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魔鬼夢魘

  盛夏吭哧了半天,嘆氣道:「良禽擇木而棲,既然風爵不買賬,你總得找更好的合作夥伴啊。」


  就這句話,一向伶牙俐齒的盛夏足足在腦子裡轉了十幾遍才說出口!

  隱晦是隱晦了些,但起碼意思到了。


  顧元河沒有太大的反應,病懨懨的臉上依舊是淺淡的笑容。


  「你找我有事,我找你也有事。」盛夏不習慣這種怪了吧唧的尷尬氣氛,便強行帶起節奏:「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你先吧。」顧元河隨著她的話題將尷尬的氣氛揮開:「說不定你我講的是同一件事。」


  「你手裡是不是有盛世的股份?」


  盛夏墨跡的時候很糾結,但她乾脆的時候完全就是直刀子進直刀子出!


  「嗯,是。」


  顧元河的回答也是簡單明了,毫不拖泥帶水。


  「有多少?」


  「百分之十。」


  盛夏心中一衡量,微驚抻眉。


  可見賀牧為了拉攏顧氏也真是下了血本,百分之二十的一半都給了顧元河!

  「你知不知道他還給了誰?」


  顧元河眼底暗起深沉的炙熱,他不答反問:「那你知道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了什麼嗎?」


  盛夏的反應和邏輯思維一向很敏捷,只聽顧元河一句反問,當即便心有陳數!

  顧元河真的知道!

  「他都給誰了?」盛夏立刻追問。


  「其他人不重要。」顧元河拿開貼在額頭上的咖啡罐,落手將其放在桌子上:「而有一個人,和你關係很親近。」


  一時間,盛夏腦中閃過了數張面孔。


  然而每一個人,她都有千種說服自己不可能!

  「王瑾莉,賀子桀的母親。」


  顧元河一句溫聲如清風,卻在剎那間轉為風暴捲起了黃沙漫天!

  盛夏無意識收握起拳頭,纖長的指節泛著青白,似有如玉而斷的狠厲。


  「她重金從賀牧手裡買下了盛世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顧元河溫聲未停,卻是抬手輕撫在盛夏青脈浮突的手背上:「所以現在,她也是盛世集團的股東。」


  盛夏咬牙從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極慢張開痙攣的手指。


  冷酷的緋色薄唇微勾,笑靨如花般詭異。


  「所以剩下的百分之五,他分別給了五個人。」盛夏嗓音清涼如冬水,寒澈至極:「比如……他手下那幾個孩子。」


  顧元河掌心空落,懸空而收環抱於胸前:「這我就不知道了。」


  盛夏低頭,纖長濃密的睫毛掩蓋了此刻她眸中的陰翳。


  「所以你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顧元河突然傾身,無聲將手臂驟然伸進盛夏的衣兜。


  盛夏當即欲掙扎,卻被一隻滾燙的掌心捂住了嘴巴。


  「有人要見你。」


  一句緊貼在耳邊的低語,盛夏像是被點中了穴道,霎時靜滯無聲。


  顧元河掛斷了盛夏衣兜里的手機,然而……盛夏卻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發現的。


  「下來吧。」顧元河沖樓上淡聲呼喚,哼笑一聲道:「你最多也就有十分鐘的時間,恐怕賀子桀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盛夏閉眼,聽聞腳步聲接近,她輕緩而睜。


  腦中預想的面孔,與此刻停步在她身前的面孔重合。


  盛夏濃黑的眸中閃過一抹冷酷的殺意:「好久不見,鍾雅欣。」


  短髮齊耳,俊眼秀眉。


  一改曾經的婀娜妖艷,再見鍾雅欣,居然是英氣逼人的詫異。


  黑衣黑褲,消瘦如骨。


  高挑的身材配上冷厲的樣貌,倒像個男孩子似的。


  「盛夏,你其實很想見我吧。」


  語出,依舊還是那抹令人渾身不舒服的聲調。


  樣貌變了,脾性卻一點未改。


  「不是只有十分鐘嗎。」盛夏輕瞥她一眼,聳肩淡聲:「你再廢話幾句,賀子桀可就來了。」


  誰想見誰,其實一目了然。


  鍾雅欣也不坐,立在盛夏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你有多相信他。」


  盛夏偏頭抬眼,嘴角嗤笑:「你覺得呢?」


  「你從來不認為他會騙你?」


  「比如。」


  鍾雅欣薄削冷唇微揚半寸:「比如,你爸與他爸之間,有比你們兩個還要早的互相利用關係。」


  杏眸微黠間,盛夏緩而嗯聲:「然後呢。」


  「再比如,賀子桀很早之前就已經見過牧蕾。」鍾雅欣想一個夢魘中的魔鬼,抹殺光明,將黑暗散播開來:「賀運生早就告訴兒子,不久后一定會有現在這一場戰爭,而盛世,從一開始就被選定為風爵的保護神。這是兩位父親之間早就達成的協議,賀運生自知命不久矣,便將兒子的後半程託付給了你爸。」


  至此停頓,鍾雅欣猙獰挑眉,睥睨注視著面色煞白的人。


  而此刻的盛夏……


  像是掉進了萬丈深淵,黑暗如高山傾軋,冰冷似海水吞噬。


  她感受到一種尖銳的擰痛,銳利而深刻,複雜且沉重。


  「可你爸被徐景陽弄死了,這是任誰都沒有想到的突然變故。」鍾雅欣寸寸俯身,竟是單膝點地蹲在了盛夏面前,她無聲裂唇,似笑如噬:「你以為賀子桀當時為什麼突然回國?因為我爸和牧姨已經準備聯合動手,一舉掏空風爵逼董事會罷他的職!所以他才急匆匆的回來了,他來找你爸,可你爸卻已經死了!」


  「雖然意外失去了最大的助力,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賀子桀便打算直接收了盛世的空殼子,自己給自己撐起一面盾牌。而就在這時,你卻出現了。」


  鍾雅欣將自己的五官扭曲成詭異的角度,悚然可怖中,她陰聲繼續:


  「你求他幫你拿回盛世,並為此與他達成協議。」鍾雅欣輕蔑至極的哼笑一聲,嘲諷唾罵:「盛夏,你知道什麼叫自作聰明嗎?!你自願幫他解決他的需求,而他呢?!卻只用為此去奪回一個他本來就要去搶奪的物件!」


  「仔細想想吧。」鍾雅欣直接就地坐在盛夏腳邊,后揚脖子靠在沙發上:「你與他相識之初的那段時間,他是不是一直在試探你?讓你想這個,做那個,不停地考驗你的能力?」


  盛夏呼吸一滯,耳邊轟然炸開了一聲驚雷。


  瞳孔震蕩間,盛夏似是半身浸入了冰水寒潭中,刺骨的涼意自腳底而起瞬間席捲全身的靜脈,凍結了血液,凝固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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