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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巧取襄陽(一)

  第六百章 巧取襄陽(一)


  「啟奏陛下,張摩、張大將軍已率部將蕭銑一家老少護送到了營中,請陛下明示行止。」


  瑞明五年八月十九日,末時正牌,午睡方起的張君武方才剛梳洗完,正自準備批上一會兒摺子,卻見中軍官張磊已是匆匆從帳外行了進來,緊著稟報了一句道。


  「哦?傳朕旨意,先將蕭銑一家安置於后營,不得虐待,著張摩即刻來見朕。」


  這一聽蕭銑已被押到了營中,張君武第一個念頭便是見見這個跟自己糾纏了數年之久的老對手,可想了想之後,卻並未這麼做了去,無他,張摩乃是心腹愛將,再怎麼著,都須得先安撫其一番,方才是御下之道,此乃帝王心術,自不足為外人道哉。


  「微臣叩見陛下!」


  張君武金口既開,張磊自是片刻都不敢耽擱,應諾而去后不久,就見一身甲胄的張摩已是疾步從帳外行了進來,一見到張君武正自含笑地望向自己,張摩當即便激動得面色潮紅不已,大踏步地便搶到了御前,緊著便行了個軍禮。


  「免了罷,數年未見,卿如今更見結實了,看來在川中過得不錯么。」


  算起來,張君武已有三年余不曾見到張摩這位淳樸的草原漢子了,這一見其滿臉的激動之神情,心中當即便是一暖,於虛抬了下手的同時,笑呵呵地便打趣了張摩一句道。


  「嘿嘿。」


  張摩並不擅言辭,見得張君武調侃自己,也就只是傻笑了兩聲,並不曾說出啥旁的話語來。


  「傻小子,坐下罷,跟朕說說看,江陵如今之情形都如何了?」


  張摩這等憨厚的模樣一出,張君武不禁為之莞爾,笑著一壓手,示意其落了座。


  「回陛下的話,江陵一切都好,臣等是十四日傍晚時進的城……」


  聽得張君武有問,張摩緊著便將江陵的大體情形介紹了一番,限於表達能力,其所言所述只能用「乾巴巴」這麼一詞來加以形容,然則張君武卻並未有絲毫的不耐,一直靜靜地聆聽著。


  「嗯,卿等辦事得力,朕心甚慰,愛卿一路征戰辛苦了,且先下去好生修整一番,明日或有戰事,朕還須得卿出大力呢。」


  張君武問起江陵之事自是別有深意,只是這等深意卻是斷然不足為外人道哉,正因為此,在了解過了李靖對江陵那些投降官員以及百姓的處置手腕之後,張君武也就沒再多言羅唣,僅僅只是笑著安撫了張摩一番,而後便即將其打發了開去……


  「啟奏陛下,蕭銑已帶到,正在帳外候見。」


  張君武先見張摩只不過是御下之所需罷了,他真正想見的人自然是蕭銑,正因為此,在打發走了張摩之後,張君武第一時間便派了張磊去后營提人前來,以張磊的辦事能力,自是快速得很,前後不過一刻來鐘的時間,張磊便已前來複令了。


  「嗯,宣罷。」


  時值張磊進帳之際,張君武正在照看著將沸的茶壺,待得聽得稟報,張君武頭也不抬地便道了宣。


  「諾!」


  儘管有些奇怪張君武為何要單獨召見蕭銑,然則張磊卻是不敢隨便亂問,恭謹地應了一聲之後,便即退出了大帳,不旋踵,便領著兩名羽林軍士兵押解著蕭銑從外頭又轉了回來。


  「爾等且都退下罷。」


  不得張磊再次出言稟報,張君武便已一揮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一聲,張磊等人見狀,雖略有猶豫,可最終還是沒敢違逆,齊齊應諾之餘,便即魚貫著退出了大帳。


  「請坐。」


  張君武並未與蕭銑玩甚寂靜對視的把戲,也沒啥寒暄之言,僅僅只是隨手地指點了下几子對面的蒲團,漫不經心地地吭了一聲,隨意得有若老朋友見面一般。


  「好。」


  蕭銑本就是個有英雄情結之人,這一見張君武如此隨意,也自豪爽得很,大步走上前去,一撩衣袍的下擺,就此在几子對面的蒲團上長跪著坐了下來。


  「朕其實不擅茶藝,平生也就只為二人燒過茶,一是李世民,再有便是閣下,茶不好,權當解渴也罷。」


  張君武並未對蕭銑的豪邁舉措有甚不滿之色,面色淡然地拿起了已然燒開的茶壺,將擱在几子上的兩隻玉碗都斟滿了,而後將其中一隻推給了蕭銑,自取了一隻,語調淡然地便解釋了一句道。


