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換氣運
第94章 換氣運
結束通話后，我對於明天的見面竟很是期待，以至於整晚都在輾轉反側，思考著該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搭配什麼色系的眼影。
我在心裡想了不下幾十種搭配，有好幾個方案都覺得不錯，恨不得立刻就跳下來試試。長夜漫漫，我要是再不休息，明天的黑眼圈估計得犧牲整盤遮瑕膏去掩飾，想到這裡，我只好抑制住念頭，強迫自己睡去。
幾小時后，我比手機預設的鬧鐘還提早了兩小時醒來。我已經很久沒有自然醒了，平時就算偶爾清醒一下也會繼續睡覺，但今日睜開眼后我就覺得很有精神，乾脆提前起來做準備。
我比約定的時間提早十分鐘到達，結果衛明軒也早就在等我了。
「原來你也到了啊。」我倒覺得是自己遲到了，不好意思地說：「早知道我提早點來了。」
「沒事。」衛明軒笑道，「是今天的交通太順暢了，我才會提早到達的。」
我們約定的地方是個綜合市場，東西多又便宜，還有不少質量俱佳的店鋪，值得去挖掘。衛明軒來這裡淘點小玩意，買了些好看的裝飾，準備給自己的盆栽設計找靈感。
路過一家飾品店時，他拿下一頂酒紅色的軟呢帽，戴在了我的頭上。
我對著鏡子一照，戴上帽子的我顯得頭很大，看上去有些滑稽。
我取下帽子，笑道：「像我這種頭大的人是挑不到好看帽子的，很多帽子不是太緊就是不適合，我放棄很久了。」
「不會啊。」衛明軒用手指托著軟呢帽，說：「我覺得你的頭形狀很好，而且頭大的人也聰明。」
「那看來我可能是外星人吧。」我開了個玩笑。
「我喜歡你的頭。」衛明軒摸著我的頭，聲線溫柔。
明明是一句充滿了笑點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認真得叫人笑不出聲來。我讀到他的眼神有幾分不同，像是要跟我表達些什麼。只是我忽然覺得，我對他好像也沒有太大的感覺。
彷彿潮水已然褪去，我的心一片平靜，即使他笑容燦爛，也掀不起心中半點波瀾。
真是奇怪了，我昨晚為什麼會因為朋友間的約定而想了一整晚的穿著？難道是我當單身狗當太久了，居然連友情跟愛情都能混淆。
我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可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麼。
「你怎麼了？」衛明軒打量著我，說：「待會去我家喝下午茶吧，記得你說我泡的茉莉花茶很好喝。」
「行啊，沒問題。」我欣然答應。
他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一個電話打斷了。「不好意思，是昨天那個女客戶的電話，我先接一下。」
電話那頭有人在嘰里呱啦地說著什麼，還伴有微弱的哭聲。衛明軒的眉頭擰得緊緊的，說：「很抱歉她出了這樣的事情，請問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那邊又說了一串話，他說：「可以，不過非要現金么？我手頭沒有那麼多，可能要去銀行取。」
過了一會，他掛斷了電話，踟躕了幾秒，說：「對不起，臨時出了點事，不然我們下午再約吧。」
「沒事的，你忙你的。」從他的對話里，我大概猜到那女客戶是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也不好過問他人的隱私。
倒是衛明軒怕我誤會，自動給我解釋起來：「我不是有意的，是那個女客戶的家人用她的手機給我打了電話，說她昨晚在家裡下樓梯時失足跌落，丈夫開車送她去醫院時又讓一輛貨車給撞了。現在女的死了，男的還在醫院留醫。偏偏這時又查出她的公司涉嫌詐騙，所有賬戶都凍結了。家屬沒辦法，才要我把之前的定金還回來。加上她之前訂的，一共有兩萬定金。」
「天啊，也太倒霉了吧。」要不是我親耳聽見，我還以為這是小說里的情節。
「是啊，感覺太不真實了。」衛明軒皺著眉，說。
我昨天看那女客戶面色紅潤，一切正常，並不像會遭此大禍的人。可對方也沒有理由要騙衛明軒，就算反悔不想要定的盆栽了，也無需用這樣荒唐的借口來詛咒自己。
臨別時，衛明軒翻了翻錢包，說：「我送你回去吧，我忘記帶銀行卡了。」
「好的。」我點點頭，又想了下，說道：「要不這樣，你上去拿銀行卡，我陪你去取錢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情做，銀行人多，我可以和你打發一下時間。」
「那真是太好了。」
