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死也不放過你
第199章 死也不放過你
白格命令狼群去追賀采月,它們竟真的聽話了。為首的狼王昂首嚎叫,再低下頭來時,祖母綠般的眼眸閃著怒火。
狼是高傲不屈的生物,卻因為賀采月的蠱蟲而不得不聽命與她,想必心裡早就憋屈極了。現下白格扭轉乾坤,要她自食其果,狼群自然是很樂意順便給自己報報仇的。
「我,我才是你們的主人!」賀采月面色慘白地爬起來,用手捂住自己的傷口,惶恐地說。
嗅到她的血腥味,狼群興奮起來。狼王用爪子刨了刨地,率先撲向她。
「啊!」賀采月嚇得摔倒了,還不忘掏出竹婁,放出原先的黑色蠱蟲。蟲子組成一道黑壓壓的網,罩住那些狼,給她爭取了十幾秒的逃生時間。
其他人從樹木後走了出來,虞非白拉了拉我,免得狼群會撞到我。
「好你個傢伙,原來是在演戲啊,我還真以為你要背叛我們了。」蘇為康看著白格,說。
「我要真這麼做了,想必我也走不出這座山頭了。」白格微笑。「桑林巫選你的確沒錯,你很有天賦。」
我還清楚地記得幻蠱在我手中的感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如果不是生死關頭,我還真不能一下子就接受。
賀采月的蠱攔不了狼多久,很快,狼群就閉上眼睛,橫衝直撞地突破了它們的包圍,循著賀采月的氣味追去。賀采月才剛跑出一百米左右,聽見身後的聲音,回頭一看,嚇得面如金紙。
「顧念衣,我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過你!」這是賀采月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話聽著還真耳熟。」虞非白笑著揮了揮手,「慢走啊,在去死的路上不要跑太急,會摔倒的。」
狼群和賀采月的身影逐漸化作黑色的小點,消失在盡頭。唯有狼嚎和慘叫聲攜風傳來,描述著看不見卻血腥的景象。
許久之後,山林歸於平靜。
「你們說。」我踟躕著,說:「她會不會死定了?」
「能控制百獸的蠱蟲是很難操控的,一旦遇到會破解的人,就會遭到反噬。」白格彈走肩上灰塵,「她死有餘辜。」
「別愣著了,快來滅火。」傅斯連走到公交門前,說:「那些蛇還在裡頭,你能處理嗎?」
「不可以,但我能讓它們離開。」白格走到外面拔了些草藥,幾番糅合之後,灑在車內。
賀采月離黑蛇太遠了,沒有給它們下任何的命令,此刻正懶洋洋地盤旋在車裡休息。聞到草藥的氣味,它們如同遇到了天敵般,從車門鑽出去,消失在叢林里。
「你既然有這麼一手,剛才在車上為什麼不用?」阿扎略責備地看向他。
白格聳了聳肩,「在車上拿不到這些草藥啊。」
他說得很有道理,況且白格和我們非親非故,他肯幫我們都不錯了。加上他為我們解決了最大的麻煩,我們應謝他才是。
虞非白上車拿了公交車放置的兩個乾粉滅火器下來,分了一個給蘇為康,兩人一起滅火。沒過多久,火勢得到控制,避免發展為山火。
「你們看,那個公交車司機好像還活著。」傅斯連彎腰在旁邊的草叢撥了撥,說。
我疾步走過去,發現那司機的確還沒死。他仰面躺在地上,面色如常,看來那些蠱蟲沒有殺他,只是把他給嚇暈了。
傅斯連給他按了人中后,他悠悠醒轉,詫異地說:「怎麼回事?天咋黑了?」
我們對這段時間的事緘口不言,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就當自己是體力不支,暈倒了。
上車前,他指著那一面砸破的玻璃窗,痛心疾首地說:「你們玩什麼跳窗啊?賠錢!」
晚上七點,我們重新踏上歸途。司機邊開車邊念叨著那玻璃窗,心疼自己的工資要給扣了。到達長寧村時,我們主動替他收拾好公交車,並表示那破裂的窗由我們來付錢。
收到我們回來的消息,薛老太帶著一堆人在家門口迎接,甚至還貼心地做好了熱乎乎的飯菜。她知道我們這幾日的辛苦,也不多跟我們寒暄,而是讓我們先吃飯。
我們還是禮貌地跟她打了招呼,然後再上桌吃晚飯。薛老太坐在主位,微笑著看著我們。
酒足飯飽之後,阿扎跟她彙報最近的情況。我們紛紛對他表示感謝,也謝謝薛老太讓阿扎來給我們帶路。
「我們薛家欠你們一份恩情,這是應該的。」薛老太點點頭,說:「那輛貨車我明天再差人開回來,你們有什麼打算?要不然在我這再呆幾天吧。」
「不用了,我們還有些事要回去處理。很感謝你們的招待,認識你們是我們的榮幸。」虞非白用紙巾擦去唇邊的酒水,說。
「那我讓阿扎送你們出去,到時給你們帶點特產回去嘗嘗,都不貴重的。」薛老太沒有繼續挽留我們。
我們謝過了薛老太,回到之前各自的房間休息。薛老太是個明白人,沒有過多追問我們自己的私事,她所做的,其實遠遠超過了該還的恩情。
這幾天來,我第一次知道洗澡也能成為人生第一美事。薛家還沒有花灑等淋浴用品,用的是比較原始的浴桶,看起來還很嶄新,估計是為了我們特地準備的。有人體貼地先燒了熱水提過來,倒進桶里溫度剛好。我脫了衣服再躺進去,一瞬間感覺自己就要像雪花一般化掉了。
舒服,真的是太舒服了!
