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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強權就是真理(一)

  第二百五十章 強權就是真理(一)


  接到了北線大勝的捷報之後,張君武終於結束了對西北各州的巡視與整頓,於七月初一離開蘭州,率主力大軍凱旋而歸,並調隴右鐵騎五萬餘隨行入關中,至此,河西走廊、河池、蜀中以及延州等原本處於獨立或是割據狀態的周邊勢力已被張君武徹底掃平,帝國之基礎已然初步成型,當然了,真要磨合成一體,尚須得不少時日,可不管怎麼說,帝國已有了爭霸天下之資本。


  「妾身叩見陛下!」


  七月十一日,張君武率部回到長安,柴孝和、杜如晦等率文武百官並三十餘萬長安百姓至便橋郊迎,在安撫了下諸般留守大員之後,張君武便即回了皇宮,也沒再召集諸般臣工議事,只下了道詔令——明日早朝,便匆匆回了內禁,這才剛從兩儀門的照壁處行將出來,就見一身盛裝華服的王窈已領著數十名宮女迎上了前來,盈盈行禮不迭。


  「瓊兒。」


  饒是王窈等眾宮女們鶯鶯燕燕地跪了一地,可張君武卻根本沒去理會,視線第一時間便落在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不遠處的九江公主楊麗瓊的身上,好一陣子愣神之後,這才大步行上了前去,一把將九江公主攬進了懷中。


  「嗚嗚……」


  突然在眾人面前被張君武抱住,九江公主的身子陡然便是一僵,可很快便軟了下來,趴在張君武厚實的胸膛上,先是默默地流淚,到了末了,已是止不住地嚎啕了起來。


  「不哭了,不哭了,有朕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儘管九江公主的淚水都已將張君武身上的龍袍打濕了老大的一塊,然則張君武卻並無一絲的見責,反倒是溫言細語地出言安撫著,心下里也自不免感慨萬千,這才一年不到的時間而已,竟已是翻天覆地之變,當初高高在上的天之嬌女,如今卻成了亡國之公主,國破父喪,於其自身,若不是張君武早有安排,只怕也難逃慘遭逆賊羞辱之下場。


  「嗯。」


  九江公主心中的傷楚顯然是太多了些,儘管乖巧地應了一聲,可淚水卻是怎麼也止不住,依舊肆意地流淌個不休。


  「陛下,妾身等已備好了湯水,請陛下更衣沐浴。」


  見得張君武如此恩寵九江公主,王窈顯然是有些吃味了,身為眾宮女中唯一侍寢過者,儘管尚不曾有甚名分,可高人一等的身份卻已是確立了的,在張君武沒回來前,宮中之事可都是她說了算,哪怕九江公主到了之後,也不例外,可而今張君武連看她一眼都不曾,當真令王窈心中酸楚得不行,咬了咬牙之後,還是款款地行到了張君武的身旁,低聲地打岔了一句道。


  「嗯,朕一會就去,窈兒且先忙去罷。」


  認真說起來,王窈乃是張君武今生的第一個女人,哪怕明知其此際出頭打岔的用心有些不良,張君武也自不願跟其計較那麼許多,也就只是隨口吩咐了一聲,便將其打發了開去。


  「啟奏陛下,房相併禮部尚書孔大人在宮門外求見。」


  大半年沒見到九江公主了,張君武本想著跟其好生溫存上一番的,卻不曾想這才剛將王窈等宮女們打發了開去,就見司禮宦官趙登高已領著兩名小宦官匆匆趕了來,緊著稟報了一句道。


  「嗯,知道了,請房、孔二位愛卿且先到兩儀殿書房候著,朕一會便去。」


  一聽房玄齡與孔穎達一起來求見,儘管不明究竟,可張君武卻知一準有大事發生,自是顧不得兒女情長,緊著便給出了道旨意。


  「諾!」


  張君武既已有所吩咐,趙登高自是不敢有絲毫的遷延,趕忙應了一聲,匆匆便退出了內禁,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瓊兒,朕本想多陪陪你的,奈何……」


  望著懷中已哭得雙目紅腫的九江公主,張君武心中當即便滾過了一陣愛憐與愧疚之意,實是不願就這麼抽身離去,可又怕耽誤了國事,無奈之下,也只能滿是歉意地出言解釋道。


  「妾身沒事,陛下只管先忙去,國事要緊。」


  九江公主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擔驚受怕,自是巴不得張君武能多陪陪自己,可自幼在天家長大的她卻斷不是尋常弱女子,於進退之道還是心中有數的,也不等張君武將話說完,便即一抬手,輕輕地捂住了張君武的嘴,溫柔無比地便回了一句道。