在路上的時候，女客戶的家屬又來了兩次電話，詢問現金什麼時候要拿出來，他們還得補交住院費。衛明軒邊安慰著他們，邊踩下油門，用儘快的速度趕回家。
朗宜軒唯一不便利的地方就是銀行網點離得遠，衛明軒懶得進去找停車位，直接把車輛停在小區對面。
「你不要心急，得注意看馬路啊。」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我看他心不在焉的，囑咐道。
「沒事的，我就是替他們著急而已。」衛明軒擺了擺手。
「這位先生，能替我填一份養生的問卷嗎？」馬路邊走來一個中年男子，手裡捧著一沓問卷，問道。
「抱歉，我趕時間。」衛明軒禮貌地說。
「你是要去對面吧？你看，還有九十秒才到綠燈呢，你就幫個忙吧。我沒什麼工作，做這個也挺不容易的，謝謝你了。」男子哀求道。
衛明軒拗不過他，只好答應了。
男子念著問卷上的問題，讓衛明軒作答，問題很簡單，都是些生活習慣的事情。
「那請問你是幾點出生的啊？我們得統計一下，不同時段出生的人在養生上也是有講究的。」
我正在盯著紅綠燈的數字看，聽到這個問題時，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讓衛明軒不要回答。
但衛明軒早就回答他了：「下午一點。」
「唔，好的。」男人低頭在問卷上打鉤，離綠燈還有五十二秒，他翻出一張印著二維碼的廣告紙，說：「請掃一下關注我們的微信號，關注有禮。」
衛明軒說：「不必了。」
男人嘆了一口氣，軟言哀求：「這個也是算業績的，很快的，可以嗎？」
衛明軒幫人幫到底，在他的指導下掃了微信公眾號，填寫個人信息，領取獎品。
我好奇地看著他操作，衛明軒填寫了自己的名字、身份證號和地區等信息，然後男人送了他一套養生書籍。
「我再送你這個吧，太謝謝你了。」男人拿出一個醜陋的馬桶塞，說道。
「不，不用了，我用不上這個。」衛明軒失笑地說。
「你真的不要了？」男人看進他的雙眼，問道。
衛明軒果斷地說：「嗯，不要了。」
男人眯了眯眼，旋即舒展開來：「那我要了。」
這段對話看似平常，可不知怎的，我卻嗅到了詭異的氣味。
做完這些，綠燈到了，我走了幾步，再回頭去看那個人。那邊，發放調查問卷的男人已經走遠了。不少人都從他身邊經過，他明明還有那麼多未填寫的調查問卷，卻不見他有找過誰幫忙了。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男人的背影，當他走到一棵樹下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女鬼出現在他的身後。
我打了一個激靈，抓住衛明軒的衣角，問他：「冒昧地問一下，昨天在你們小區墜亡的人是不是穿著一件淡綠色的旗袍，綉著黃色的花樣，腳上是白色的布鞋？噢，還有，她應該是弄了個髮髻吧，額前是斜劉海。」
那麼一瞥，我能看到的就那麼多，再詳細的我就沒法描述了。
我還擔心自己說得太抽象，不料衛明軒轉過身來，驚訝地看著我。
「我不知道她那天穿了什麼，但她是那樣的髮型，那套衣服是她最喜歡的打扮。」
我的腦中彷彿有一道電流通過，擊得我渾身一震。這就說得通了，我總算知道了那女客戶的死因。
那麼衛明軒呢？他會不會也有危險？
這時候，我忽然福至心靈，抬頭向天空看去。
我們倆已走到了小區里，上方就是建築樓。我看到一個花盆從高層跌落，對著衛明軒的頭頂襲來。
「小心！」我一把推開衛明軒，一秒后，花盆砸在我的腳邊，濺了我一鞋子的泥土。
衛明軒退到了後面的燈桿上，用手穩住了身體。看到這一幕，他的嘴巴大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你怎麼知道的？」
我顧不得和他解釋，說：「你快回家裡去，出門一定要小心點。拿著，這個是平安符！」
我塞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符給他，拔腿跑出小區，要去追那個發放調查問卷的男人。
我知道那人在做什麼了，他根本就不是單純的做調查問卷，他是在換取別人的氣運！
昨日女客戶來的時候，曾抱怨過路上有個男人纏著她做了一份調查問卷，接著，她就在今天死亡了。而衛明軒也遇到了那個男人，他問的問題的確很正常，但有兩點出賣了他的心機。
第一，他問了衛明軒在幾點出生。第二，他讓衛明軒關注公眾號，還填寫了自己的身份證號碼。身份證顯示了衛明軒的出生年月日，再加上這個問題，男人就輕鬆地掌握了衛明軒的生辰八字。
八字是不能輕易透露給別人的，利用八字，男人足可以做想要的事情，那就是換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