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她還活著嗎
第140章 她還活著嗎
虞非白像只貓似的黏了我半天,最後才肯放我回去。我幾乎是落荒而逃,就連關上門的時候彷彿都能聽到他在笑我。
我靠在門板上,平復自己的呼吸。我的心跳得很快,就像是那些難以抑制住的念頭在胸膛里擂鼓,衝擊著我的心理防線。
我忽然覺得,我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長遠了。就算我和他在一起,這一段感情也不知道能不能持續到永久。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自尋煩惱?
罷了,以後再說吧。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打開了房門。薛婷婷早就洗完出來了,穿著她的睡裙坐在床邊看我,說:「酒店的浴缸真的太舒服了。」
我非常認同地點頭,「你感覺怎麼樣?」
她伸了個懶腰,倒進了自己的床上。「感覺我脫胎換骨了,從裡到外都是全新的,真好。」
「那就好。」看到她在笑,我也放心了下來。
「對了,是你在衛生間門口放了八卦鏡嗎?」薛婷婷拉了拉被子,問。
「嗯,用來辟邪的。」
「既然你都回來了,不如把它收走吧?我半夜經常上廁所,要是在黑暗裡看到那鏡子閃閃發光,就像是一隻眼睛在盯著我看,我害怕。」薛婷婷可憐兮兮地眨著眼睛,像一頭純真的小鹿。
聽她那麼一說,我倒覺得八卦鏡后的門變得神秘起來。彷彿門一開后,裡面會衝出來一大波的殭屍。
在這樣的想法里,我立刻取下了那面鏡子。但我沒有把它放好,而是翻過來放在了枕頭底下。
「洗完澡后好睏啊,我先去刷個牙。」薛婷婷打了個呵欠,解下脖子上戴著的項鏈,將散下的頭髮高高束起,免得洗臉的時候打濕了。
我不經意地瞄了一眼,發覺她的脖子中央有一抹紅色的痕迹,像是讓什麼給勒到了。那紅線很短,僅僅是手指頭那麼寬的一小段,看起來並不顯眼。
我看了她那條鎖骨鏈一眼,不以為意地低下頭。
薛婷婷洗漱完后,對我說:「我先把我這邊的燈關了,你做你自己的事情,不用怕吵到我。」
我應了一聲,轉頭去看她。當我的目光從她脖子上掃過的時候,我看到原先有痕迹的地方不見了,她的皮膚一片光滑,比鵝毛還白。
沒過多久,我們相繼熄燈入睡。薛婷婷抱著一個柔軟的枕頭,帶著柔和的笑容進入了夢鄉里。想到這可能是她最近以來能得到的最好的睡眠,我不由有些心酸。
不知道為什麼,我在躺下來后反倒是睡不著了。一合上雙眼,我所看到的都是虞非白明晃晃的笑容。他臉上的細節每一點都很清晰,彷彿就在我面前似的。在想到他的時候,他對我說的話也同步在腦海里播放。
我翻了幾次身,怕吵到薛婷婷睡覺,於是戴著耳機聽起歌來,試圖撫慰我躁動的內心。
爵士樂節奏輕柔,漸漸地帶我入夢。不知過了多久,我從夢的間隙醒來,發覺耳機還在放歌,便摁了暫停,打算關機。
小號聲戛然而止,我的世界重歸於寧靜。我取下耳機,正準備拔出插頭,忽然間聽到了一點怪聲。
那是一種「咔咔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時而還有種什麼東西刨過的動靜。我仔細聽了一會兒,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啃木頭。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老鼠,這家酒店看起來裝修還不錯,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些東西出沒。
借著空調運轉的燈光照耀,我看到了睡在隔壁床的薛婷婷。她安安靜靜地躺著,似乎壓根就沒有聽到那聲音。我知道她難得入睡,所以也沒打算吵醒她。
我掀開被子,極其小心地下了床。我走得很輕很輕,幾乎是用我的腳尖在走路,那啃木頭的動靜一刻也沒停,看來是沒有發覺我的接近。
走了幾步,我察覺到了準確的方位,是薛婷婷的床邊。那老鼠估計餓慌了,大半夜地居然在那啃床腿。
我有點惡趣味地想,待會就嚇那老鼠一跳,看它能蹦多高。這傢伙吵我睡覺不要緊,但別把床給破壞了,到時候酒店可是要找我賠款的。
我從右邊繞過去,在左邊床頭底下看到了那擾人清夢的東西。借著微弱的燈光,我清楚地看到它張開嘴巴,機械似地在床腿上啃出一排牙印。可那東西圓圓滾滾,並沒有任何尾巴,它不是老鼠。
我定睛一看,當場呆住了。
那東西披頭散髮,一張櫻桃小嘴還沾著不少木屑,兩隻眼睛盯著床腿破爛的部分,睫毛一下下地撲閃著。這玩意,居然是一顆人頭!
