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一葉知湫,畫地為牢36
這群學生可真能鬧騰。
許浩望天感歎,莫不是自己真的老了?
要說也是,蒼山那家夥,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他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不得不說是命途多舛啊。
正想著,他手臂叫人握住。
蹙眉看過去,那個俏生生的女孩子眨巴著大眼睛,對他撒嬌:“警察叔叔,能不能不叫家長?”
這時候知道怕了?
打人鬧事的時候怎麽不怕?
許浩笑,貼麵無情的撥弄開女孩子的手,“不能。一邊呆著去。別在這兒煩你警察叔叔。”
“什麽呀!你怎麽這樣!”
“我怎麽了?”
“你無情!”
“……”
他還無恥呢,她自己無理取鬧怎麽不說?
伸手戳上女孩子的腦門,許浩冷著臉,“一邊老實呆著去!我要是你爹,收拾不死你!”
“哎呀。”女孩子捂著腦門驚呼,嘴裏嘟嚷著走開了。
伸了個懶腰,許浩對同事偏了下頭,“我出去抽根煙,這裏你看著點。”
“喂!你別跑!浩子!”
無視同事在後麵呼喊,許浩推門出去。
點了根煙,他剛吸了兩口,遠遠看見輛寶馬開進來。
車子在他麵前停穩,他笑著跟下車的顏湫打招呼:“來了。”
顏湫關上車門,一臉急色的走到他麵前,“人呢?”
“裏麵呢。”
“等等。”
拉住邁步就往裏麵走的顏湫,許浩看著他,“什麽人啊?”
顏湫擰著眉,沉聲說:“一個,一個認識的……”
“廢話!我還不知道你認識。”
一開始林心沫報出顏湫的電話,他聽了一耳朵,感覺這號碼有點熟。
翻開通訊錄一查,果然是顏湫的號碼。
吐出個煙圈,許浩眯起眼睛:“什麽關係啊,你跟那小姑娘?”
“沒什麽關係。”
“真的假的?”
“嗯。”
“我說顏湫,”拍著顏湫肩膀,許浩聳聳肩,“哥們勸你一句,始亂終棄可不是褒義詞。”
“……”
顏湫無語,捶了他肩膀一下,“胡說什麽呢你。”
“我胡說?聽畫要是知道,”頓了下,許浩看顏湫表情,“不是吧?聽畫知道?她能讓你身邊有別的女人?”
“什麽別的女人,那還是個孩子,越說越沒譜了!”
“嘖嘖嘖,女人女孩,你以為界限那麽明確呢?”
顏湫歎口氣,推了許浩一把,“你少胡說幾句吧,我先進去。”
許浩再次拉住顏湫,把煙頭扔在地上,腳踩上去碾滅,“得了,我跟你一起進去。不用急,就是幾個女孩子打架,不是什麽大事。”
“不是說有個女孩送醫院去了嗎?”
“哦。打架的時候杯子掉在地上,那女孩倒黴,手紮在玻璃渣上了,出了點血,不要緊。就是她家長不依不饒,非要住院。”
說到這裏,許浩又說:“聽說那個你認識的女孩被推了一把,撞腦袋了,讓她去醫院檢查她也不去。”
許浩話落,顏湫丟下他快步奔走。
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許浩搖頭失笑。
這麽著急還說沒有關係?
這家夥一直被尹聽畫追著,有那麽癡情的追求者,許浩一度還挺羨慕。
現在看來,也是報應不爽。
這回,看他怎麽處理兩個女人一台好戲。
“心沫!”
低著頭的林心沫聽到有人叫自己,還是她此刻最思念的聲音,還以為是幻聽。
直到肩上一重,她抬起頭,眼淚就掉下來。
“叔叔!”
撲進顏湫懷裏,她揪著他的衣襟,難過的嗚咽抽泣。
顏湫拍著她的後背,視線掃過在場其他女孩。
那些女孩撞上他的眼神,趕緊都低下頭去,莫名心虛。
“你撞到頭了?”
扶著林心沫的肩,顏湫急聲問道。
林心沫舔了下唇,摸摸自己的後腦勺。
顏湫伸手一碰,她就倒吸一口氣。
腫了好大一個包!
