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濡以沫
「賢弟且慢,我這也是一番好意,你欠了常捕頭那麼大一筆債,想要在短時間裡籌夠錢償還已非可能,等到常興那廝再帶人過來索債之日,就是你和萍兒雙雙墜入火坑之時,你不如就把萍兒賣與我吧。」鄭澤亮竟是一把拉住了鄭浩的衣袖。
「不賣!」鄭浩生硬說道。
他臉色都有些鐵青。
這會兒,他的心情十分的暴躁,濃濃的屈辱感攫取了他,讓他有些出離憤怒。
「賢弟,你這是何苦,不如這樣吧,我借給你一些筆墨紙硯,你且先用著,一旦你不能及時償債,需要將萍兒發賣,就將她賣與我,可好?」鄭澤亮說道。
「需要先立一個字據,我家有優先購買權,價格定在十兩之數。」鄭直在旁插話道。
明末的時候,一個有些姿色的丫頭價格在二三十兩的樣子。
而像萍兒這樣的絕色丫頭,賣五十兩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鄭直開口就說出「十兩」這個數目,這是典型的打秋風行為。
特喵的!
鄭浩忍不住的肚裡罵了一句,這位族長大人也太精明了些吧?這是要死佔便宜的節奏啊。
「十兩太少了,父親,以我之見,還是定在十五之數更公道些。」鄭澤亮這時也說。
比他爹稍強那麼一些,可還是想要撿便宜。
這是欺負自己年齡小哇!
鄭浩眼珠一轉,冷冷笑道:「澤亮賢兄,立字據就免了吧,你若有心幫我,就借與我筆墨紙硯,來日必會報答,如果不願借,就算了,我另想他法。」
他這話很是含糊。
沒說答應賣萍兒給鄭澤亮,也沒說不答應。
這是給鄭澤亮一個念想。
「好吧,賢弟,那我就借與你你所需的文房四寶,希望你能度過時艱。」鄭澤亮有心想要賣給鄭浩一個好,便說道。
「我兒,不可!鄭浩須先立下字據,方能借與他文房四寶。」鄭直在旁搖手道。
「父親,浩弟曾與我有同窗之誼,我們又是同族同宗,是還未出五服的血親,現如今浩弟有難,咱們如何能不幫他?」鄭澤亮一邊頗為慷慨地說著,一邊向著鄭直使眼色。
鄭直這才晃了晃腦袋,甩下一句:「也罷!我不管了,且由著你折騰去。」
他轉身回了房。
鄭澤亮則是拉著鄭浩一起去了他住的廂房。
房間里窗戶很小,雖然是白日,可光線甚為黯淡。
鄭澤亮拿了幾刀紙並一隻小號狼毫、一些松煙墨塊和一隻硯台給鄭浩。
「賢弟,這些你先拿去,若是不夠,再來找愚兄拿就是。」鄭澤亮對鄭浩說道。
「多謝賢兄了,我先告辭,改日再來給叔公和賢兄請安問好。」鄭浩和鄭澤亮寒暄著拿著這些筆墨紙硯告辭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心情甚為愉悅。
有了這些文房四寶,他就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鄭浩回到了家,萍兒卻是迎了上來。
「少爺,飯已經做好了,過來用餐吧。」萍兒說道。
「嗯!萍兒姐,你且把這些幫我收好了,下午我要作一些畫。」鄭浩微微一笑,對萍兒說道。
「少爺,你是要,要畫方才畫的那些光身子的人嗎?」萍兒一臉羞容問道。
「是的,我這也是沒有法子了,須得畫些春宮賣錢,儘早把欠那些殺才的債還了,然後才能心安。」鄭浩一臉正色地說道。
「唔!少爺原來是為了賺錢才畫這個。不知少爺是什麼時候學的畫,竟然能畫得那麼好,如是畫上的人能多穿一些衣服,就更好了。」萍兒羞聲道。
「多穿衣服就無趣了,為了多賣錢,只能迎合那些豪紳士子的喜好,萍兒要理解我呀。」鄭浩笑道。
「其實,其實,畫春宮也無甚,當今許多文人雅士都曾畫過一些春宮,小時候我父母還健在時,我曾在母親的嫁妝里看到過一幅春宮畫,好羞人。」萍兒抬頭看了鄭浩一眼,說道。
「萍兒,我們用餐吧,吃了飯,就可以開工了。」鄭浩道。
萍兒去收好了鄭浩拿來的文房四寶,就為鄭浩盛來一碗米粥。
米粥還是足夠稠的,立起來筷子應該沒問題。
鄭浩早就飢腸轆轆,端起碗來就開始大口喝了起來。
至於菜和饃饃之類,他想都沒想。
這年頭,窮人能三餐食粥已經很不錯了。就是在富庶的江南,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餓死的人也隨處可見。
鄭浩吃粥的時候,卻沒見萍兒端著自己的碗過來,他便自己去到廚房那裡,卻見萍兒正靠在牆上,端著一隻碗也在用飯。
只是碗里稀拉拉的,沒幾粒米。
鄭浩就皺了皺眉。
他心知,這是萍兒將稠的都撈給了自己,她自己則只喝了些湯水。
「啊?!少爺,君子遠庖廚,您來廚房作甚?」看見鄭浩,萍兒端著自己的碗站了起來。
「你這是何苦,只用些湯水,會餓壞的,我們應該同甘共苦才是,來!我分你一些稠飯。」鄭浩綳著臉,不由分說就將自己碗里的米撥給萍兒一些。
「少爺,捨不得,您應該多吃一些才對。」萍兒想要躲閃,被鄭浩給制止了。
「萍兒姐,你這樣千嬌百媚的美人,我怎麼能捨得讓你餓肚子?你也不用太過節省,相信再過得幾日,咱們就能苦盡甘來了。」鄭浩笑著說道。
現在,鄭浩從心底已是將萍兒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自己隻身一人來到這明末亂世,孤零零凄慘慘,正是因為萍兒體貼照料,才能感受到一絲暖意。
「少爺,你對我太好了。」萍兒眼圈一紅。
「好什麼呀,以前讓你跟著我受苦了,今後我要多多補償你才是。」鄭浩笑著抬手要摸一下她的頭,想了一下又將手收了回去,說道。
兩人吃完了飯,萍兒去收拾碗筷,鄭浩卻是踱步到自己居住的房間。
在哪裡作畫,這是個問題。
因為屋裡已經沒有桌子,只剩下一張床了。
鄭浩皺了皺眉,他背著手從房間出來,走到了院子里,他就看到了院中一株桂花樹下面的那個方形石桌。
將石桌子清掃乾淨了,還是比較平整的,在這桌上作畫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