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薄荷味縈繞鼻尖

  一晃三個月就這麼過去了。


  「別怕，有我。」朴燦烈溫柔的聲音響在耳畔，唐果果感覺眼部的紗布正在被一層一層卸掉。


  唐果果的手被朴燦烈緊緊握著，其實能感覺到他手掌上細密的汗，他在緊張。


  「緊張什麼。」唐果果抿了抿唇，不在意的說道。


  「果果，我怕。」朴燦烈按住醫生正在拆紗布的手，緊緊抱住了她。


  「我真的很怕很怕……」朴燦烈喘息聲響在唐果果耳畔。


  唐果果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好輕輕拍了拍朴燦烈的背：「我沒事的。」


  再見陽光的那一刻，唐果果有些恍惚。


  她一度以為自己再也看不見了，會永遠生活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唐果果鼻子微酸，適應了一會兒陽光，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有些慌張，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很激動的抱住了她。


  唐果果垂眸，輕輕閉上眼睛。


  朴燦烈的懷抱很溫暖，可是她沒有一絲心動的感覺。


  至今還記得，那時小樹林里，他壓在她身上，唇齒間的溫度，明明當初是陌生人，可是就像認識了好久的老朋友一樣，她看不見他的容貌，只是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就怦然心動。


  他抱著她時，她會很羞澀，也會很幸福，而且他給的安全感是獨一無二的。


  如果不是朴燦烈在她身邊，唐果果甚至都會以為以前的種種都是夢一場。


  唐果果苦澀的笑了笑。


  這三個月里，她記起了很多，比如她是顧湘霖，比如朴燦烈和鹿晗都是她的青梅竹馬。比如她從小便喜歡鹿晗，顧瑜琛是她的哥哥之類的。


  記得最開始她看不見的時候消沉了好長時間，後來熟悉了黑暗之後，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什麼都記起了。


  對，她心裡仍然是有那個人的。可是他說，不要她了。


  鹿晗說，不要她了。


  唐果果不知道當初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起了火災，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都在哪，她每次問起，朴燦烈都會搖頭說不知道。


  最後唐果果放棄了。


  她累了，無論那個瑭果想做什麼，她都放棄了。


  也許只是單純的喜歡鹿晗吧。


  但是……


  唐果果淚水流進嘴中，既咸又苦澀。


  瑭果和她長得那麼像，又怎麼會被鹿晗喜歡。


  他現在那麼厭惡她，怎麼會喜歡瑭果。


  「怎麼了？」朴燦烈手指撫去她的淚水。


  「我……」好想他，好想好想。


  但驕傲如她，又怎麼會輕易說出。


  「乖，一會我帶去出去玩？」朴燦烈輕輕揉著她的頭。


  「好。」唐果果收回眼淚，堅強點吧，又不是沒有了鹿晗就不能活了。


  外面在下雪。


  雪花輕輕落在唐果果的頭上，臉上，睫毛上……


  「怎麼不戴圍巾？」朴燦烈將圍巾圍在她脖子上，他溫柔的笑了笑：「小心感冒。」


  唐果果失神，曾幾何時，她將自己織的圍巾親手給了鹿晗。


  說來也可笑，小時候她喜歡鹿晗，失憶了，居然還是喜歡上了身為偶像的他，可是她卻沒想到過遇見鹿晗，更沒想到會和他做戀人。


  雖然只是短暫的十幾天。


  鹿晗，鹿晗……沒有我，你現在一定過得很好吧。


  唐果果眼睛濕潤，在那三個月里，鹿晗也醒了過來，可是他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對別人仍是溫潤如玉的樣子，可是對她避之不及。


  唐果果知道是自己對不起他，如果當初不和他慪氣，鹿晗就不會大意被襲擊了。


  後來她在電視上聽說，鹿晗重回娛樂圈，比之前更好了呢。


  又出了新的專輯，唐果果每天幾乎都帶著耳機，一直重複著他的歌。


  彷彿這樣，他就會在她身邊。


  她還用錄音器，在每天深夜自己縮在被子里，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我愛你啊。


  唐果果任由朴燦烈牽著自己的手，她沒有什麼理由拒絕，她現在是他的女朋友。


  朴燦烈在前段時間和她表白，唐果果本想拒絕，可是朴燦烈那次確實喝醉了，唐果果怕他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就只好答應了。


  威逼利誘啊。


  可是她是真的不知道朴燦烈那次為什麼會喝的大醉，明明她什麼也沒做。


  明明鹿晗那麼討厭他。


  明明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盡量不在朴燦烈面前表現出那種悲傷絕望的表情。


  「燦烈，陪我去盪鞦韆吧。」唐果果看向遠處的鞦韆說道。


  「好。」朴燦烈點了點頭。


  「我推你吧。」朴燦烈將坐在鞦韆上的唐果果環在懷裡，柔聲說道。


  唐果果失神，身子有些僵硬，至少她現在真的不是很習慣朴燦烈忽然的親近。


  「還要再高點么？」


  唐果果盪著鞦韆，朴燦烈在她背後輕輕推著。


  她記起來了。


  那時年少，是鹿晗，他在她身後推著她。


  「還要再高點么？不會害怕么？」


  唐果果回神，嘴角彎彎，輕笑說道：「才不會怕呢，再高點。」


  「好。」朴燦烈勾唇，這麼長時間第一次看見她笑過。


  雖然只是淺淺的笑容。


  唐果果微怔，差點從鞦韆上摔下來，朴燦烈及時抱住她，唐果果忽然掙脫了他的懷抱，有些崩潰的喊到：「別碰我！」


  朴燦烈獃獃的站在原地，唐果果有些懊惱，她剛才……說話很傷人吧。


  「對不起，我剛才……」唐果果咬著下唇，頭聳拉了下來，朴燦烈沉默了會兒，輕輕笑了笑：「沒關係。」


  唐果果抬眸，看向朴燦烈。


  朴燦烈明明在笑，可是眼底滿是苦澀。


  唐果果自責的咬了咬唇。「我不是故意那麼說的。不是……」


  「沒關係，沒關係。」朴燦烈想要抱唐果果，可是手僵在了半空中，最後垂下。「我都知道。你心裡還是有鹿晗，我也知道你在努力的想適應我，我真的很開心，但是，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


