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換眼
第21章 換眼
離開工地大概有十分鐘后,我估摸著兩個殭屍燒得也差不多了,便打電話給消防隊,報告了這一事故。
我本來是想和傅斯連一起滅火的,可他跑得比兔子還快,而虞非白就是一隻鬼,更加不可能幫我了。
我一人之力無法滅火,只好聽從了虞非白的建議,讓消防隊來處理這件事。
等我回到了虞非白借我身體開的旅店房間后,我脫下鞋子,開了空調,直接跳上床睡覺。這一天真的太累了,就算是昏迷的時候虞非白也借用過我的身體,我根本就沒有真正休息過。
我一沾到枕頭,立刻睡著,幾乎是昏迷的狀態了。這一覺無夢,終於能讓我安心片刻。
等我再度醒來后,居然是第二天清晨了。我環顧四周,找不到虞非白的身影,卻看到了一個娃娃。
那娃娃四肢皆有殘損,頭髮凌亂,黑漆漆的大眼睛破了個小洞。她坐在床邊,冷冷地看著我。
我嚇得差點罵髒話了,這可不是那隻大鬧銀行的鬼娃嗎?
「怎麼,怕了?」一團氣體托起鬼娃,直接將它丟到了地上。虞非白的輪廓在乳白色的牆上逐漸顯現出來,唇邊滑過促狹的笑容。
「你怎麼把它撿回來了?」我瞪了他一眼。
虞非白笑而不語,右手一揮,放在床邊的椅子滑到了跟前,他悠悠坐下,換了個舒服的坐姿。
我發現,他的氣場好像比之前強了點,舉止投足間的氣勢也更霸道了。
「這個娃娃來源可不簡單,含著大量陰氣,我還需要滋養我殘缺的魂魄,先借它來當宿體。不然你在大白天里活動,我也不好跟著你啊。」
這話我聽懂了,虞非白這傢伙是要附身在鬼娃身上,還要陰魂不散地跟著我?
沒門!
「大哥,你很強了,幹嘛非要附在一個娃娃身上啊?」
啊不對,這不是重點。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纏上我,但我已經夠倒霉了,請你放過我,找別人吧。」我指著瞎掉的左眼,說。
「你難道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變化嗎?」虞非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有,我覺得我特別衰。」我點頭。
「我是說身體上的變化。」虞非白看向了我的左眼。
嗯?
經過他的提醒,我才發現,我的左眼居然又能視物了。而且我之前愛在大晚上玩手機,導致左眼有點近視,可現在不但能看得很清楚,視力更甚從前。
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我的眼睛其實沒有瞎?
「在你睡著的時候,我給你換了一隻眼。」虞非白摸著椅子,修長的手指穿透了木製把手,玩得樂此不疲。
「你哪來的眼睛?」眼球可不是頭髮,沒那麼容易就能換。
「說了你可別怕。」虞非白手上動作一頓,直直看向我:「起火后,我看那小殭屍橫豎都要死了,便取了兩母子的屍心,那可是大補之物,然後順便挖了小殭屍的一隻眼珠子。」
我聽得作嘔,這虞非白也太變態了,居然給我換了一隻殭屍眼?
我再也顧不得他接下來還要說什麼,先衝到洗手間,拚命照鏡子。
可我看了半天,卻看不出我的眼珠子和活人的有什麼不同,但想到裝在眼眶裡的是殭屍的眼睛,就恨不得挖出來踩扁。
鏡子里出現了虞非白的身影,他望著我,說:「你要是不想要,我給你挖下來罷。你左眼已瞎,做那什麼手術也沒用,遲早會萎縮掉,我不信你想當一輩子的獨眼龍。更何況你的命格註定一生都與鬼怪之事有關,換上這隻眼,對你有利而無害。」
我嘆了一口氣,說:「你確定我不會中屍毒什麼的嗎?」
「哈哈哈,你真逗。」虞非白還以為我在故意開玩笑,笑得前俯後仰。「我保證,什麼事都沒有,不過我看你好像不喜歡,我給你挖了吧。」
「慢著!」在這一刻,我咬了咬牙,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留著吧。」
虞非白剛才的話的確說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希望擁有正常的視力,尤其是在失而復得后這種感慨更加深刻。就算是小殭屍的眼睛,也總比獨眼龍強。
虞非白似是早就料到我會這麼說了,笑道:「你想好了?」
我重重點頭。
「好吧。」虞非白伸出一手,「你要付出代價。」
「說吧,我考慮考慮。」我淡定地回頭,說。
天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傢伙與我素不相識,卻幫了我幾次,要是說他不求回報,我才不信呢。
