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利益鏈
「你確定他身上是戒斷癥狀？」我一臉正色問那名出診的年輕醫生，他被我這麼一問，突然有些不敢回答了，猶豫了一下才說：「只是感覺很像，而且患者出現此類癥狀時間不長，所以暫時還不能確定，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患者住院觀察，如果有戒斷癥狀一定能發現！」
年輕醫生建議患者住院觀察，我覺得為今之計也只有這樣處理了，可是患者的兒子卻面露難色，他們家根本沒有錢，去觀察每天也需要開銷，父親本就是出苦力活的，累死累活一天也就那麼多，如今父親沒有了工作自然也沒有了收入。
他兒子才剛剛高中畢業，而且已經江城大學錄取了，學費的事從接到錄取通知書起就像千斤重擔一樣壓在他的心上，他本來就利用暑期和父親一起在工地打零工，自從父親上次昏迷入院，他只能留在父親身邊照顧他。
工地上的競爭也激烈，他們不去馬上就有人來頂上！
他們本來賺了些錢，可前段時間父親住院基本花的差不多了，現在再去住院觀察，到時候連生活費都難以負擔。
少年猶豫了下，咬牙說道：「大夫，麻煩你先讓我父親住院觀察，該怎麼治療就怎麼治療，費用的事我一定會想辦法的，希望您能跟醫院說聲多寬限我幾天！」
少年已經下定決心準備一邊打零工一邊照顧父親。
我看到少年臉上的表情很快就讀懂了他的內心在想什麼，這和心理學無關，而是我曾經有過同命相連的命運，只有自己親身體會過那種絕望的感覺才能明白，錢對一個窮人是多麼重要。
有時候真的是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
「這個恐怕不行！只是住院觀察，應該要不了多少！」那名年輕醫生也有自己的擔憂，他出來接診，患者到時候欠錢的話，上面的領導會直接找他搞不好還要被扣工資，所以年輕男子沒有大度的點頭說好。
這名年輕醫生的話乍一聽上去有些冷漠有些不近人情，可是設身處地的站在他的立場想問題的話，就不會有那種想法了，醫生也是人也要養家糊口，尤其是這種一線的年輕醫生。
因為這樣的狀況太多了，新聞報紙上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因無錢治病而走投無路的人，你能幫一次兩次，第三次第四次呢？最主要的是醫院的規定是領導訂的，患者欠錢上面就會直接拿醫生問責。
我能體會這名醫生的心情，但並不贊同他的做法，因為這少年一看就是那種言出必行的人，況且住院觀察真的用不了多少錢，多寬限幾天而已，他又不是不給！
「行了，他的錢先墊上！」我擺擺手說：「先帶去醫院，別耽誤了治療！」
年輕醫生知道我是衛生局的，得到我的承諾后立馬和另一名醫生和護士將少年父親抬上擔架下樓了。
「謝謝！」少年無比感激的向我道謝，「錢我會儘快還給你的！」
我拿出錢包將裡面一千多現金全部給了他，也不知道夠不夠，我自己平時不會帶很多現金，最多也就帶一千多身上，超過一千基本都是刷卡。
「這些錢你先拿著，不夠再跟我說，這段時間就不要想著賺錢的事了，等你父親恢復之後再一起去賺錢！」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勸說道。
隨即，我對蘇瑤說：「走吧！」
我打算去看看另外幾名患者，看是否有出現類似癥狀，想確定少年父親是個例還是說其他人也是同樣如此！
「請稍等！」少年喊我留步，我轉身看著他，他問我：「請問大哥尊姓大名？」
我明白他在想什麼，人家一片好心想要將來報答我，我也沒打算隱瞞，直接告訴了他我的名字：「唐小年！」
「唐大哥，我叫曾大牛，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將來我會百倍千倍還你的！」曾大牛眼神無比堅定的對我說道。
「我覺得你不需要有心理負擔，好好照顧你父親，將來好好讀書改變自己的命運就算是對我最大的報答！」我從沒覺得自己多麼高尚，只是不想看到一個少年對人生絕望，他的路還很長，這麼年輕就絕望的話，將來的路怎麼走下去？
曾大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會的！」
離開曾大牛家后，蘇瑤在路上一直側目看我，但什麼也沒說。
「我臉上有東西嗎？」我忍不住主動問道，蘇瑤笑了笑，搖頭說：「沒有，只是突然發現你好像還挺有男人味的！」
我不知道蘇瑤心裡在想什麼，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產生這樣的感想，但看得出來她這句話不是在開玩笑。
「你不是只對成熟大叔感興趣么，難不成改變擇偶觀了？」我笑著調侃道，蘇瑤絲毫不介意我的調侃，「只是有感而發而已，我又沒說喜歡上你了，你放心，我喜歡的還是大叔級別的男人，要是想讓我改變擇偶觀，等你成為大叔再說！」
「那恐怕咱們永遠沒那樣的緣分，我喜歡的是年輕美女，等我成大叔了你也快成大媽了！」
蘇瑤咯咯直笑，「大媽有大媽的味道，你沒試過怎麼知道自己不喜歡！」
「你以為別人想法都跟你一樣重口味啊！」我搖頭說道。
蘇瑤沒說什麼，我們倆一起往停放在路口的車邊走去。
上車后，我將車子發動，說：「下一家去哪？」
