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留下來吧
第117章 留下來吧
停屍間在負一層，我原地等了一會兒，愈發覺得不安，決定前去找虞非白。
還沒等我走到電梯口，虞非白就從旁邊的樓梯跑上來，急急地說：「易立多的屍體不見了！」
「不，不見了？」我心中突突直跳，盯著他的唇，希望他說出來的不是些可怕的話。
「蓋著他的白布還在，是他自己掀開了，然後走出了太平間。」虞非白的話，令所有人都炸開了鍋。
易立川更是紅著眼，問：「什麼意思？！我弟沒死嗎？」
虞非白一喟：「連醫院都宣布搶救無效了，你覺得他沒死的幾率有多大？」
「那就是說。」易立川挨著牆，蹲了下來。「他成為了殭屍。」
「先別想那麼多，我們去把易立多找回來。」虞非白轉念一想，「如果他變成殭屍，我們就不回醫院了，去老趙的新店鋪。」
這話主要是說給易立川聽的，他只是一名法醫，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等我們把易立多給找回來。
剛出醫院門口，虞非白就追了上來，說：「我跟你一起走。」
我本想調侃他幾句，可看到他愁雲密布的眉頭，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之前約定各自分散找殭屍的時候他已然表示了擔憂，進入會場時又看到我險些受傷，估計他心裡還在後怕。恰巧我也不懂該如何在不傷到殭屍的前提下進行活捉，便也和他組隊算了。
醫院對面開了不少小吃店，經過時各種食物的香味混雜著撲過來，聞得我饞蟲都快爬出來了。
話說回來，自打發現石超傑失蹤后，我們忙著找他，到現在居然滴水未進，更別說吃東西了。我戀戀不捨地看著別人桌上的牛肉拉麵，聞著黃燜雞的味道，在心裡想象著我已經用過飯了。
現在分秒必爭，我怎能停下來拖累大家。反正都忍了那麼久了，再忍一會也無所謂。
「你是不是還沒有吃過東西？」虞非白分明在找人，卻還能分神注意到我的反應。
「我，我不餓。」我忙擺手，還故意把肚子挺出來，不客氣地拍了拍。「你看，還飽著呢。」
「你坐下來吃點東西吧，我去找就行。」虞非白不由分說地拉著我進了其中一家店，說：「你做的事情夠多了，接下來的你也不擅長，有你沒你並無差別。」
雖知道他是為我好，也說的是實話，但這話聽起來就挺傷心的。我就是想為大家出一份力，哪怕我的力量微弱，實力也不夠，我也想做點奉獻。
虞非白自知失言，摸摸我的頭，給我拿來菜單，說：「你先吃，我在周圍找他，不會走遠的。」
我確實是餓了，哪怕看著菜單上面的字也能兩眼放光，連走都不想走。儘管每一樣東西我都想吃，但我理智地點了一份滑蛋雞肉飯。
這種菜做起來簡單快捷，味道也好，我以前在學校就經常點來吃。況且現在沒什麼客人，從下單到吃飽應該十分鐘左右就行了。
在等待時，老闆娘坐在一邊擇菜。桌上是一大籮新鮮的韭菜，她掐掉爛葉子，不緊不慢地處理著。
我想起來還沒洗手，問了老闆娘廁所的位置，她指了指廚房外面的水龍頭，說：「沒有廁所，要洗手去那邊就行。」
水龍頭安在房屋外面的牆壁上，旁邊的空地還放著不少食材。我蹲下來洗手時，無意中看到老闆的身後站著一個人。
這家是夫妻店，全靠他們二人合作經營，而且現在也不是飯店，所以就他們倆在做事。老闆娘背對著廚房門擇菜，老闆也專心致志地翻炒鍋里的東西，除了我之外，居然沒有人發現這個人。
那人離得很近，嘴巴都快磕到老闆的脖子上去了。可關鍵時刻，他又隱忍地後退，轉身提起一盒深紅色的東西跑了。
炒菜的動靜蓋過了身後的聲響，老闆提起鍋，把完整的滑蛋雞肉倒在了飯上。「端菜了！」
老闆娘丟下手中韭菜，走進去端起來。
我卻猛地站起身，一邊翻出一張二十元塞給老闆娘，一邊說：「你先留著，我有點急事，馬上回來吃！」
我看得真切，剛才要咬老闆的那個人不是旁人，正是我們要找的易立多！
看來他的確成了殭屍，可不知為何，他居然能夠控制住自己吸食人血的慾望。
老闆娘愣愣地看著我跑出去，轉頭一看，大喊：「咦，我不是放了一盒豬血在這裡嗎？」
出去后，我遠遠地就看到了虞非白。他顯然也發現易立多的身影了，給我指了個方向，繼續追去。
要追上他並非難事，易立多可能也沒想過要躲藏。我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躲在樹蔭底下，掀開保鮮盒的蓋子，貪婪地抓起凝固的豬血吸食。
暗紅色的血糊了他整個下巴，用手抓不算過癮，易立多索性把頭埋進盒子里，沒幾下就舔了個精光。
