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辰南點撥
「這……」齊晟抬頭視線與他交匯很是歉意道:「不知南夏竟有這樣的習俗,齊晟一時未準備不如待紅菱郡主。入北齊以後再行補上,皇上你看如何?」
齊晟很是恭敬的說著,言語之間也帶著絲絲歉疚,恍若當真有愧紅菱郡主一般。
看的楚昭文忍不住輕聲一笑,「哦,既然如何的話,朕看北齊皇子腰間的玉佩不錯。不如就用此物先暫代好了。」
蘇峰再一旁聽著很是納悶,他們南夏何時有這樣的習俗了。他為何從來不知,如今見自家主子將話題又繞到了對方的佩玉上,不由得更是疑上心頭。沒錯,遠遠看起齊晟腰間那塊羊脂玉佩,色澤溫潤委實不錯。
但再不錯,也不至於自家主子編織怎麼一個謊言,來誆人玉佩啊。難道是這其中另有隱情?
「皇上說的是它?」齊晟聞言低頭一瞥,伸手摸了摸腰間的玉佩可似乎並沒有將其取下的意思。
原本蘇峰都以為他會將玉佩遞交上來,不曾想他竟出言道:「若是此物的話,請恕齊晟難以從命。」
聽到這話,蘇峰和德公公皆是一怔,兩人互看一眼后紛紛帶著疑色朝他望去。
楚昭文則是笑容不變,好似當真很好奇一般追問道:「哦,為何,莫非是北齊皇子這腰間玉佩,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他會不知,若是不知的話豈會講出那段所謂的訂親之物來。當真以為他對南夏的習俗一竅不通么?心頭雖是這般想的,面上齊晟還是分外的恭敬道:「皇上有所不知,此乃是一重要之人贈予齊晟的。且此玉佩乃是一對故而,齊晟不能將其打散。更不能再轉贈於紅菱郡主。」
他這話一出,蘇峰臉色陡然一變,他倒不是驚訝於他都已經同意了兩國聯姻。竟然還敢說出這般不清不楚的曖昧之語來,而是他猛然想起,若沒記錯的話。他今日去未央宮宣旨的時候,便瞥見荷葉手中正拿著此物。
想來如此貴重的東西定不會是她一個丫鬟的,那……這未央宮內除她以外還能是誰的。
原本楚昭文真是想不起再何處見過此物,不過瞧著台下那人的模樣,他便明白過來。故而才想要試探一番,不想他竟然如此不避忌,那他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哦,是嗎?朕怎麼好似在皇后的妝匣中看過。怎麼,難道北齊皇子與皇后是一對不成?」
此刻楚昭文神色冷肅,淡漠的聲音。說著目光一移,直直的看向齊晟,言語之間更是帶著與生俱來的王者的勢。
驚得永和殿眾人紛紛下跪,就連蘇峰和德公公也跟著一道跪了下來。可看著這大殿噤若寒蟬的人,身為當事人齊晟卻絲毫沒有懼意。反而是偏頭凝視著楚昭文,淡淡道:「皇上是在同齊晟說笑嗎?若是的話,這個笑話可不怎樣。」
宋傾城他是定要得到的,但不是現在,更不是在這南夏皇宮中的永和殿。逞一時的口舌之勇有什麼意思,況且他篤定楚昭文不敢說什麼。否則的話,如此滔天大罪定下來,死的可不止他齊晟一個人。
果然,楚昭文強壓著怒氣,狹長的眸子,氣勢凌厲,「的確,朕也覺得這個玩笑不好笑。還是趕緊言歸正傳,討論迎娶紅菱郡主一事。」
「齊晟,全憑皇上定奪。」全然不理會他的滔天怒氣,齊晟不緩不慢的拱手道。
兩人視線在空中相遇,恨不得各自的目光,都像一把利劍一樣,直接將對方刺的穿心而亡。然而目光終歸是目光,所以永和殿即便是氣氛異常的緊張,可最終什麼也沒有發生。約莫小半個時辰后,齊晟躬身行禮告退。
而他與紅菱郡主的婚期也定在半月後,一旦在南夏行完大禮即可便返程趕回北齊。
「出宮!」齊晟前腳剛走,楚昭文便一臉鐵青的說出了這兩字。他們剛才的談話蘇峰還歷歷在目,又瞧著他這一臉的晦暗不明。
只得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皇上此處要去何處,臣,也好安排禁軍護衛。」
若是可以蘇峰當真不願意在這個關口,與他多言半句,而是職責所在不得不言啊。索性的是楚昭文雖不悅的回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吐出了兩字,「顧府!」而後龍袖一擺,拂袖大怒而去。
顧府,顧辰南?反應過來后,蘇峰大喜過望與德公公對望了一眼,留下一句:「務必將此事轉告娘娘。」便匆匆轉身離去。
顧府後院,百花亭內,顧辰南一襲白衣出塵,氣質脫俗,寂靜純粹,像個淡然自如的仙人。
而與他形成鮮明的對比,則是一身黑衣勁服,臉色更是黑到極致的楚昭文,「朕,都同你說了如此嚴重的事情,你怎麼還有心思在此擺弄此物?」
此刻的楚昭文心裡很是氣憤,故而瞧什麼都分外礙眼,自然顧辰南面前這套白玉茶具。也被他視作礙眼之物。
他覺得礙眼無比,顧辰南卻覺得很是珍貴。只見他不急不緩的將茶盤上的新茶衝過三次,方才遞給他淡聲道:「皇上嘗嘗,此乃屬下新得的雨前龍井,味道很是甘甜入口。與那些陳年老茶不可同日而語。」
「顧辰南!」楚昭文並非接過茶杯,而是按耐不住道:「這,這事情都已經到了這般田地,你竟還要朕品茶!?」
若非他倆相識多年,楚昭文當真會以為他也是那齊晟派來的人,否則為何都這樣了他竟還如此閑風雅淡呢?難不成當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么?