蘇瑤手上有上次中毒患者的家庭住址，她拿出手機查看了一下，發現距離這裡沒多遠就有一家，我們立即開車前往，不到十分鐘的車程就到了。
經過走訪調查，我們發現其他患者也有類似戒斷反應出現，不過癥狀比曾大牛父親要輕一些，一連走訪調查了好幾個家庭，發現都是如此，所以可以確定，曾大牛父親不是特例，只是可能當初他那份盒飯裡面的藥劑量比其他人更大一些。
「看來不是偶然！」調查完之後我們又回到車上，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蘇瑤點點頭，冷聲說道：「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計劃！而且行為令人髮指！這些人全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每個人都肩負著養家糊口的重擔，卻拿毒品去在他們身上實驗！」
蘇瑤自己的家庭是小康之家，沒吃過多少苦，但她看過太多人因毒而導致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慘劇發生。
蘇瑤最痛恨的就是毒和賭，無論男女，一旦沾染上這兩種毛病，必定會帶來沉痛的後果，這樣是導致他人犯罪的兩大因素！
對於癮君子和賭徒來說，沒有了錢，他們能做出任何舉動，殺人放火也不在話下。
「制毒恐怕不是最可怕的！」我憂心忡忡的說道：「可怕的是大規模的製作，而且還是披著合法外衣的情況下製作！」
想到上次中毒事件涉及到的那些人，他們的工作地點都在江城瑞鑫製藥廠附近，這肯定不是偶然也不可能是巧合，我之前還以為江城瑞鑫製藥廠可能是為了實驗某種新葯才那樣做，那樣雖然很不人道，至少是為了製作出治病救人的葯來。
可是現在看來他們很可能是披著製藥廠的名號暗地裡做著慘無人道令人髮指的事。
「你懷疑毒品是出自瑞鑫製藥廠？」蘇瑤似乎和我想的不一樣，我點點頭，「上次中毒的那批人，他們大部分工作地點就在瑞鑫製藥廠周邊，這絕對不是巧合！本來我只是以為他們為了研發新葯而在別人身上做實驗，現在看來，或許是我低估了他們的底線！他們是披著正規製藥廠的名字暗地裡制毒！」
當今世界，毒品和軍火是來錢最快的途徑，當然，軍火是一般是政府採購，私人販軍火的畢竟是少數，而且華夏對槍支管理極為嚴格，只要被人舉報，馬上就會有警察找上門。
所以軍火對華夏造成的影響遠遠不如毒品那麼大。
禁毒一直都是各地公安部門的宗旨！
可是瑞鑫製藥廠卻披著製藥廠的名號，暗地裡做出這樣的事來，我覺得就算他們背後有天大的背景這一次也逃不脫。
「這……這不大可能吧！」蘇瑤很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可是調查到今天這一步，所有線索都指向了瑞鑫製藥廠，她只是接受不了。
我想了想，說：「還記得咱們上次在盛世卓越小區蹲點么？那個女人接近李玉龍根本就不是為了他，而是盯上了李啟光，當初她離開的時候從李啟光那裡得到了一個配方，後來我把配方拍下來了，我懷疑那張配方和制毒有關聯，只是上面全部寫的化學式我根本看不懂！」
蘇瑤覺得事關重大，不能貿然拿著配方去找人核實，萬一市局裡面有他們的眼線呢？
「你把圖片發給我，我讓吳山那邊的鑒證科查查看！」蘇瑤想了想說道：「這件事我必須要向市局局長親自彙報！」
我將照片里的配方發給蘇瑤，蘇瑤給吳山那邊的同事打電話叮囑一番后，把照片穿了過去，不到五分鐘對方就給出了答覆，說那些化學式全都是毒品的原料，只不過不完整而已，其中有兩種是他們也沒見過的，可能是新型毒品的原料。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我們倆激動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原來一切都如我們所猜測的那樣，那張配方真的是毒品配方！
蘇瑤馬上給市局最高領導打了電話，向對方說明自己查到的線索后，市局領導對這件事高度重視，說立即向省廳彙報，讓上面派專案組來協助。
因為瑞鑫製藥廠背後牽涉到的人，在江城有頭有臉，僅僅是江城這邊的警力去調查肯定會受到阻撓，所以市局領導才向省廳彙報。
不到一個小時，市局領導讓蘇瑤和我一起去市局，當面商談這件事。
我和蘇瑤來到江城市公安局，當我們來到局長辦公室的時候，見到了江城市的一位副市長，他正在和局長談著什麼，秘書讓我們在外面等候。
副市長早不來晚不來，在這個關鍵時刻出現，我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
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后，那位副市長才離開，我們趕緊去到局長辦公室，可是發現局長的臉色有些異常。
「王局，我們來了！」看到局長在發獃，蘇瑤走過去小聲喊道。
王局長這才回過神，點了根煙抽了一口，沉重的看著蘇瑤說：「小蘇啊，你確定那份配方是瑞鑫製藥廠出來的？」
蘇瑤看了看我，關於配方的事我比她更清楚，我馬上上前說道：「王局您好，我是衛生局的小唐，我可以確定配方和瑞鑫製藥廠有關聯，李啟光是江城瑞鑫製藥廠的股東，那份配方就是出自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