吃完后，他丟掉盒子，意猶未盡地舔自己的手指。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我們的存在。
易立多愣了，看著我，嘴唇一個勁地在動，可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這算是什麼等級？」我摸不著頭腦，問道。
「我也不知道。」虞非白用半個身子擋住我，時刻防備易立多。
我試探性地喊了聲：「易立多？你還認得我嗎？」
易立多霍然站起來，毫不遲疑地點頭。
他還在動著嘴巴，急了之後能發出些古怪的聲音，但仍然說不出人話。
「怎麼會這樣，他居然能認得我們？」虞非白驚訝地說。
「你哥哥在找你，你能跟我們回去嗎？」我想，如果易立多聽得懂我們的話，肯乖乖跟我們回去，那是再好不過了。
易立多低了低頭，發出類似難過的叫聲。一會兒后，他真的朝我們走來了。
我們帶著易立多回到了老趙的新店鋪，新店鋪在市中心，但位置很偏僻，得穿過幾條小巷，再繞過一棟樓，才會在拐角處看到它的面容。
開門的那一刻，易立川風一般衝過來，盯著弟弟看了好幾眼。
易立多也是記得他的，嗷嗷叫了幾聲，抬手似是要擁抱。
虞非白擔憂地攔住，說：「他現在是殭屍，暫時還沒吸食過人血，但你最好不要靠近他。」
「那可是我弟弟，我相信他不會害我的。」易立川堅持如此。
虞非白想了想，放下了手。
看著他張開雙臂，迎向對方，我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數雙眼睛都在盯著兩兄弟，只要有什麼不對，立刻就會出手阻止另一個慘劇的發生。
可是我們都想錯了，兩人就那麼短暫地擁抱在一起，從始至終，易立多的眼中都沒有出現過任何嗜血的神態。
等到分開的時候，易立川臉色蒼白如紙，顫抖著將手指伸到對方鼻前，去試探他的呼吸。
易立多靜靜地站著，心臟不再跳動，肺部也不再呼吸。
「你的弟弟死了，還成為了殭屍。你是他的家屬，由你來決定他的下場。」老趙繞過櫃檯，端著一杯水，說。
易立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難道沒有辦法可以拔除屍毒，讓他變回人類嗎？」
老趙揮出一把糯米，潔白的米粒打在易立多的身上，換來的是對方的一聲慘叫。
「抱歉，他已經成為殭屍了。如果是低級殭屍咬傷，用糯米拔毒可能還有些效果。」老趙聳了聳肩。
「老趙，他很奇怪，我感覺他還記得我們，而且他還能控制住自己。」我指著易立多，說。
「怎麼可能？」老趙詫異地看我。
「是真的。」虞非白附和我的話，「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放棄了活人，偷了豬血來食用。」
「乖乖，他居然還有神智？」老趙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或許是因為那咒語的關係，這小傢伙現在是黑僵。黑僵速度極快，在暴怒時遍體黑毛，如漆甲在身，雖然沒有刀槍不入那麼厲害，但是也能抵擋很多傷害。可除了這些之外，從來沒有一個黑僵能夠獲得神智的。」
他又繞著易立多打量了幾圈，心裡估計在打著算盤。「要不你把他給我好了？經過我的幫助，他遲早會變成像我這樣能言能語，勉強像個人類。」
「你真的可以嗎？」易立川枯井般的眼中重燃起焰火，「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想失去他，可是我也不想因為我的意願而讓他繼續當一個殭屍。我怕。他將來會怨我。」
他幽幽嘆氣，望向易立多的雙眸，說：「弟弟，你能說話多好？告訴我，你到底想不想以殭屍的身份活下去？」
易立多應該是聽明白了，因為他的嘴巴又在動，可他沒辦法說話。
這時，我手機來了一條簡訊，我剛解鎖查看，一陣風就颳了過來。
是易立多搶走了我的手機，虞非白還以為他終於發狂了，伸手就要去攔他。
然而，一秒后，所有人都石化在當場。
因為我們看到易立多艱難地用手指點著我的手機屏幕，動作還很熟練，就跟我們平常使用一樣。
他打了一會兒，又把手機遞給易立川。
易立川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接過手機一看，頓時熱淚盈眶。
「你，你果然不想離開我們。」
這到底是怎麼了？
那好歹也是我的手機，我大步流星地跨過去一看，嚇得下巴都要掉了。
易立多居然新建了一條簡訊，上面是一句話：「哥，我不想死，我可以控制自己，讓我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