那人頭的側臉我是見過的,正主就在我面前這張床上熟睡。先前我的位置看不大仔細,現在再看,薛婷婷的身體還掩在被子里,但脖子往上再無他物。斷口處光滑整齊,沒有一絲血液,就像那人頭與脖子不過是兩塊自由拼湊的積木,失去一個也不要緊。
我怔在當場,這時,那人頭停下了啃咬的動作,抬起頭來看我。薛婷婷睜開了眼睛,目光如電,刺得我打了個激靈。
她的牙齒里掛著奇怪的東西,還有一些蟲子的斷肢鑲在牙縫裡。個別活生生的白蟻還順著她的頭髮攀上來,她伸出舌頭一舔,將白蟻捲入了口中。
那床腿裡面都是白蟻在爬,薛婷婷大半夜居然把自己的頭給掉了下來,跑去啃蟲子。一幕幕所見如此荒誕,可又是真實在我面前發生的。
那麼薛婷婷呢,她還活著嗎?
我伸手就要去拉開被子,人頭察覺到我的意圖,在我動手的時候猛地跳了起來,在我面前飛舞。
我嚇了一跳,連忙閃開。人頭像顆乒乓球在牆上來回跳躍,最後趁我不備,「嗖」地一下朝我胸口撞去。
眼見她在半空中張開嘴巴,兩顆虎牙直對著我,我一個打滾撲到我的床上,借著床墊里彈簧的彈力順利彈起。
而人頭則直直地砸在了地板上,這麼正面地摔下去,估計連鼻子都該砸扁了。
可它立即又轉了回來,莫名地又飛起,再度對我展開襲擊。我一把抓起床上的白色被子,撒網般丟去。但聽到「嘶嘶」的布帛裂開聲,空中有棉絮在飛舞,那人頭憑自己一張嘴巴咬破被子,掉在了我的床上。
「咯咯咯。」她的牙關上下咬合,雪白的牙齒在黑暗中閃出一道寒芒。
人頭來者不善,我也不跟她客氣了。我先去開了窗,再一把跳到電視機前,抄起了凳子。
當人頭又飛向我的時候,我掄起凳子砸中它的側面,打球般把它給打出了窗外。生平第一次,我的體育細胞發揮得那麼淋漓盡致。
人頭從兩邊窗帘中央飛過,不帶一絲阻力就飛出了窗外。我放下凳子,開了房間的燈等了一會兒,那人頭一直沒有回來。
我的房間在高層,就那麼摔下去,不被車輪碾死自己也會給摔死。
我放心地走到窗邊,打算關好門窗,再去查看薛婷婷身體的情況。外面起風了,風吹得我的頭髮群魔亂舞般飛揚,我一邊去撩開遮擋視線的髮絲,一邊去拉窗戶。不經意間低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一縷頭髮悠悠掉落。
從長度來看,那絕對不是我的頭髮,而是薛婷婷的。
電光火石之間,我想到了什麼,也顧不得關窗了,立刻轉身出腳。果不其然,在我的身後,薛婷婷接回了自己的頭顱,正伸出雙手朝向我的后心。
她佯裝掉出窗外,實際上趁我去開燈的時候又離奇地跳了回來。當我以為她必死無疑了,走去關窗的時候,她又悄悄地拼回身體,從身後偷襲我。
我不得不感嘆她的心思可怕,幸虧我早就在之前的經歷里鍛鍊出了直覺,救了我自己一命。
我那一腳正好踹開薛婷婷的手,出腳之後,我整個人也順勢向左邊一轉,與她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薛婷婷氣急敗壞地伸手去撓我,可惜連我半根頭髮都撈不著。我抓起剛才的凳子去砸她,完整的薛婷婷速度跟不上我,頃刻間又挨了一下。
她深知自己的弱點,於是頭顱咔擦咔擦地扭動,脖子上一段紅線顯現了出來,足足繞頸一周。我原先還以為她那一抹傷痕是戴項鏈給勒住的,原來不是。她必定是用粉底之類的東西遮擋住了傷痕,掩蓋了她離奇的身份。
薛婷婷的頭顱再次分裂,我可顧不上欣賞這景象,趕快跑到門后,去開了防盜鎖。
鎖一開,我也不管會不會吵醒別人了,對著隔壁大喊:「虞非白!出來!」
我沒有跑出去,因為我擔心我離開后薛婷婷也跟著我出來,萬一有好事者開門,事情可就更大條了。
喊完后,我身後一陣陰風颳起,我知道薛婷婷來了,至少她的頭是接近了。
我毫不猶豫地關上門,在門徹底閉合的那一刻,一段頭髮像蛇般鑽了出來,又無奈地卡在了門縫裡。門后,薛婷婷發出沉悶的慘叫,看來是扯著頭皮了。
「怎麼了?」虞非白開門的速度很快,可他的神情有點迷離,像是剛剛才睡醒。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從前都不需要睡覺的,怎麼今晚倒像是在睡夢中給我吵醒了?
「啊!」門后的薛婷婷頭顱繼續發出慘叫,似乎我夾住她的頭髮能造成很嚴重的傷害。
想到這裡,我說:「來,來點陰火,開門后燒掉她的頭髮,直接給她剃度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