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明槍不易躲
第174章 明槍不易躲
蘇為康的神情很平靜,想必是真的不介意我們進入祖墳的事情。
我卻覺得過意不去,說:「我們保證不隨便破壞蘇木墳里的東西,真的。」
「沒事啊,我還得感謝你們呢。要不是認識了大家,我的媽媽早就讓那些愚昧的人給害死了。」蘇為康憤憤地握拳,說:「別讓我再看到那個風水師,不然我一定會揍他!」
「娘親!」
一聲稚嫩的童音從墓室中劃過,我們嚇了一跳,才想起來是我們在祭壇所碰到的小鬼。
蘇為康一直帶著小鬼的骨灰,聽到他出聲,便拿出骨灰來,問:「好你個臭小子,我們九死一生的時候你不出聲,現在進墓了你倒給我開口了?」
「我,我那次出現已經用光了我的能量,我現在都沒辦法現形,還怎麼幫你們呀?」小鬼委屈極了。
確實,我們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想必小鬼實在是沒辦法現身了。
「那個壞人給我們用了什麼東西,不讓我們變成鬼來害他。我因為在外面,所以還能等了那麼久。」
「你剛才為什麼突然說話了?」我問。
「我發現我的娘親了,你們快帶我去見她呀!」小鬼急促地說道。
「你娘親?」蘇為康左右轉身看了看,指著那些棺材,說:「哪個是你娘親?」
「都不是!她們是壞人的老婆,專門欺負我的娘親。我娘親天天給她們洗腳,哼,她們的腳臭死了!」小鬼提高了些音調,說:「娘親在前面!快去啊!」
「哎呀你說話小聲點啊,別吵了。」蘇為康捧著袋子,急匆匆地跟著小鬼所指的方向走去。
「別亂跑!」虞非白在身後不放心地說道,「它從沒進去過墓室,不清楚裡面的布置,你別跟著送死。」
然而蘇為康壓根就沒有聽到他的話,皆因為小鬼的聲音太大,蓋過了別的聲響。
蘇為康一心想給小鬼找到母親,擺脫這個大嗓門,小鬼說哪他就跑哪,我們幾個人跟著追,居然都差點趕不上。
轉過幾條走道后,小鬼領他到了一個巨大的石室面前,說:「就在前面了!」
「哪啊?」蘇為康想都沒想都走了進去,剎那間,我們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咔擦」。
那是類似於機械運轉的聲音,像是兩道齒輪契合在了一起。與此同時,傅斯連大喊起來:「你別動!」
「啊?」蘇為康也聽到了那機械音,茫然地說:「你們聽到了嗎?好大聲啊。」
「你千萬別動。」虞非白指著他的腳下,「你踩到了機關!」
「什麼?!」蘇為康大驚失色地去罵小鬼:「好你個熊孩子,居然騙我來送死?說,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根本就不是找什麼娘親,而是來找死!」
「嗚哇哇,你不能欺負我啊,我娘親真的在裡面啊,嗚嗚嗚。」蘇為康越凶,小鬼就哭得越洶湧。
「你別吵了!除非你給我把機關給解決了,否則我不過去!」蘇為康煩得要命,大聲說道。
「我哪裡懂什麼機關啊鴨關啊,你們欺負我!」小鬼不知道其中的意思,還以為我們是不肯帶他去見親娘,聒噪極了。
「這是什麼機關?」我們離蘇為康還有約一米的距離,如果真要觸動了機關,我們也逃不了。
「說不準,但是先不要動,我懷疑是因為有重量壓在了他腳下的磚石才啟動了機關。」虞非白蹲下來看著蘇為康的腳,說。
「我們也不要亂動,附近未必是安全的。」傅斯連囑咐道。
蘇為康能清楚地聽到我們的話,嚇得汗如雨下,別說是抬腿了,就連轉頭都分外的小心。
我知道墓里常有流沙機關、連環翻板還有弓箭等,不管是哪一個,都是致命的。
我們雕像般呆立了很久,卻不見有什麼事情發生。小鬼不耐煩了,催促蘇為康快點進去。
「你是鬼啊,你不怕,我怕啊!」蘇為康不爽了,「我可是踩了機關啊!」
「你們騙人,哪裡有什麼東西!」小鬼罵道。
「好像是沒有……」蘇為康嘟囔道,「會不會你們弄錯了?」
話音剛落,前方的墓室就出現了轟隆隆的聲響。那動靜震得地板都在顫動,起初我們還以為是地震了,但很快遠處就出現了一排滑輪。
滑輪共有四個,大小與汽車的輪胎差不多,似乎是木質的。我驚訝地張了張嘴,冷不防吃了一嘴的灰塵。
「這是坦克嗎?」阿扎半開玩笑地說道。
滑輪逐漸滾到了墓室的中央,也現出了全貌。那是兩層高低不同的台,底下裝著可移動的輪子,類似於經常看到的合唱隊所站上去的檯子,上面還站了人。