撥開她的頭發查看了一下,顏湫當即決定,去醫院。
許浩攔住同事,拿了車鑰匙,“我送你們去。”
顏湫帶著林心沫坐上許浩的車,一路往醫院過去。
後視鏡裏,許浩觀察著後座兩人。
林心沫的手緊緊抓著顏湫的衣服,這是完全依賴的表現。
顏湫呢,雖然表麵看不出什麽,但擔憂都寫在臉上了。
剛才他聽到林心沫叫顏湫叔叔?
顏湫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大個侄女?
他可沒聽說、
醫院。
醫生給林心沫做了檢查,確診她是輕微的腦震蕩,最好是住院觀察一晚上。
顏湫立刻給林心沫辦理住院。
諷刺的是,林心沫剛出院就又要住院了。
等著安頓妥當,許浩把顏湫叫出來。
吸煙處,他磕出一支煙,剛要點,就聽顏湫低沉的聲音:“給我一支吧。”
許浩挑眉,有些驚訝:“你也抽煙?”
“偶爾。”
心煩的時候,他會抽一支煙,平時不會,所以沒什麽煙癮。
這會兒,心煩意亂,就想抽一支,鎮定一下。
許浩遞給他,給他點著,自己也點了一支。
默默的抽了半支,許浩看著他,“和林心沫打架的女孩也住這間醫院,待會兒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她家長鬧的挺凶,好像家裏有點勢力。”
“嗯。”
“待會兒我跟你過去吧。”
他畢竟是警察。
必要時候說兩句,對方總不好太難為顏湫。
還有就是,他擔心顏湫這個悶葫蘆的樣子,對付那樣難纏的人,肯定焦頭爛額。
“謝了。”
“不客氣,請我吃飯。”
顏湫笑了下,呼出一口氣,“好,時間地點你定。”
“顏湫。”
“嗯?”
“這女孩跟你到底什麽關係?”
他和顏湫呢,說不上多鐵的關係,但中間還有肖蒼山這一層關係在。
也算是朋友了。
既然是朋友,有的事,也能問一嘴。
許浩不是多管閑事的人。
問這句是因為,這麽多年,他看著尹聽畫和顏湫,反反複複,糾糾纏纏,也希望兩人不管成不成的,有個結果出來。
“她家裏有點麻煩,我算是她暫時的監護人吧。”
“她還未成年。”
“……”顏湫瞪著許浩,“你什麽意思?”
許浩攤攤手,笑著說:“字麵上的意思。這個年紀的女孩,對你這樣上了點年紀,又帥又有閱曆的大叔沒有抵抗力。你要是不想惹麻煩,最好還是把她送回家去。她父母不管她嗎?”
“她家裏情況比較複雜。”
“懂,懂了。”許浩點頭,捏捏顏湫的肩,還要說什麽,最終沒說。
去解決事情之前,顏湫先回病房去看林心沫。
看見顏湫進來,林心沫急忙要坐起來。
“躺下。”顏湫快走幾步,按住她的肩,“醫生讓你少活動,躺著吧。”
“叔叔。”她握住顏湫的手指,“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為什麽打架?”
“……”
其實他聽說了。
因為那些女孩說他,還說她被他包、養了,所以她才動手的。
“心沫。”
“對不起,叔叔,對不起。”林心沫鬆開手,轉過頭不看顏湫,“叔叔,你以後不要再管我了。”
顏湫沉眸看著她,半響,低聲說:“休息吧。”
腳步聲遠去,病房門關上的聲音傳來。
林心沫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去。
她怎麽回事?
為什麽總是做錯事,不停的做錯事,惹他生氣呢?
她這樣,這樣還有什麽資格留在他身邊?
她為什麽就不能像個大人一樣呢?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這樣對什麽事都無能無力的自己。
*
“對不起。”
顏湫彎下身,鄭重其事的跟對方道歉。
許浩抱肩靠在牆壁上,看他這樣,無聲歎息。
他就知道,知道是這樣。
那個女孩的父母對顏湫這樣誠懇的道歉,根本不屑一顧。
“你也不用跟我們道歉!我們也不跟你廢話,你直接跟律師去談吧!”
“真的對不起,隻是這件事也不完全是林心沫一個人的錯。”
“你什麽意思!”女孩的父親瞪大眼睛,揪住顏湫的衣領,“我女兒被打到住院,你說不是她的錯,是說我女兒活該嗎!”
