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死亡列車
第73章 死亡列車
「哎呀,太可怕了!」妹子聽得津津有味,「叔,你這是瞎掰的吧?」
「那可不一定,東西用久了都會有靈氣,更何況是經常穿戴的衣物呢?那可是貼身的東西啊,沾多了人氣,沒準就成精了。」大叔彈掉手上的花生皮,說:「妹子,可要勤點換衣服啊,來,這是我的名片,家裡開了個淘寶店,歡迎選購。」
搞了半天,原來是為了給自家店鋪做宣傳的。
不過大叔說的鬼故事還是有幾分水平,加上列車裡的冷氣十足,我躺了一會就覺得冷了。隨手從背包里扯出一條衣服來遮蓋,偏生那還是藏青色的,嚇得我又換了一條。
到了晚飯時間,列車員推著盒飯一節節車廂來叫賣。聞著那香味,虞非白饞了,從床鋪上探出頭,問了問價格。
一聽到價錢,他立馬把頭又縮了回去。
我可是事先就做好了準備,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拿出兩盒速食麵,兩條火腿腸,敲了敲他的床板。
「幹嘛?」虞非白直接從上面看下來,倒轉的五官嚇了我一跳。
我揚起手中的東西,「買多了,吃不下,你要不要?」
「你就嘴硬吧,你分明是特地給我多備了一份。」虞非白屁顛屁顛地下來,接過我的東西,說:「等著,我去給你泡好。」
事實上,小小一盒泡麵壓根滿足不了我的胃口。雖然我還帶了點餅乾什麼的,可吃起來覺得太干,也就沒吃多少。
虞非白的手機玩得快沒電了,拉著我東拉西扯,說了一大堆過去的見聞。我聽得生出幾分睡意,肚子又餓,只能靠睡覺打發過去。等到明天到站了,我再找個地方吃頓好的。
到了半夜,列車停了下來,估計有二十來分鐘沒動過了。我在這時候讓尿意憋醒,一看手機,剛好是十一點五十九分。
我摸著黑去上廁所,可我估計錯了一點,當列車停止行駛的時候,廁所是不開放使用的。
之前吃泡麵時我幾乎把湯都給喝光了,雖然剛才不覺得什麼,可看到衛生間緊鎖的門后,我卻愈發地急了起來。
憋不住了,天吶。
我掉頭往另一節車廂走去,想看看會不會運氣好點,碰到一個能開門的衛生間。
這節車廂有些熱,不知是否冷氣壞了。走到門口的時候,旁邊有道影子一閃,我神經質地跳了一下,發現門是開著的。
列車門一般是到站的時候才會開啟,停頓的時間也不會很長。可是這兒不是什麼車站,也沒有人下車,怎麼門還在打開?
我探頭看向外面,列車停在一片荒地里,僅有高高的路燈在照耀。齊人高的草地黑黢黢的,彷彿有幾隻野獸蹲守在裡頭,對列車虎視眈眈。
我憋得不行了,產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只要兩分鐘,我去一下外面就能解決,列車應該不會那麼快開走吧?
我真的等不下去了,索性走下火車,找了個植物比較茂密的地方蹲著。我選的地方離車門不遠,萬一有什麼異動,我也可以及時發現。
我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了自己的問題,站起身來整理衣服。我不經意地轉頭,看到一抹黃色掠過草地,奔向深處。
我疑心是自己看花了眼,也可能是心理作用,沒有多去理會,重新登上了火車。這節是卧鋪,人不多,個個都蓋著被子,安安靜靜地睡著,就像一個個開了蓋的棺材。
在我背對著列車門時,一陣風過來,冷得我打了個噴嚏。我的脖子涼颼颼的,彷彿有鬼用它的手碰過。
我撇掉雜念,往自己的車廂走去。
一個中年婦女急匆匆地跑來,見我醒著,一下子抓住我,問:「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嗎?他穿著一件黃色的衣服,可能走丟了。」
「沒看見。」
黃色?
我莫名想起了在火車外面看到的那一個影子,該不會就是那個孩子吧?
孩子調皮,在列車裡一般都待不住。沒準還真是看到車門打開,想跑出去玩玩。
縱然我覺得這個理由不大可能,但或許也該跟她說一下。但列車停的時間不短了,車裡的人都睡熟著,萬一她給丟在了荒山野嶺里,可就難交代了。
我還在權衡著要不要跟她說這事,婦女倒先發現了打開的列車門。
「哎呀,這熊孩子,不會真給我跑出去了吧?」婦女心急火燎地跑了出去,一點都沒考慮到我想到的問題。
我不想冒冒失失地跟著她追去,誰知我跑了幾節車廂都沒找到列車員的身影,我跑得心跳加速,胸口總慌慌的,懷疑會出什麼事情。
「念衣,你跑哪去了?」回到車廂,虞非白坐在我的鋪位上,皺著眉看我。
「你知道列車什麼時候停下來的嗎?」我又看了眼手機,十二點十五分了。
「好像有差不多一個小時了吧。」
「一個小時?不會吧,通常不停那麼久的啊。」我詫異起來。
這火車也太不對勁了點,怎麼人們都睡得跟死豬似的,就連我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也沒人醒來,該不會都。
咳咳咳,別亂想!
