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風雨欲來
「為何不可以？」聽著他這短短三字，說的極為確定半點迴轉的餘地也沒有。
宋傾城很是著急，「昭文，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放眼整個金陵城這件事情。除了我可以做以外，當真沒有別人了。而且那些將領們都跟隨我爹爹多年，他們待我更是如同親生女兒般。你相信我，昭文，他們不會傷害我的。」
楚昭文何嘗不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宋夫人如今是寸步不離的守著宋天恆。
而她作為宋天恆的幺女自幼便深得他們夫婦二人的喜愛，這也是整個金陵城人都知曉的事情。自然由她親自出面勸說，成功的可能性的確很大。
可是她如今這個樣子，楚昭文又豈捨得讓她去。
念及此，楚昭文輕嘆一聲道：「城兒，即便是他們不會傷你，那宋臣玉呢？言氏呢，還是楚昭宇呢。你可別忘記了，如今他們都已經是背水一戰了。豈會容你破壞他們的計劃，你能想到的事情他們又如何不能想到。況且，你如今這個樣子，你覺得我會同意嗎？莫要說此時言敗還為時尚早，即便是當真我一敗塗地了。那也會拚死護住你和孩子的周全。」
罷了，她怎麼忘記了。楚昭文是誰，那個全心全意愛著她，護著她的人。
寧可自己死，都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何況這次的確是兇險萬分。最終宋傾城低頭垂眸的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便是。但你也答應我，不要讓蘇峰送我走好嗎？我們是夫妻無論生死都應該在一處。」說完，還怕他不答應，又趕忙道：「若是你連這都不答應的話，那我就背著你去找那些叔叔伯伯們。到時候……」
「你敢！」後面的話她還未說出口。楚昭文就怒喝的打斷道。
宋傾城被他怎麼一吼，嚇了一跳。原本紅潤的小臉也跟著慘白了幾分。
見此情況楚昭文頭微蹙，將她攬入懷中柔聲低訴道：「好啦，城兒，你知道的我最在意的不過就是你和孩子。若是在這節骨眼上，你們出了什麼事我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所以，算我求你了聽話好嗎？」
他楚昭文一生何曾有求過人啊，即便是最無助最落魄的時候。他都不曾，如今他卻覺得若是用求。
若是可以換來她的聽話，換來她的平安，哪怕是要他求一千次，一萬次他也甘之如飴。
可他不知道的是，正因為看懂了他的深情。宋傾城也幾乎是在同一刻下定了決心。無論前方有多少困難險阻，她都會去找那些人。
因為即便是她死，她也不願意楚昭文有絲毫的損傷。
「好啦，城兒，時辰不早了你先歇著。我處理完那些瑣事後，便來陪你可好？」見她總算點頭應允了，楚昭文低聲誆哄道。那語氣，那模樣似乎沒有平素的威風凜凜，倒像是在哄三歲孩童般。
聽得宋傾城，不由得痴痴一笑，「好，那城兒等你。」
翌日，醒來摸了摸床榻另外一邊，已透亮徹底的被褥。宋傾城喚來了荷葉，「王爺，又入宮了是嗎？」
荷葉如實的點了點頭，一面替其梳洗打扮，一面笑著問道：「娘娘，今日早膳想用什麼？奴婢這就去替你安排。」
「隨意吧。」宋傾城淡淡道：「你看著安排就好，不過早膳過荷葉你將蘇護衛請來，我有些事情想同他說。」
蘇護衛，蘇峰？
荷葉雖不知宋傾城為何會忽然想要找他，但還是點了點頭：「好，奴婢等下便去通傳。」
可微微一愣后，她還是忍不住多問了句：「娘娘，對於皇宮中的事情，可有什麼特別的打算嗎？或是有什麼需要奴婢代勞的？」
誠然，跟了她怎麼些年。宋傾城的性子她還是十分明白的，出了怎麼大的事情她都還如此平靜。只能有一種可能性，那便是她已經做了決定，想好了應對之法。既然如此的話，她做奴婢的除了跟隨。
自然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當然荷葉也願意跟她共同進退。
宋傾城聞言則是宛然一笑，既欣慰又無奈道：「荷葉，我不想欺瞞你。這次情況或許比你看的更糟，而且我大哥的實力你也是清楚的。所以，選擇你若還選擇幫我。很有可能會有去無回，甚至自古以來成王敗寇。作為輸家的我們，還會被冠上許多莫名的罪名，這些你可都想清楚了？」
以前他們也曾斗過，爭過，可那些與今日比起來。都不過是些小打小鬧，左右有楚昭文頂著，有她爹爹護著。如今他們兩人一人身陷困境，一個昏迷不醒。只怕是再也無人可以救她們了，若是敗了，當真就一敗塗地了。
