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回憶
在她三歲的時候，她才開始明白，自己不光是顧家大小姐，還是一個試驗品。
沒錯，試驗品。
也不知道是哪個庸醫說的，只有擁有顧家血脈的女孩子才可以做這個實驗。
顧父從小對她嚴加看管，別的孩子正在玩玩具的時候，她在練習規矩。
別的孩子正在和父母撒嬌的時候，她一個人在冰冷的手術室上，接受著各種疫苗。
別的孩子正在和其他小夥伴玩遊戲時，她在接受教育，一坐就是一天。
有一次她還很可笑的問顧父為什麼她不可以像別的小孩子一樣，做普通的事情。
他說，因為你是顧湘霖。
因為你是顧家唯一的女孩子，將來是要繼承顧家一部分勢力的，至於疫苗，不過是因為顧父想要找到傳說中的寶藏罷了。
終於有一天，她身體發生了變化。
每一年都會有那麼一天，生不如死的疼痛感。
有時像是被烈火燒灼著，有時又像是被寒冰包裹著，全身骨頭都像是被重裝了一樣，任何止痛劑都阻止不了，唯一的解藥便是那支疫苗。
可是疫苗中含有很多能導致各部分身體機能下降的成分，於是她的身體便一天天弱了下來，可是她發現每次傷口被划傷，無論多大，都會很快就癒合，她幾乎沒生過病，在她的概念里，一直不知道疾病是什麼。
也許是顧父覺得她可憐，在她八歲那年終於可以有玩伴了。
她第一次看見他，是在一棵古樹下，他向她笑著，明明不說什麼，她卻感覺心裡一片溫暖。
終於，有個人能來救贖自己了么……
他是朴燦烈，是她第一個朋友。
朴燦烈對她很好，莫名的好，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一次她問過他，如果自己不是顧湘霖，他還會對自己這麼好么？
他說，會。
然後便對她說：「所以，你要不要做我的新娘子，我可以永遠對你好。」
永遠，多麼誘人。
於是她便答應了他，畢竟還小，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是聽他說永遠對她好，便點頭答應。
後來，顧父帶她去了鹿家。
她第一次見到鹿晗的時候，掉到了湖水裡，那時還是在冬天。
是他將自己救了出來，其實當時她有那麼一刻是想，算了，死掉好了，她累了。
可是一想到朴燦烈，那個說永遠對她好的少年，一下子覺得自己還有希望，還可以被救贖，於是拚命在水裡掙扎著，然後對上一雙微涼的眸子，他水性很好，將她救了上來。
她只是獃獃的看著他，像是傻了一樣。
那一刻，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
他皺著眉，有些不耐煩的將大衣丟在她身上，「凍死了不關我的事。」
她第一次笑，就是因為眼前彆扭又傲嬌的少年。
明明很擔心，卻又故意這麼說，真是個有趣的人。
之後，她才知道，他是鹿家唯一的孩子，鹿晗。
因為父親都是好友，而且兩家的母親又是閨蜜的原因，所以她經常能看見鹿晗。
於是便一直去騷擾他，記得鹿晗比她大很多，於是有一天他皺著眉，對她說：「你煩不煩，總來找我不會膩么？」
她破天荒地的說：「不煩，不會膩。」
沒錯，她當時被自己死皮賴臉的樣子嚇到了，可是卻看見鹿晗笑了出來。
「傻丫頭。」他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不，一個詞。
於是她便呆住了，心臟跳的更加激烈，彷彿想讓他聽到一般。
於是她第一次臉紅了。
後來她茫茫懂懂的知道，這叫心動。
她喜歡鹿晗。
從第一眼見到的時候，便喜歡上了。
可是好景不長啊，她家忽然失了火，她被困在火海里，是朴燦烈救她出去的，再後來記憶就像斷了一樣，連接不上，唯一記得的，就是一個下雨天，她和朴燦烈的朋友南羽在馬路中央爭吵了起來，再然後，她看到一輛車飛奔過來，幾乎本能的就把南羽推開了，在她倒下的時候，看到了朴燦烈向她跑過來……
「湘霖！」
之後，她什麼也不記得了，林仟告訴她，她是個孤兒，是被林家撿回來的，林家的人對她都很好，像對親生女兒一樣，有一次她在學校里遇到了顧瑜琛。
沒錯，她親哥哥顧瑜琛，可是她不認識他。
有一次她被人刁難，是顧瑜琛站出來幫了她，於是從此以後她就成了顧瑜琛的朋友。
全校的人幾乎都知道，顧瑜琛為了她留級，特意和她一個班級，他對她，就像是捧在手心裡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一樣，雖然別的同學都在傳他們之間不是普通朋友，而是情侶關係。
他不在意的對她說，沒關係，只要我們心裡清楚就好，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可是漸漸的，她發現，顧瑜琛對她，不只是朋友。
可是林仟很喜歡顧瑜琛。