“你幹什麽!”許浩看不下去,上前握住男人的手臂,“放開手再說!是你女兒先罵人挑事的。”
“罵人怎麽了?女孩吵幾句嘴不是很正常嗎?”女孩母親尖聲尖氣,“她也不該動手啊!沒家教的東西!”
“你!”
這話,許浩聽著都有點氣。
顏湫反手按住許浩,繼續說:“對不起,是我沒有管好她,對不起。”
“你不是她父親吧?”
女孩母親突然說,“我聽我女兒說,你是她什麽,叔叔?”
這話,嘲諷和冷意昭然。
顏湫聽到這裏,臉色終於沉下來。
他沉著臉的樣子很可怕。
許浩都看的心驚。
女孩父母一愣,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雙手在身側握緊成拳,顏湫冷笑:“所以呢?我是她叔叔,對,我不是她父親,我是她叔叔。不可以嗎?我不是她親叔叔,所以你女兒就可以隨便侮辱我們之間的關係?你說找律師,好啊,那我也可以告你女兒誹謗!”
“什麽?誹謗?你!”
女孩父親怒火高漲,衝上來就朝著顏湫揮拳。
許浩還沒來得及阻止,女孩父親的手腕就被顏湫牢牢的握住。
他看著女孩父親,眼底都是寒冰:“請您冷靜點,我是來解決問題,不是來製造問題的。”
“解決個屁!我們決不罷休!”
那就是說,談崩了。
顏湫放開他,轉身就走。
許浩舔了下唇,搖頭跟上去。
“你準備怎麽辦?”
“交給律師。”
“OK。要不要蒼山?”
“不用。”站定,顏湫轉頭看著許浩,“這件事,不要告訴蒼山和雪雪。”
許浩笑了下,拍拍他,“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告訴你。看你,這麽正經,嚇我。”
……
不二城,機場。
慕女王的氣場,隔著老遠就讓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她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風衣,黑超覆麵,身邊,秘書許平川手裏拿著平板,一路正在和她說什麽。
隻見慕女王不時點頭,然後看見了尹聽畫,她摘下黑超,明豔璨笑。
尹聽畫快走幾步迎上去,“以瞳姐。”
“嗨,親愛的。”慕以瞳和她擁抱,摸摸她的臉,“怎麽樣?過得好嗎?”
尹聽畫眼神一閃,沒有回答,挽住慕以瞳的手臂,“以瞳姐,累了吧,酒店訂好了,先去休息吧。”
她轉移話題,還是在慕女王麵前,慕女王怎麽可能發現不了這裏麵的事情。
隻是沒有立刻揭穿她罷了。
“好,去休息。哦,對了,小川川。”
被叫到的許平川上前一步,恭敬說道:“尹總,您好,我是許平川。”
這是尹聽畫第一次見許平川。
他就是慕女王身邊最得力的秘書,據說已經跟著她很多年了,而且還是四九城秦家的女婿。
“許秘書,你好。”
“好好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是不是啊小川川?”慕以瞳朝許平川飛了個媚眼,笑意晏晏。
許平川扶了下眼鏡,麵色不變。
尹聽畫不禁在心裏感歎,果然冷靜。
能在女王大人麵前這麽冷靜,不容易啊。
看來,她可不能小看了這位。
慕以瞳這次是跟尹氏有個合作要談,麵對女王,尹聽畫知道不能掉以輕心。
女王在商場上向來殺伐果決,絕不會因為和她的關係就徇私情,這一點,尹聽畫太了解了。
所以一開始決定跟遠揚,跟慕女王合作的時候,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車上,慕以瞳關心的都是待會兒吃什麽,明天吃什麽,閉口不提合作事宜。
尹聽畫當然也不可能主動提及,“晚上我定了西苑,第二輪去緋色,可以嗎?”
“好,聽你的安排。”說著,慕以瞳拍了下許平川的椅背,“小川川,你可要跟緊了我,寸步不離哦。”
許平川眼鏡背後,眼神閃爍。
慕以瞳笑嘻嘻:“不關我的事,這是你老婆千叮嚀萬囑咐的。她擔心你被美女勾搭走。”
提起秦思怡,許平川的表情有了一絲鬆緩。
而且說曹操,曹操的電話就到了。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他按下接聽。
尹聽畫豎起耳朵,聽他語氣溫柔的對那邊的人說:“到了,知道了。帶了,都帶了,嗯。”
雖然都是簡短的應答,可是跟之前他說話的語氣那可是天差地別。
果然,不管多酷多冷的男人,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麵前,都溫暖的像是7月的豔陽天。
“想什麽呢?”慕以瞳見尹聽畫在發呆,刮了下她的鼻尖。
尹聽畫回神,笑笑:“沒什麽。”
到了酒店,尹聽畫跟著慕以瞳來到她的房間,裏裏外外看了看,確定沒什麽問題,她說:“以瞳姐,你先休息吧,晚上我叫人來接你。”
“等一下。”叫住尹聽畫,慕以瞳拉她到沙發坐下。
“以瞳姐?”