「你這是出什麼事了?」虞非白問。
我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虞非白支著下巴想了想,說:「走,我陪你去看看。」
我們到了剛才那個打開的列車門,在來的路上我留意過了,它是目前唯一一扇失靈的門。
可是這一次,我們看到的景象又有所不同。
在車門外面,出現的不是黑漆漆的荒地,而是空蕩的車站。畢竟是午夜了,燈光又不怎麼亮,看著頗有些恐怖片的氛圍。
車站看起來挺舊了,也沒怎麼翻新過。而在外面,隱隱能聽到一些人在喧嘩。
「你該不會是在做夢吧?」虞非白啼笑皆非地說道。
「不是吧?會不會我們走錯了,不是這個車門?」我後退了幾步,打量著車廂里的人。說實話,我也不記得那節車廂的情形了。可要說我是記錯了,那也太荒謬了點。總不能一節車廂還是荒地,換了一節就到車站了吧?
「唔,好香啊,我記得車站經常有賣東西的,你要吃不?」虞非白聞著那股味道,顯然想吃宵夜了。
「你就不怕火車會開走?」我是餓,但我沒胃口。
「放心吧,就兩分鐘。」虞非白先下了火車,「你不想找找看那個女人在不在這裡嗎?」
說的也是,眼前的一幕讓我迷糊了,我得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跟著他下了車,五十米外的地方有小販在吆喝著。隔壁幾節車廂陸續有人走下來,跟他們購買東西。
看來還真是我弄錯了,車門不是失靈,是真的停在了車站裡。會不會是我跑去找人的這段時間火車又發動了?
「有燒雞啊,給我來一隻。」虞非白就著爐子烤了烤手,上面串著的蜜汁烤雞表皮金黃香脆,還能聞到那股蜂蜜的香甜味道。
「好勒,十五塊。」小販隨手挑了一隻烤好的,簡單地用袋子裝好。
虞非白給了一張二十塊,對方找了張五塊,他隨手揣進兜里,又把燒雞遞到我的面前。「香吧,要不要趁熱吃?」
「不要了,那麼小的一隻雞,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了激素的。」我擺擺手。
「你有沒有看到剛才的那個人啊?」虞非白埋頭聞著烤雞的味道,說。
和他說話的時候,我一直在人群里找著那個中年婦女的身影。我大概還記得她衣服的樣式和顏色,但人們里就沒有一個和她相似的。
漸漸地,我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方面。這些人的穿著也太怪了點,大熱天的怎麼穿那麼厚,薄點的是襯衫,厚點的還是棉襖。即使火車的冷氣太霸道了,也不會有人帶冬衣來坐車吧?
白天時從大叔那聽到的鬼故事與面前的景象交叉在一起,讓我寒毛直豎。
「喂,有情況沒?」我沒把話說得太直白,只給虞非白打了個眼色。
虞非白環視四周,說:「美女真多,怎麼都穿著旗袍?哎,賣烤雞的也是個萌妹子啊。」
我看向那邊,跟虞非白做生意的明擺著是個白凈的男人,他又不瞎,怎麼會看錯?
還是說,我們兩個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
還好,他懂得察言觀色,看我的神情不對,立刻也懷疑起來。「不合理啊,大半夜的怎麼還有那麼多人活動?」
「我覺得,我們是遇上好兄弟了。」我拉著他慢慢後退,想趁它們還沒發覺之前就撤退回車廂里去。
然而,還沒等我們走出多遠,它們都停下各自的動作,像一副瞬間定格的畫布。
就連各類販賣烤雞點心的車輛上冒出的熱氣都靜止了,安靜的車站裡,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錯愕地看著這一幕,直到頭頂的燈光閃了閃,它們才恢復了生機。
燈,從盡頭開始逐個熄滅,遠方的身影埋沒在了黑暗中。那些小販和乘客的手腳像枯萎的花般萎縮,渾身變得燒炭般焦黑。原本放著美味的廣式點心的籠子上,出現的是一團團灰燼。就連車輛也化成了紙車,在綠色火焰的燃燒下留下燒焦的框架。
至於虞非白手上的燒雞,則成了一隻脖子扭斷的死烏鴉。黑色的羽毛有冷冷的光澤,那一隻睜開的鳥眼瞪著前方,極其不詳。
我一把丟掉那隻死鳥,聽到落地的聲響,成為骷髏的鬼魂們朝我張開手,發出地府的呼喚:「來,來我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