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二章 問心無愧
鄭暉和甄可達都露出吃驚之色，然後對視一眼低下頭去。
甄老的這個問題很犀利，武承全眉頭挑了挑，然後起身，「我問心無愧！」
然後武老一口喝乾了面前杯子剛滿上的熱茶，轉身向門口走去。
鄭暉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眉頭皺了起來，心裡頗不是滋味。
如果甄老對外公的懷疑坐實，那麼事實就是，甄可達被李哩設局綁架，這一切其實都在武老掌握之下，換句話說，武老完全可以讓李哩不能得逞。
之所以『放水』任由甄可達被李家人抓走，最主要原因是為了給鄭暉出手的機會，以鄭暉的性格知道甄可達遇險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武承全對甄老的質疑的回應是問心無愧，也可以有不同的理解。
既可以理解為，武老不屑於解釋，並非甄老猜測的那樣故意『放水』；
也可以理解為在可控範圍內讓鄭暉有機會施恩於甄家，讓李家和甄家之間的關係因此事而更加惡劣，前提是武老有把握即便鄭暉不出手，也能讓甄可達有驚無險。
從感情上講，如果武承全在甄可達被綁架一事上真的有所算計，甄老發怒無可厚非，連鄭暉都覺得，這種做法欠妥。
「武承全，你個老匹夫！氣死我也！」
甄老得不到明確的回答，心情鬱悶，點燃了心中鬱結的火山，也是騰的一聲起身，隨手抄起桌上茶壺向已經走到茶館門口處的武承全扔了過去！
茶壺劃過一道弧線，落點正是武承全後腦勺。
砰！
鄭暉大驚失色起身，他怎麼也沒想到，甄老這一下竟然打中了？！
武老沒有躲閃，也沒有運轉內力抵抗，不然的話，即便是從身後高速飛射的子彈也無法擊中他！
茶壺碎了，砸在武老頭上，熱水並沒有四濺，而是違反物理定律一樣凝固在空中，包括那碎掉的陶瓷碎片，都被『定』在那裡。
武老受了這一記，為了不被茶水淋濕避免狼狽，以內力凝聚領域，只是心念一動就做到如此，實力深不可測。
「甄無念，該是你們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說了這句話，武老推開茶館大門，上了已經開到茶館門口處的車。
武老鑽進車子的剎那，那被定在空中的碎裂的茶壺碎片還有茶水失去了力量依撐，在萬有引力作用下落地。
嘩！咔嚓！
武震關離得近，被濺了一身水。
「甄老，實在抱歉的很，家父他……」
武震關擦著臉上的水，走到甄老跟前，歉然說道。
甄老臉色依舊陰沉，擺了擺手道：「這是我跟武老頭兩個人的事，你們小輩不要摻和！奶奶個熊！老子要是能打得過他……」
「咳咳……」
甄可達臉紅，聽到自家爺爺爆粗口，連忙咳嗽兩聲提醒。
很顯然，武老硬抗了甄無念這一招以一壺茶為武器的『偷襲』，甄可達遇險武老是否故意不作為這事兒就鄭過去了，是與不是，其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武老以這種方式再次證明了自己的問心無愧，讓甄無念發泄了心中一口惡氣，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甄無念也能理解武老的苦衷。
感情和理智發生矛盾的時候，最恰當的做法是先讓彼此冷靜。
武震關給鄭暉使眼色，鄭暉會意，起身告辭。
「三哥，爺爺他……」
甄可達想要解釋，甄無念打斷他的話，「鄭暉，這是我們兩個老傢伙相互慪氣，我們幾十年都這麼過來的，別想多！武老頭是武老頭，你是你！我欣賞你這樣的年輕人，先不急著走，再聊幾句！」
甄老說完這句話，對武震關瞪眼，很不客氣的說了個滾字！
這就是真性情，這會兒甄老對武承全不待見，武震關被連累，甄老也沒給他好臉色。
武震關心中卻是鬆了口氣，甄老這樣的表現恰恰說明他沒把今天的事兒往心裡去。悻悻然閃到一邊，繼續安全警戒。
茶館老闆慢吞吞從櫃檯後面起身走到甄無念面前，指了指門口處一片狼藉，然後伸出一個巴掌對甄無念搖了搖。
甄無念馬上換了臉色，怒火不再，尷尬歉意的笑了笑，然後對甄可達低聲喝道：「小兔崽子看什麼看，趕緊掏錢！打壞了東西要賠錢的！」
……
打碎一個茶壺賠了五萬，茶館老闆藉機狠狠宰了一刀，心情極好，讓那兩小童收拾地面，難得親自動手給甄無念沏了壺茶。
「鄭暉，知道我為什麼對你外公發那麼大脾氣嗎？」