  唐果果低著頭不說話。


  「唐果果。」朴燦烈目光灼灼：「你是真的從心底里想忘記鹿晗，還是說，你在留戀。」


  唐果果一怔，霧氣氤氳的眸子看向朴燦烈。


  是啊，她是真的想放棄鹿晗么？

  還是說，她真的是在留戀，她在給自己希望？


  「我會忘記他……」唐果果抹掉眼淚，「但是，我可不可以最後再見他一次？」


  最終，朴燦烈還是答應了。


  唐果果知道鹿晗過幾天會在北京開演唱會。


  因為朴燦烈是明星的關係，而且演唱會現場人太多，他不方便出場，不然會很麻煩。


  所以只有唐果果和洛宣兒去了。


  洛宣兒是朴燦烈的一個朋友，長得很可愛，一個一米六的15歲小蘿莉。


  唐果果知道朴燦烈是擔心她一個人會出意外，所以讓洛宣兒和她一起，便也沒有拒絕。


  既然這樣能讓他安心，那她也無所謂。


  她只要，在遠處靜靜的看一會兒那個耀眼的少年便好。


  時間過的飛快，唐果果已經在演唱會的現場了。


  她戴著黑色的口罩，一身黑色的羽絨服，手被洛宣兒牽著。


  「果果姐姐，那個叫鹿晗的男人真的那麼好么？比燦烈哥哥都好么？」洛宣兒賣萌似的嘟了嘟嘴，似乎很生氣有人比朴燦烈還好。


  「為什麼你會這麼問？」唐果果疑惑的看著她。


  「因為燦烈哥哥說，那個男人能影響你的情緒。」洛宣兒歪了歪頭：「聽說，能影響一個人情緒的人，對那個人應該是很重要的。而且我以前見到過幾次果果姐姐，你一直都在聽他的歌，有時候傻乎乎的笑，有時候聽著聽著就掉眼淚了，但果果姐姐每次都飛快的把眼淚抹去。」


  「你以前見過我？」唐果果抿了抿唇，問道。


  「對啊，」洛宣兒拉了拉唐果果的手：「姐姐，你是不是喜歡鹿晗啊？」


  「我……」唐果果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喜歡就去追啊！」洛宣兒搖了搖唐果果的手臂，義憤填膺般的說道：「你喜歡他，就要告訴他啊，萬一他也會喜歡你呢？果果姐姐，愛就要大聲說出來！我挺你，加油！」


  唐果果被洛宣兒眼中爆棚的正義感閃到眼睛。無奈的揉了揉她的頭：「許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洛宣兒輕哼一聲：「是姐姐你想的太複雜了。」


  唐果果目光落在舞台中央的人身上，心臟忽然漏了一拍。


  「鹿晗！鹿晗！鹿晗！」全場尖叫聲淹沒了唐果果微啞的呼喚聲。


  「就讓我墜入海底底底……」鹿晗好聽的聲音傳入唐果果的耳朵。


  唐果果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她捂著嘴，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個人。


  嗯，那個人她愛了那麼多年。


  那個人曾經給她了那樣溫柔安心的擁抱。


  可是如今自己只能站在離他那樣遠的地方，而且還要帶著口罩，不讓他發現自己。


  因為他現在討厭自己。


  「姐姐……」洛宣兒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唐果果意識到自己情緒不穩，急忙擦掉眼淚，也不解釋了，反正她就是喜歡鹿晗啊。


  於是整場演唱會，在別人看來，唐果果都是在神遊。


  她沒有像其他人那麼激動尖叫，只是安靜的坐著，安靜的看著鹿晗，安靜的流淚。


  等演唱會結束，她的眼睛也快腫的像個桃子。


  洛宣兒皺了下眉，有些不忍的感嘆一句：「愛情啊……」


  「走吧。」唐果果慢吞吞的走著，每走一步都像個年邁的老人，每一步都很沉重。


  洛宣兒嘆了口氣，真的和燦烈哥哥說的一樣，那個驕傲冷漠如女王般的顧湘霖，其實只是個需要保護的孩子，她豎起渾身的刺是因為不想讓自己受傷。


  終於走了出去，唐果果蒼白著一張臉，感覺頭部傳來疼痛，眼前有些模糊。


  「宣兒，你去找一下朴燦烈……」唐果果指尖深深嵌入手掌，企圖讓自己變得清明點。


  「嗯，姐姐你別亂跑。」洛宣兒點了點頭，就消失在唐果果眼前。


  唐果果死死咬住下唇。


  感覺眼前一片模糊。


  怎麼辦……不能倒下……


  然後便沒了意識。只是她好像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接著，淡淡的薄荷味縈繞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