「代價就是,你要幫我搜集我的魂魄。」虞非白看向我的耳邊,「你還記不記得,之前你拿到的耳釘?」
他說的耳釘我一直戴著,聽他問起,我下意識地摸了摸。
「我死了有幾百年了,生前本為術士,卻遭一臭道士暗算。他怕我報仇,分屍后又將我的屍體分開埋葬,就是怕我會化作殭屍找他算賬。之後,他拆下我的肋骨,用秘法煉製成追魂骨,相當於養小鬼。他磨碎了追魂骨,與銀融合在一起,再做成一枚戒指戴在手上。這樣一來,我就必須聽從他的話。」
虞非白敘述著血腥的往事,我聽得一陣氣憤,他卻面無表情,彷彿說的是別人的故事。
「道士死後,怕我禍害他的後人,特地將戒指也埋進墳墓。可惜他生前仇家太多,死後被掘墳,戒指也幾經輾轉,流落人間。這些年來,我殘餘的二魂都在戒指里,直到它融化后做成了耳釘,又被你戴上。偏偏你流了血,成為了追魂骨的新主人,才將我從中喚醒。」
「等等。」我好像聽到了一個關鍵的信息,「擁有了你的肋骨,就能控制你?那,我現在也能命令你咯?」
「你敢?」虞非白懶洋洋地一瞥,明明眼中平靜無波,我卻打了個寒顫。
咳咳,好吧,你贏了,我不敢。
「不過就算你想,你也奈何不了我。經過這些年,追魂骨的效力早就沒了,它只是拘了我的魂,才保我數百年沒有魂飛魄散而已。那臭道士一定沒有想到,他反而還幫了我。」說到這裡,虞非白陰森森地笑了。
「可我怎麼知道你的魂魄都去哪裡了?」若是他的其他魂魄都找不著,我豈不是一生都要與鬼作伴。
「放心,我有感應的。」虞非白攏了攏自己的碎發,說:「現在開始,白天我就在鬼娃的體內,你帶著我。要是我沒弄錯的話,你們學校有我想要的東西。」
「我哪來這麼大的背包?」我抗議了。
這洋娃娃又臟又詭異,我實在不想背著它去上課。
「我聽說現在換個眼角膜手術也要上萬塊,裝義眼什麼的更貴,麻煩換成冥幣燒給我謝謝。」
「我,我背!」我咬牙切齒地說道。
「嗯,乖。」虞非白滿意地看著我,說:「去給小娃娃洗個澡,太髒了,弄乾凈點。」
「虞非白,你好歹也是個男的,你躲在穿著蕾絲裙子的娃娃里不覺得彆扭嗎?」
「你要覺得累贅,你可以把它扒光光啊。」虞非白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事實證明,跟鬼說話只能是白費力氣。
鑒於娃娃真的太臟,我只好扒下它的衣服,從頭到腳擦洗乾淨,再把小衣服用吹風筒吹乾,重新穿好。
做完這些,我接到了許晴茹的電話:「喂,你在哪呢?昨晚徹夜不歸,別忘了今天早上有趙老頭的課!」
一看時間,早上七點五十分了,離上課還有半個小時,我忙應了一聲:「我大概半小時後到,你替我佔個位置,離後門近點。」
「嘿,德性。」許晴茹說了我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幸虧這兒離學校不遠,我打了個車,到校門口的時候正好八點十分。
我一路狂奔,從食堂抄近路走。食堂外擺了不少攤位,人來人往的,宣傳著各自的社團協會。
震耳欲聾的喇叭聲吵得我心煩,加上快到上課時間了,那趙老頭又是出了名的每節課必花樣點名的難纏教授,我更急了。
「嗨,我看你印堂發黑,雙眼憔悴,唇色不勻,是不是招鬼了啊?加入我們協會,可以解決你的麻煩。」一個師弟冷不防蹦到我面前,塞給我一張風格詭異的傳單。
低頭一看,「靈異協會」四個大字張牙舞爪地在紙上橫行。
我懶得理他,繼續走去,那師弟卻不死心地攔著我,說:「我們協會真的很厲害的。」
我嘴角一抽,說:「小師弟,我印堂發黑那是因為粉底用錯了色號,雙眼憔悴是因為我遮瑕膏剛好用完了,至於唇色不勻則是我沒有抹勻我的口紅,請問你還有什麼高見嗎?」
要不是時間急,我怎麼會沒功夫好好打理我的妝容?
師弟沒想到我會這麼回答,愣了片刻,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我滿意地欣賞著他的表情,繞過他的身邊,加快速度離去。
而這次,師弟沒有再攔我了。
「哈哈。」虞非白的聲音傳到我的耳邊,「你真搞笑。」
「閉嘴。」我沒好氣地說道。
離上課時間還有兩分鐘的時候,我總算跑到了教學樓下。我實在是累了,站在路邊喘著氣。結果一口氣還沒順完,就聽到了重物摔落的聲音。
抬頭一看,一具燒焦了的屍體掉在教學樓的西向,引發無數人的尖叫。
「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