甄無念解釋道：「可達來京城讀書，我多次拉下面子給他通電話說好話請他幫忙照顧好這小子，其實這麼多年過去，我也對當初自己的選擇有過懷疑，你外公激進，我太保守，或許我們仨還是高老頭是對的……即便他不來這麼一出分化我跟李家的關係，到了必要時候，我也會傾向於他，尊重他的決定！」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武老頭如果失敗，那就是我們仨的失敗！他才是承受壓力最大責任最重的那個人！而現在，他把最大的希望放在你身上，他的選擇，也是我跟高老頭的選擇！」
鄭暉終於忍不住，問道：「甄爺爺，您和外公多次提起的那位『高老』，到底是何許人？」
京城各大世家沒聽說有一個高家，更何況能被武老和甄老認可的『高老頭』，起碼身份地位上也是能和他們平起平坐才是。
甄無念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鄭暉啊，我說錯了一句話，我應該說：高老頭還有你外公的選擇，也是我的選擇！」
「您的意思是，這位『高老』我是認識的，也幫過我不少？」
鄭暉吃驚，然後目光閃動露出沉思之色，在甄老的注視下，鄭暉目光一凝，眼中微亮，想到了什麼！
「高老……淮水市有一個高家，高凝兒的爺爺……，我明白了！南宮野到淮水市之後我鄭家舉步維艱，但他後來急匆匆而走，我鄭家才有喘息之機，這不是因為他不想斬草除根，而是有人暗中幫忙，給他施壓幫了我鄭家！這個人，就是高老？！」
鄭暉心中震驚，震驚於姜還是老的辣！
誰能想到那個時候，自己還沒嶄露頭角的時候就有人暗中關注自己，在必要的時候幫助自己，直到今天，自己才能猜出來？
在淮水市，鄭暉的名字就是紈絝的代名詞，高老能對他投以關注，其中也有高凝兒和霍婷婷的功勞吧？
霍婷婷在淮水市住在高家，霍家老大老三去淮水市退婚，也在高家。或許就在那時，處理跟霍家婚約一事上自己才引起高老的關注？
鄭暉也沒忘記最重要的一點，自己是武老的外孫，鄭家離京之後，武老並沒有對鄭家置之不理，所以高老是知道自己的。甚至鄭家危機時刻高老暗中幫忙，這其中也有武老的面子在內。
「高老頭幫沒幫你們鄭家我不知道，不過高老頭的老窩的確在淮水市。」
甄老說道。
鄭暉看甄老的眼神多了幾分敬重和敬畏。
這些老一輩，沒一個省油的燈！
鄭暉又想到了什麼，帶著歉意看了看甄可達，然後對甄老道：「甄爺爺，細細想來，我跟可達在京大能被分到同一個宿舍，這裡面會不會也有我外公的意思……我有話說話，現在把話說清楚，不想以後因為這個跟可達之間產生什麼嫌隙。」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貴在誠心，鄭暉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甄老帶著讚賞看著鄭暉，「武老頭有什麼算計那是他的事，你跟可達是純粹的友誼，不摻雜其他！我對武老頭不感冒，但對你鄭暉，必須要說聲謝謝！可達有你照顧，跟你走在一起，我放心！」
這是承認甄可達作為鄭暉小弟的身份，老狐狸說話向來穩重，能說出這樣明確的話來，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這次見面，甄老對鄭暉十分認可。
甄可達笑了笑，很是靦腆，「三哥，以後我就跟著你混了。」
甄老看了眼櫃檯處醒目位置的一個古式掛鐘，時間已經很晚，於是說道：「可達，明天我就要離開京城，你是再在京城待一段時間，過一陣子跟鄭暉一起回去，還是明天跟我一起走？」
鄭暉聽到這話神色吃驚，「老幺，蓬萊試煉，難道你也要去？！」
甄可達略顯茫然，不知道鄭暉說的什麼意思，看向甄無念。
「鄭暉，你可真是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了！能僅聽我剛才那句話就判斷出這一點，你很有智慧！」
鄭暉摸了摸鼻子，對甄老的讚美之言有些不好意思。
「可達是我甄家第三代最有希望繼承家業的，不經歷磨練，他如何擔得起這個重任？」
甄老很嚴肅，看甄可達的目光變得凌厲！
「但是那裡很危險，如果只是磨練，大可不必去蓬萊……」
鄭暉皺眉，擔心甄可達安危。
蓬萊之行，他跟韓夢早有約定要幫他，而且鄭暉也有自己的計劃，到時候難免分身乏術，如果照顧不周，甄可達遇險，那就碉堡了。
甄可達身份敏感，蓬萊修真者一定會注意到他，他的危險倍增！
「鄭暉，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但是蓬萊試煉，可達必須去！而且他也沒你想的那麼危險。」
甄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