我們從進山到出來也就三天的時間,可身上的衣服因為出了無數次汗的緣故,早就散發著怪味。我洗了幾次后仍覺得臭,心裡實在沒辦法忍受,只能丟掉了。
我在浴桶里泡了起碼有半小時,從頭到腳都洗了幾遍。我感覺我不能離開水了,水對我來說簡直是最重要的存在。
等到水溫逐漸變冷,我在猶豫著要不要去燒多點水來,再泡上一會兒,然而,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考。
我還以為是虞非白來了,胡亂應了一聲,擦乾淨身上水珠,換上睡衣去開門。
我邊用毛巾擦拭頭髮,邊打開了大門。門外,清冷的月光照進來,而傅斯連的臉在這半明半暗中如明珠般閃耀,眼神更是琉璃般奪目。
我一愣,「有事嗎?」
「我可以進來跟你說么?」傅斯連問。
「啊,可以,進來吧。」我忙將他迎進來,關上了門,再給他倒杯水。
傅斯連只望著杯子里蕩漾的水波,說:「明天回去后,你是不是要帶白格去找桑林巫?」
「是啊。」我點頭。
人都帶出來了,當然要送佛送到西了。再說了,留著白格在身邊也不是辦法。
「賀采月死了,你通過了考驗,證明你是桑林巫的接任人選。顧念衣,你告訴我,你真的要當蠱族的族長嗎?」傅斯連霍然抬頭,眼神如出鞘的利刃,劃過我的心間。
那目光令我心頭一顫,「我不想。」
蠱族大任,我擔當不起。
「那你怎麼想的?」
「我,我希望桑林巫能放過我,我們從此劃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我知道我這樣的想法很天真,可我真的不想再捲入那些別人的鬥爭里了。一次考驗,就引來賀采月的不斷追殺,那麼當我一個外族人成為了族長,整個族的人是不是都要來暗殺我?
傅斯連搖搖頭,「你的想法太可笑了。蠱族的人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看中的目標的,他們生性殘暴,你不要太信任那個白格。」
說這話時,他的語調有些異常,好像對蠱族萬分憎惡。
我不知道他與蠱族有什麼深仇大恨,只知道他會因為蠱族族人的出現而失去理智,變得冒冒失失。他今夜來找我,打探我的口風,難道是在考慮要不要對付我嗎?
畢竟要是我答應了桑林巫的條件,那麼不管我是自願還是被迫的,我都和蠱族扯不開干係。身為蠱族首領,那時的我,估計是傅斯連最想殺的人吧。
不,不對,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傅斯連,我們是好朋友嗎?」我盯著他的眼睛,輕聲問。
他微微一震,「是。」
「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和蠱族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我當上族長,是不是能對你的事情有所幫助?」
他向來都把自己的心事藏在心底,不輕易與人說。就算和我們關係匪淺,也不會主動打開心門。我想要弄清楚他的想法,唯有主動開口了。
「我和蠱族的人,有血海深仇。」
我還以為要撬開他的嘴巴需要很多心思,可沒想到,他竟告訴我了。
「我的姐姐傅斯恬是我們這一代人中最為出色的驅邪師,她天賦異稟,從小就能招來鬼魂為她做事。我現在的本領,很多都是她傳授給我的。可是,她在一次驅邪時遇到了蠱族的人。那是一個比她長兩歲的男人,外貌出色。他覬覦我們傅家一樣東西,便製造各種巧遇,接近我姐姐。」
傅斯連很少會說那麼長的話,更不用說那是他最深處的傷心事。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窗外的月光也黯淡下來。
「我姐姐早就識破他的身份,可又不揭穿他。後來,他找到了絕佳的機會,搶走那樣東西,也。傷了我姐姐。」
窗外風聲驟停,唯有他嗚咽的聲音清晰響起。
「該死的蠱族趁她受傷時下了蠱,她的命是保住了,可是她再也醒不過來了。我窮極一生,也要為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