上了大學之後，她又遇見了鹿晗，她其實失憶后在電視上看見鹿晗的第一眼時，心裡便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在滋長，如藤蔓一般，無聲無息。
於是，她就被鹿晗圈粉了很多年，終於有一天，讓她在學校小樹林里遇見了男神大人。
沒想到居然和男神大人走在了一起……
唐果果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縮在了鹿晗懷裡。
他見她醒了過來，焦急的問道：「果果，還疼么？」
「嗯？」唐果果皺了下眉，習慣性的在鹿晗懷裡蹭了蹭，胳膊被壓麻了，她輕輕捏了捏，抿了抿唇：「不疼了。」
鹿晗深深的看著她：「那瓶藥水……你身子怎麼了？」
唐果果一怔，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晚上六點。」鹿晗皺眉，輕輕用手絹將唐果果額前的汗珠擦去。
唐果果臉色一僵，今天還沒過去……說明她被注射了疫苗，不然她肯定會疼到明天吧。
唐果果暗眸：「你怎麼會有疫苗？」
「有人給的。」鹿晗看著唐果果獃滯的臉，有些心疼：「真的不疼了么？」
那時他進來發現唐果果痛的已經暈了過去，床單被她拽的皺皺巴巴的，睡衣都被汗水沾濕了。
可是過了一會兒，唐果果又開始喊疼，意識模糊不清，一直在叫著媽媽。
鹿晗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想到那瓶藍色的藥水，便給她注射了進去。
他都想好了，如果唐果果有什麼意外，他會去陪她，還有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被注射藥水后的唐果果，漸漸安靜了下來，鹿晗心疼的將她攏在懷裡，唐果果疲憊的昏了過去。
唐果果皺眉，給她藥水的……難不成是顧父？或者是母親……
但不可能啊，他們失蹤了這麼多年。
難道是顧瑜琛……
「鹿晗，你知道是誰給你的對么？」唐果果眼底閃著的期待，有些刺痛鹿晗。
季簡萱把他母親生命奪了去，可是自己卻愛上了她的女兒。
呵，真是……可笑。
「鹿晗，你知道的，對不對？」唐果果想起鹿晗之前說顧母在他手裡，激動的拽了拽他的胳膊：「是我媽，對么？鹿晗，你說話……」
這世上，只有顧父和她母親季簡萱知道這個藥水的配方。
她還記得，那年研究這個疫苗的團隊，被顧父一夜之間殺得乾乾淨淨。
那場景，簡直入地獄一般，直到現在，再想起來都有些毛骨悚然。
所以，她從小便知道，只有無限擴大自己的利用價值，才能不被拋棄，不被殺害。
否則下場就和那些醫生科學家一樣，只要沒有了利用的價值，就和死亡只有一步之遙了。
「果果，小心點身子。」鹿晗沉著眸，眼底滿是複雜，他不知道現在還要怎麼對她說，是說實話，還是……
可是他做不到再騙她了。
唐果果睫毛微顫，鹿晗輕嘆了口氣：「很可能是你母親，你母親曾……出現過。」
唐果果咬了咬下唇，發現口腔里一片腥甜，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都把唇瓣咬破了……
「什麼時候？」
「昨晚。」鹿晗輕輕別過頭，真的是栽在唐果果手裡了。
「你不會是……」唐果果有些不敢相信：「你肩膀上的槍傷是不是……」
鹿晗暗眸：「不是，你別多想。」
「可是昨晚你們……」
「乖。」鹿晗揉了揉唐果果的頭髮，目光有些迷離：「你要知道，我愛你就夠了，別的事情你都不用管，有我。」
唐果果肚子很不是時候的叫了一聲……
「餓了么？」鹿晗輕笑：「我們下去吃飯。」
唐果果紅了紅臉，輕輕點了點頭。
唐果果幾乎都是邊吃邊吐的……
她身子太弱，這個時候不適合懷孕。
鹿晗心裡微微泛疼，忽然很怕唐果果在生孩子的時候……
「果果。」鹿晗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過他考慮的也對，比起孩子，大人更為重要，就算他一輩子都沒有孩子，也沒關係，但是他不可以失去唐果果。
「怎麼了？」唐果果臉色有些蒼白，她軟軟的靠在鹿晗懷裡：「唔，好累。」
鹿晗心疼極了：「我……這個孩子，我不想要了。」
「為什麼？」唐果果一怔，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么？他是我們的孩子啊！」
「我只是在害怕。」鹿晗聲音里有一絲顫抖，他抿了抿唇，強裝鎮定：「你現在身子太弱，不適合懷孕，我怕你生他的時候會出意外。」
唐果果紅了紅眼眶：「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我好好養身體就好了，不會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