  「嗯,來人,送瓊兒回甘露殿。」


  見得九江公主如此識大體,張君武的心中不由地便是一暖,有心再多陪陪她,可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國事,交代了一句之後,便即匆匆向兩儀殿行了去。


  「臣等叩見陛下!」


  兩儀殿御書房中,房玄齡與孔穎達早就已在候著了,待得一見張君武從屏風處轉了出來,趕忙便搶上了前去,齊齊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罷,二位愛卿如此急地要見朕,可是有甚要事么?」


  儘管有些不爽被二人攪鬧了與九江公主的溫存,然則以張君武的城府,卻是斷然不會表露出來的,叫起的聲音也自和煦得很,只是緊著追問根由本身便微微透露出了張君武心中的不愉。


  「回陛下的話,突厥使節團突然趕至京師,於禮部提交了國書,微臣已緊急著通譯翻譯過了文本,現有本章在此,請陛下過目。」


  儘管張君武的不滿含而不露,可無論房玄齡還是孔穎達,都不是尋常之輩,自不會不清楚在此時打攪張君武與九江公主敘舊有所不妥,奈何事態緊急,二人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故而一聽張君武有問,孔穎達緊著便上前一步,抖手從寬大的衣袖裡取出了份厚厚的摺子,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遞上來。」


  突厥使節團要來長安的事情,張君武自是早就的了通報,可卻沒想到居然會跟自己同一天到京,再一看房、孔二人盡皆滿面肅然之色,心中立馬便湧起了一陣不妙之預感,也自沒甚多的言語,揮手吩咐了一聲,自有隨侍在側的趙登高緊著搶上前去,伸手接過了摺子,轉呈到了張君武的面前。


  「哼,這幫蠻夷,欺人太甚!」


  摺子很是厚實,洋洋洒洒數千言,扣除掉那些文縐縐的廢話之後,核心就只有三條——稱臣、割地、賠款,理由么就一條,說是中華帝國屢犯突厥汗國之屬國,並擊殺了大批突厥士兵,給突厥汗國造成了巨大的損失,若不作出賠償,突厥汗國將親起大軍來取,對此等條款,饒是張君武素性沉穩過人,也不禁為之大怒不已,但見其猛拍了下文案,憤然便站起了身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張君武乃是屍山血海里滾打出來的勇將,身上的煞氣本來就大,這麼一暴怒之下,氣勢頓時暴漲不已,直衝得房、孔二人臉色不禁都為之一白。


  「禮部對此可有甚章程么,嗯?」


  怒火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而是惹禍的根源,對此,張君武自不會不懂,儘管心火還是難免一躥一躥地冒著,可憑著過人的意志力,張君武還是很快地便冷靜了下來,只是問話的語調卻是不免透著濃濃的寒意。


  「陛下明鑒,自東都發出了聯盟反我帝國之倡議后,天下豪雄應者不少,如今各方恐正就此事緊鑼密鼓地商議著,若是再有突厥汗國在其中穿針引線,我朝四面皆敵之勢一成,實於大局不利。」


  聽得張君武語氣不對,孔穎達自是不敢稍有大意,並不敢一上來便言明自己的態度,而是先分析了下中華帝國如今的外部環境。


  「嗯,接著說。」


  帝國內部如今是欣欣向榮沒錯,可畢竟尚未磨合到位,自守雖無虞,可要向外攻伐么,一時間尚無餘力,此一條,張君武比誰都清楚,若是可能的話,他也想休養生息上年余,再進行爭霸之戰,而這就需要有個相對穩定的外部環境,若是在一些枝節問題上做出退讓,能換取緩衝的時間的話,張君武倒是能接受,可要他向突厥稱臣、割地、賠款,那就徹底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底線,只不過他並不打算急著將自己的決斷說將出來,僅僅只是面無表情地追問了一句道。


  「陛下,微臣以為突厥汗國坐擁百萬控弦戰士,實不可力敵,今,李淵、竇建德、羅藝等皆向其稱臣,便是岳陽蕭銑也屢屢示好突厥汗國,我朝實力雖在諸強之上,然,若是四面受攻,恐也難支,不若姑且先與突厥汗國虛與委蛇,且待平了天下之後,再與突厥汗國決一雌雄,如此,實不失為穩妥之道也。」


  孔穎達明顯就是個主和派,當然了,他所言所述倒也不是私心作祟,而是從全局的角度來闡明其之觀點,那便是攘外必先安內,此一向便是儒家思想之精髓所在。


  「強權就是真理,呵,此一條倒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么,孔愛卿之意,朕知曉了,玄齡對此事可有甚要說的么?」


  張君武並未對孔穎達之言有所表態,僅僅只是隨口扯了幾句不咸不淡的話語,便即將問題丟給了始終保持沉默的房玄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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