  「哦?能跟李二同命運,那倒是朕的榮幸了,這碗斷頭茶,朕得喝。」


  當初張君武與李世民的交談內容,無人得知,張君武本人也自從不曾說起過,然則有關賜茶之後便賜死之事卻是不脛而走了,天下間流傳的版本不少,蕭銑顯然是所有聽聞的,這會兒一聽張君武如此說法,眼神很明顯地便是一黯,可很快便即回過了神來,洒然地一笑,伸手便端起了茶碗。


  「你與李二不同,沒有朕,李二定可一統天下,甚或成千古一帝也自大有可能,至於你么,就算沒有朕的存在,你也斷無絲毫一統天下之希望。」


  只一聽蕭銑這話,張君武便知其誤會了自己請其前來的用心之所在,可也懶得解釋,僅僅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不甚客氣地點出了蕭銑遠不如李世民之事實。


  「哼!」


  蕭銑一向自詡為當世英雄,哪怕都已成了階下囚,在張君武面前依舊不肯低頭,這會兒一聽張君武說自己遠不如李世民,登時便怒了,雖不曾出言自辯,可冷哼之聲里卻滿滿皆是不以為然之意味。


  「不服么?呵,其實朕真無所謂你服還是不服,然則朕既是請閣下前來喝茶,那就順便說叨一二也自無妨。」


  蕭銑這等黑臉一出,張君武不禁為之莞爾,但卻根本沒絲毫改口之意,反倒是又狠狠刺了蕭銑一下。


  「請指教!」


  不出張君武的意料之外,蕭銑果然沉不住氣了,滿面寒霜地擺了下手,恨聲要張君武給出個所以然來。


  「呵,當閣下說出『請指教』之言時,就氣度而論,閣下便已差了李世民若大的一截,姑且不說閣下文治武功皆一般,光是胸襟這麼一條,閣下便不足為天下共主,勉強只夠割據自守而已,這麼說罷,朕之所以禮遇閣下,不過只是為酬閣下臨降前那一句『死一人而活一城』之言罷了。」


  張君武似乎很是樂於狠狠地打擊一下蕭銑,言語間根本沒給其留絲毫的情面。


  「哦?嘿,怕不是要朕為爾去說降襄陽罷?」


  蕭銑在自知之明這一條上明顯有所欠缺,根本不以為張君武所言在理,在他看來,自己之所以會失敗,僅僅只是天不佑罷了,並不以為自己就真比張君武差到哪去。


  「哈,閣下倒是好自信,卻未免太輕看了朕,如此說罷,這數日來,朕一直不攻襄陽,不是攻不下,僅僅只是不願多造殺傷罷了,不瞞閣下,朕不單早早令人將江陵已陷之消息發進了城中,還任由城中人等從城南與各處聯絡,若是雷世猛識時務,那他早該來降了,到如今還不降,只怕不是要為閣下盡忠,而是想趁機自立罷了,在這等情形下,閣下又有何自信能勸降雷賊?若要說有所作用么,無外乎只一條——亂城中軍民之心而已,而這,朕的火炮便足以辦到,有閣下沒閣下區別雖有,也自不大罷?」


  蕭銑這等賭氣的話語一出,張君武嘴角邊原本譏誚的笑意頓時便更濃了幾分,毫不容情地又狠敲了蕭銑幾記悶棍,當即便令蕭銑臉色先是猛然一黑,而後又是一白,強撐著的勇氣頓消之下,整個人便有若被抽去了筋骨的蛇蟲一般地半癱了下來。


  「罷了,罷了,自古以來,亡國之君皆是死,朕既敗,又已無用,苟活丟人,還請給朕一個痛快便是了。」


  蕭銑之所以一直擺出跟張君武分庭抗禮之架勢,就是自恃張君武必有要用其之處,打算以此來跟張君武好生討價還價上一番,可被張君武這麼一說,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已是廢物一個,心情頓時便跌到了谷底。


  「爾之死活,朕並不打算擅專,且待大軍凱旋迴朝後,自有三司讞定,寬大與否,還須得看爾之後續表現而定,今日就不談此事了,且陪朕喝會茶便好。」


  張君武從來就不曾將蕭銑這等志大才疏之人當生死大敵看,其之死活么,張君武也自不怎麼在意,至少在眼下,張君武還真就沒打算殺掉此人,顧忌的倒不是襄陽之敵,而是擔心會引發江淮軍那頭的亂子——江淮軍所佔據的地盤乃是江南最富庶之地,若是因斬殺了蕭銑,而引得杜伏威起了猜疑之心,那後果須不是好耍的,當然了,這等心思實不足為外人道哉,張君武自是不會跟蕭銑解釋分明,也就只是意有所指地點了一句罷了。


  「呵……」


  正所謂好死不如歹活著,但凡是正常人,真能不死,又有誰樂意輕言死亡的,蕭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實在搞不懂張君武所言的後續表現到底指的是甚來著,偏偏礙於面子,又不願開口去問個究竟,也就只能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便再不多言,雙手捧著茶碗,默默地品著微澀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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