女王靠向沙發靠背,懶洋洋的抱著抱枕,眯著眼睛,“你準備瞞著我到什麽時候?”
“……”
“是不是和顏湫出了什麽問題?”
四年前,那件事,自己算是幫凶。
這些年,慕以瞳對此一直都心懷愧疚。
他們兩個遲遲沒有進展,她也著急。
要是最後出了什麽岔子,她可是會良心不安的。
“唔,沒什麽。”
低下頭,尹聽畫看著自己的手指,苦笑。
“還嘴硬。”女王捏住她的下頜,凝視進她的眼底,“你這臉都要臭死了。剛才我一問你過得好不好,你就閃躲不回答。可知,肯定是不好的。怎麽了?不是說相親了嗎?又新的追求者,木頭還是木頭?”
“……”
直覺告訴慕以瞳,出了件很大的事。
良久,尹聽畫捏捏慕以瞳的手指,語氣輕而緩,透露出很多迷茫,“以瞳姐,如果我說我想放棄了,你覺得呢?”
“我覺得挺好,放棄吧。”
沒想到他這麽直截了當,不帶一絲猶豫的這樣說。
尹聽畫愣住。
慕以瞳“噗嗤”笑出聲,捧著她的臉,“我這樣說,你就會放棄嗎?這麽容易就能放棄,你早就放棄了,不是嗎?什麽事?快點告訴姐姐,姐姐給你做主。”
“沒……”
“你再不說,姐姐生氣了。”
說著,她佯裝生氣樣子,站起身就走。
尹聽畫趕緊起身去追,討好的拉住女王的手,“好了,好了,以瞳姐,我說了,說了。”
慕以瞳回頭看著她,挑眉:“說,一五一十,不許隱瞞,都告訴我。”
*
聽完尹聽畫的話,慕以瞳怒極反笑。
拍拍尹聽畫的臉,她嘖嘖感歎:“沒用的姑娘。”
尹聽畫垂下頭,自嘲說道:“嗯,我也知道我沒用。”
“那小姑娘挺厲害啊,小小年紀就知道為自己謀劃了。”
“那個,以瞳姐,她……”
“怎麽?人家搶你男人,你還要為她說話?你這白蓮花的樣子是跟誰學的?我是這麽教你的嗎?”
“……”
“你要的人,在你自己不要之前,不許任何人惦記。不要也是自己不要的,不許是別人搶走的。我們女人要這樣活著,懂?”
“以瞳姐。”
這話聽得尹聽畫眼熱,撒嬌的抱住女王,蹭了蹭。
她好喜歡女王。
女王威武霸氣,不是蓋的。
簡簡單單的點撥,就讓她有醍醐灌頂的感覺。
“你呀,就是沒出息。”戳戳尹聽畫的臉,慕以瞳哼了聲,“不過,顏湫也是過分了。”
“以瞳姐?你?”
女王的樣子,好像要算計誰了。
不會是要算計,顏湫吧?
她不是和顏湫關係挺好的嗎?
慕以瞳拍拍尹聽畫,伸了個懶腰,“哎呦,有點累了,我睡一會兒,你先回去吧。晚上見。”
“以瞳姐?”
“行了,行了,回去吧。”推著尹聽畫,慕以瞳把她推出門。
門關上,她進了內間,撈起電話撥出個號碼。
那頭,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嗯?”
“望舒,我有點事情呀。”
“嗯?”
“你幫我教訓個人吧。”
“誰惹你了?”溫望舒的語氣沉下去。
慕以瞳走向落地窗,纖細的手指劃著玻璃,“唔,顏湫。”
溫望舒:“……”
“我知道這樣蒼山會不高興噠。溫先生,老婆和兄弟,你知道怎麽選吧?”
他,知道。
老婆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老婆是過冬的衣服,兄弟是蜈蚣的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