聽到她如此直白的話，荷葉不但沒有退縮。反而是揚起一抹明媚的笑意，道：「小姐，你在哪奴婢就在哪。奴婢是個粗人不在乎那些，既然人都死了什麼虛名都是假的。況且這天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奴婢始終相信，小姐你會是榮登后位之人。即便不是黃泉路上，奴婢也不會讓你孤身一人。 」
「好，無論如何我們主僕一起。」聽到她這話，宋傾城已不是感動可以形容了。
而是一把將她緊緊的抱住，兩人就這樣誰也沒多說一句。相互依偎著，倒是像極了上一世，她臨死前的時候。 若沒記錯的話，當時這丫頭也是這般堅定不移的說著這番話。
她當真是何其幸運啊。
兩人都各自抹乾眼淚后，蘇峰才聽命前來，而此刻荷葉也按照她的吩咐。在門外守著，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擾。
蘇峰見著她正欲行禮，不曾想卻被宋傾城阻止道：「蘇護衛，免禮吧。皇上病重的事情，想必王爺都同你說吧。」他乃是楚昭文最為相信的人，自然宋傾城對他也沒什麼可隱瞞的。
果然，蘇峰聞言如實的頷首道：「說了，娘娘請放心，屬下即便是死也定會保護好娘娘和腹中的世子。」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宋傾城卻搖頭道：「不，本宮不需要你怎麼做。本宮需要你做另外一件事情。一件可以真正幫助到王爺的事情。不知蘇護衛，你是否願意去做？」言畢，她便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
蘇峰聽完后，則是面色陡然一變，立馬雙膝重重跪地道：「娘娘，不可，此事萬萬不可啊！」
讓他幫助宋傾城做這樣的事情，若是讓王爺知道了。他豈有命在，更為重要的是此法雖然可行。但也太冒險了，他實在不敢貿然行事。
見他如此反應，宋傾城也不驚訝。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似得。
冷颼颼的看了蘇峰一眼，「所以，你當真是想看著王爺一敗塗地。亦或者說你其實早就被瑞王收買了。故而才會這般見死不救？」
這，這怎可能呢。
「娘娘！蘇峰自從跟了王爺以後，便絕無二心。你怎可以如此冤枉屬下！」蘇峰聽言，憤恨不平的反駁道：「若是娘娘，不相信的話，大可派人調查若是屬下，當真有一丁點的問題。任憑娘娘處置，絕無二話。」
他本就是習武之人，自然說話畢竟直接。況且宋傾城都這般冤枉他了，若是換做旁人只怕，他早就怒不可遏了。
如今還在此與她辯駁，已然對她最大的容忍。
宋傾城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思，可她絲毫沒有懼怕。反而是接著說道：「那本宮就奇怪了，你這堂堂南夏榜上有名的高手。都有勇氣從追捕圍堵中護我周全，為何卻沒有陪我一道辦事的勇氣呢。還是說你有更好的法子，可以幫助王爺擺脫眼前的困局？」
這，這……
被她怎麼一說，蘇峰頓時啞口無言。無論是起兵謀反，還是要守住自己的地盤。都需要強大的軍事力量，而這軍營中偏偏最講究就是威信和傳承。
他一介武夫，在軍中半點勢力都沒有。又不是誰的嫡長子，他如何可以做到一呼百應。
「娘娘，你這分明就是為難屬下。」蘇峰瞧了她一眼，甚為無奈道：「要不，這樣娘娘你將此事告訴王爺。若是他同意，即便是到時候他不派屬下前往。屬下都定會全力以赴，與娘娘共同進退。您看如何？」
蘇峰是個遵守承諾之人，他所求不多，所想也不多。只有一條，便是無論如何也不辜負楚昭文所託，自然也不能背叛他。
宋傾城聞言，卻是扯了唇，笑得涼涼道：「同意，蘇峰你明知道王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他不同意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可是他當局者迷難道你這個旁觀者也和他一樣執迷嗎？你想想若是他當真身死，憑你和靖王殘餘的力量又可以護得住我幾時？楚昭宇若是真的得了天下，天下人又會陷入怎樣悲涼的境地？難道這一切的一切你當真不明白嗎？」
見他瞬時緘默不語，宋傾城一字一頓道：「更為重要的是，蘇峰，你莫要忘記了。你是誰的護衛，你是靖王殿下楚昭文的護衛。若是他都死了，你還守著我們這孤兒寡母作甚？不怕實話告訴你，若王爺身死，本宮也自會帶著孩子一同陪他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