著臉來問。
李總板著臉說:「走開。」
他們二人吃了個閉門羹,訕訕地笑著,自告奮勇去監管灌水泥工程了。我們落了個清靜,心情也好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