確切來說,那是八個木人。木人穿著民國時候的刺繡襖裙,額前是齊劉海,長發梳成了馬尾辮。它們的臉上用油彩畫出了五官,濃眉下沒有任何的表情。木人的體型偏大,但動起來卻靈活有序,整齊劃一。
是的,它們在動,黑暗中彷彿有一雙巧手,控制著它們做出想要的動作。八隻素白的木頭手拈了個蘭花指,時而抬腕輕舞,時而垂手從身前劃過,動作不難,可是卻具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我才不信對方設計了這些木人來就是為了給盜墓者們欣賞舞蹈,果然,動了一會兒后,它們居然分開了。
八個木人各自移動,底下的木台也分成了合理的八塊,靠著滑輪轉移。最外面的四個朝東南西北四個角落移去,餘下的則合攏成一個正方形。
當一個木人移向東面時,我看清了它頭頂上面的東西。木人後面有一根豎立的鐵杆,頂端是一個黑色鐵盒。盒子里延伸出無數根繩子,分別連住了木人的各個關節。正是這些機構,才讓木人做出了舞蹈動作。
我心中警鈴大作,本能地想離開墓室。但蘇為康可能還踩著機關,他不能動,我們也不應該離開他。
四個木人到達了角落後,鐵盒與牆上原本就有的圓棍結合在了一起。機簧組合成功,引發了下一步的變化。
牆壁上面的石磚開始移動,部分凹陷進去,從裡面推出了槍支。在一片石頭推動的聲音里,四面牆壁出現了上百支槍,黑乎乎的洞口指著我們的腦袋,隨時會把我們打成篩子。
這下,別說是蘇為康,就是我們也沒法輕舉妄動了。我們離門口不遠,但是身後有槍指著,誰也不敢走。
「你,你們覺得這些是真的嗎?」蘇為康的腿開始發抖。
自打進入祭壇的地道以來,我們所碰到的機關都是致命的。為了不讓後人掠奪他墓中的寶貝,蘇木還真是費盡了心思。
我們都沉默了,槍口之下,氣氛無比壓抑,就連小鬼也停止了吵鬧。
打破僵局的,是突如其來的鳥叫聲。
「布穀、布穀。」
清脆的鳥鳴在室內響起,我一愣,幾乎以為我產生了幻聽。
在正對著我們的那面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大鐘。鍾做成了小屋子的形狀,一隻布谷鳥從鐘上的小門裡出來,低頭做出啄東西的動作。
那是一個巨型的布穀鍾,然而它根本就沒有錶盤,木頭製作的布谷鳥一下下低啄,面前的一段木頭不斷下沉。
在木頭下面,是一個傾斜的鐵盆。盆裡面的東西散發著銀色的光芒,似乎還會流動。盆的角度很巧妙,明明快倒下來了,可還維持著最後的平衡。
「完了。」傅斯連嘆道,「那是水銀!」
等布谷鳥把木頭壓下去后,鐵盆就會失去平衡,裡面的水銀傾瀉而出,倒進地上的溝渠里。設計者事先算計好了一切,水銀通過開鑿的渠道流到四面牆裡,將會觸動機關,引得手槍發射,子彈橫飛。
即便手槍的子彈有限,但按照這樣四面包圍的角度,我們必死無疑。
「你知不知道破解的辦法?」向來是智多星的虞非白竟然在這種時候向傅斯連尋求意見,看來連他也沒轍了。
我們將期盼的眼神投向了傅斯連,既然他能知道蘇為康啟動了機關,也看得懂機關運作的流程,那麼他會不會也了解破解之法?
「我,不清楚。」傅斯連沉重地說道,「無論是誰,都不要動,否則會死得更快。」
布谷鳥機械地敲打著木頭,我彷彿已經聽到了手槍上膛的聲音,也看到了渾身是血的我們。
「小屁孩,這下好了,我們都要為你陪葬了!」蘇為康罵道。
「薛老太,對不住,我辜負了您的囑託啊!」阿扎垂下頭,將手放在胸口上,念著請求寬恕的話。
「都閉嘴!」虞非白一聲怒吼,打破了抑鬱的氛圍。「蘇為康,你不是在祭壇拿了手槍嗎?給我!」
「啊?」蘇為康順從地掏出了槍,小心地丟給他,說:「你不會是讓我們自己先了斷吧?」
虞非白鐵青著臉將子彈填充進彈夾里,上膛后抬起來,瞄準了那個布穀鍾。
他半眯著眼睛,以便瞄準方位,一秒后,墓室里回蕩起了刺耳的槍聲。
子彈如疾電飛射,精準無比地打中了那隻布谷鳥,它的上半身爆炸開來,炸成了半截碎木。
遭到破壞后,整個鐘都停了下來,而那段快要掉落的木頭也定住了。四周的槍口依然對著我們,但少了水銀的觸發,它們再也不會發射了。
一縷硝煙從槍口飄出,虞非白放下槍,退出彈夾,說:「我們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