「皇上是不相信皇后嗎?」見他躁怒不安,顧辰南輕抿了一口茶緩聲道:「若是如此的話,那皇上大可廢后便是了。畢竟這一旦廢后無論皇后做什麼,都與皇上再無干係也不會再損皇上的顏面。」
聽到他這話,楚昭文怒氣更甚,「哐」的一聲直接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怒喝道:「顧辰南,這是你該說的話。現如今單憑他一人之言,朕就廢后?!憑什麼啊,且不說他那所謂的玉佩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即便宋傾城當真有。哪又能說明什麼呢?難道就不能是他蓄意栽贓嫁禍嗎?畢竟未央宮人數眾多,想要悄無聲息的放一個玉佩在她的妝匣里。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在這皇宮中,這樣簡單至極的栽贓手段。他更是由小見到大,隨便舉例一說都說出個千而八百來。
「嗯,不錯。」顧辰南聞言卻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才道:「既然皇上你都知道,那又何須動怒呢?」
看來雖然他如今被氣得夠嗆,但是腦子還很是清楚。既是如此顧辰南不明白,他還在此糾結作甚。
楚昭文被他這話哽的無語,許久才回應道:「辰南,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道理他都懂,可是萬一不是呢?萬一宋傾城當真與齊晟有情呢?那他該如何自處,其實別的什麼都不用說。就單單說若是這玉佩如果真如齊晟所說的那樣,他便不知該如何面對了。
默了許久,楚昭文才將目光移像遠方幽幽的開口道:「辰南,其實朕也會害怕,你沒見過那北齊皇子。的確是難得的人間好顏色,他實在生得過於精緻好看,一雙眸子平靜的望著一個人,讓人心生畏懼,還自行慚愧。對,自慚形愧,這個詞朕從來不曾說,也不敢說過。他是那般的明亮炙熱,像是一團火光一般。不似朕有那麼那麼多的顧忌,其實辰南你知道嗎?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當初朕定不會讓那蔡貴人存在,更不會縱容蔡葵,即便是朝局動蕩哪又如何。也好過今日這個妻離子散的下場。」
「皇上,人生不可後悔。」顧辰南隨著他起身,一道望向那不知是何處的遠方,聲色清明道:「再說了,皇上今日的無奈,未必就不是那北齊皇子日後的困局。皇上與他就像娘娘說的那般,不過是一個前者,一個後者。既然娘娘都已經明確說過,不會再走那條老路。皇上你又何必過於擔憂呢,況且,屬下一直以為娘娘失去了記憶。對於皇上而言未必就是件壞事。」
聽著他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觀念,楚昭文雙眉輕蹙,一雙黑若寒星的眸子帶著無盡的疑惑凝望著他。
顧辰南見他當真不明白,也沒有著急,反而是淡淡一笑解釋道:「很簡單,因為忘記了一切不美好,就意味著可以在重新開始。況且,屬下始終覺得若非失憶,皇上當真以為被傷的如此之深的娘娘。還會像現在這般留在皇上的身邊?」
是了,宋傾城不是沒有想過離開,以前她總是太過的憂鬱,也有太多的不堅定。一個汀蘭便足以讓她鬧成那樣,倘若她還是以前的那個她。或許他們的處境才是真正的堪憂吧。
想通了這點,楚昭文似乎就沒那麼糾結了。反而像是豁然開朗一般,「那現在的情況,朕該如何做了?難道當真無動於衷,任由事態發展?」
無論如何他都覺得,那齊晟絕對是個不可小覷的對手。倘若聽之任之,必將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