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乖一點
蘇瓷的身體依然是緊緊地綳著，眼裡是暈染不開的哀傷和惱怒。
薄西玦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眉間全都是疲憊，「相信我，不會傷害你的，除了離婚，其他的都可以答應你。」
「你又不是那麼愛我，為什麼不同意？不正好你能和她在一起了嗎？」蘇瓷的聲音依然是帶著幾分的尖銳，捂著自己的臉，依靠在牆壁上。
急救室的門被打開，蘇老爺子被推出來，本來蒼老的面容愈加的蒼老，臉上的皺紋縱橫，此時緊緊地閉著眼睛。
蘇瓷踉蹌了幾下，身體甚至都沒站穩，急著跑過去看看，甚至推開了擋在前邊的薄西玦，神情緊張。
「我們儘力了，什麼時候……我們也說不準。」醫生說的很含蓄，可是意思表達的也很清楚，蘇老爺子能夠撐到什麼時候，他們也不知道。
「外公。」蘇瓷看著病床上的人，眼淚止不住的啪嗒落下來，跪在地上，緊緊地握著蘇老爺子的手，「外公，我在這裡呢，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醫生，醫生說恢復的很好。」蘇瓷哽咽的說道，每個字都盡量的扯出笑容，可是淚水還是止不住的落下來了，「等好了，我們就回家，我們回家。」
蘇老爺子的手微微的彎曲了一下，似乎是很費力的才睜開眼睛，嘴唇乾裂的像是許久未曾滋潤的土地，費力的抬起頭來可還是失敗，「別……哭，外公……沒有多少時間陪你了，剩下的路……」
「剩下的，自己好好努力……」
他的每個字都是在透支僅剩不多的體力，蒼老的像是樹皮的手幾次想要抬起來，卻都是失敗，嘴角依然掛著笑意。
「外公，您別說了。」蘇瓷的眼淚不停地掉落，哽咽的說道，渾身都是止不住的顫抖，「我們回家，等好點的時候去個沒人的地方，回家。」
她一次次的重複著『回家』，可是蘇老爺子眼裡卻是更加的渾濁，手也是沒有力氣的垂放下來。
「外公！外公！」蘇瓷瞳孔驟然的收縮，緊緊地攥著蘇老爺子的手，聲音也帶著悲愴和極度的哀傷，「外公，你醒醒啊，你答應過我看孩子的，外公，你看看我啊！」
可是蘇老爺子的生命線已經是成了平的，身上的溫度也是逐漸的消退，唯獨嘴角依然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至少走的時候不是那麼痛苦。
「外公！」蘇瓷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每一聲都帶著極盡的蒼涼和哀愴，身體也是沒有力氣的滑落，癱坐在地上。
她僅剩的親人，現在也是沒了。
薄西玦一直站在她的身後，眼裡的暗色和心疼濃厚，把她輕輕地環著，語氣沙啞，「別難過了，外公看了也會心疼。」
「你走啊！你滾開！我不想看到你！」蘇瓷已然像是發瘋了一樣，拳頭狠狠地落在他的身上，聲音也是愈加的凄涼，一下下的，都是實打實的落下。
「要不是你的話，要不是你們，外公也不會死！」蘇瓷的眼睛通紅，像是蘊開了血跡一樣的殷紅，一邊打著，一邊泣不成聲。
薄西玦依然是環著她，讓她掙脫不開，任由那些拳頭落在自己的身上，卻一聲未吭，只是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部，一下下的。
蘇瓷的淚水把他的衣服都打濕了，整個人的靈魂像是被抽走了，眼睛紅腫的甚至比核桃還要嚴重，「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外公也沒了，求求你。」
一聲聲的哀泣，蘇瓷攥著他的衣服，哭的幾乎要把人的心都給哭碎了。
薄西玦依然是微微用力錮著她，嗓音暗沉啞至，「外公不在我，我還在，除了離婚，我所有的都可以給你。」
……
葬禮辦的很順利，薄夫人只是出面了一會兒，可能是因為心裡不舒服的原因沒有待很長的時間，畢竟蘇老爺子身體不好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她引發了病情的加重。
蘇瓷從頭到尾都是安安靜靜的，藍凜更是心疼的一直陪著她，畢竟她知道，蘇老爺子對於蘇瓷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從小到大陪伴著蘇瓷的，只是蘇老爺子，可是現在最愛她的人，也已經離開了。
「以後你怎麼辦？」藍凜輕輕地給她楷拭著眼淚，幾個月的身孕她行走已經不方便了，滿是心疼的問道。
蘇瓷依然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跪在蘇老爺子的墓碑前，像是半點的意識都沒有，「離婚。」
這一次，她是徹底的死心了，外公也沒了，她更是沒有必要留下來了。
「我會幫你的。」藍凜的眼淚都忍不住的流淌出來，一下下的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部，最後抱著蘇瓷趴在她的肩膀上，同樣的泣不成聲。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糟糕成這樣。
一直到葬禮完成，蘇瓷都安靜的像是失去了生命，任由薄西玦安排，也沒有了最開始的掙扎，可是這樣的安靜近似於空洞，已經是沒了生機活力。
「今天想吃什麼？」薄西玦輕輕地給她擦拭著臉，語氣極其的溫柔，像是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器。
「你知道嗎，如果一把火燒了你一直居住的家，你看著那些殘骸灰燼，分明知道那是你的家，可是再也回不去了。」蘇瓷好幾天未說話，這是開口說的頭一句話。
她的眼睛依然是失神的望著外邊，眼神空洞的沒有情緒，安靜到絕望。
薄西玦的心裡一緊，莫名的酸澀，知道她說的意思，可還是環著她，灼熱的吻落在她的臉上，「別亂想，至少你還有我。」
蘇瓷沒有繼續說話，依然是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白皙的面頰因為幾日不進食，看著在陽光下有些透明。
「乖，稍微吃點飯，我今天帶你出去。」薄西玦的鬍渣已經很久沒有打理了，整個人也看著愈加的頹廢消瘦，嗓音雖然暗啞的厲害，可還是盡量的帶起溫和的弧度。
蘇瓷避開勺子，半點的東西也不肯吃，這幾天除了水和少許的粥，什麼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