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唯一的機會

  外賣到了,盛宸下去拿上來。


  周煬把芝士最多的一塊給了他:「給,吃飽了到床上睡,下午好好考!」


  盛宸也不接,端起杯子抽了吸管一口氣喝完整杯的可樂!

  「小宸…你……」


  周煬想說你不至於這麼緊張吧,你可是連音樂學院考試都不害怕的人!

  「周煬,我作弊了。」


  「啊?!」周煬急聲一句:「你給別人傳答案了?!」


  你看,自己家的孩子永遠是自己最清楚。


  一句作弊,周煬也只能想到是盛宸給被人傳答案。


  然而盛宸再無解釋,此刻才從周煬手裡接過那塊披薩。


  「你話別說一半啊!」周煬急的冒干煙:「到底怎麼回事?!」


  「陳媽死了。」


  周煬瞠目驚駭,滿臉的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


  沒人跟他說過他被賀牧綁走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現在細想,他甚至連當時盛宸情緒低落的原因都不知道!


  「誰把…」周煬控制情緒,換了一種詢問方式:「為什麼陳媽會離世。」


  盛宸把咬了一口的披薩放回盒子里,他脫了鞋蜷腿窩在沙發一角。


  斷斷續續中,盛宸跟周煬講述了全過程。


  在他的記憶中,殺了陳媽的人是他。


  而陳媽……又好像本就該由他親手殺死。


  聽著他的講述,周煬連嘴唇都是一片青冷煞白。


  偏偏是在這種時候,為什麼偏偏是在這種時候談論這種話題。


  周煬摘了一次性手套,伸出未受傷的手臂將蜷縮的孩子攬進懷中。


  「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現在你還剩最後一場考試。」周煬讓盛宸枕著自己的肩膀:「等你考完了,我們再慢慢去解決其他的事情。」


  「我可能……考不了七百分了。」盛宸聲音悶悶的,帶著濃重的鼻音:「我覺得我的生活很刺激,真的……特別刺激。」


  「因為你註定就是一個不平凡的人啊。」周煬胡言亂語的安慰他:「不平凡的人,才會有不平凡的生活。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必先啥來著……」


  盛宸泣笑出聲,鼻音嫌棄:「閉嘴,我要睡覺了。」


  周煬無聲輕笑,靠在沙發里嗯聲:「睡吧,就這麼睡。」


  ……


  盛宸考試結束的那一刻,盛夏正在聽賀牧講一個其樂融融的故事。


  她認為賀子桀會去接弟弟,儘管,心中隱約懷著幾分不放心。


  手機在兜里,卻也一直沒有響過。


  「我們說到哪兒了。」


  「一場地震,你救了那個叫小彤的女孩兒。」


  賀牧笑意幽幽:「我不喜歡被敷衍,特別是在我很認真的時候。」


  「我也不喜歡廢話。」盛夏回聲夾著戾氣:「特別是在我趕時間的時候。」


  賀牧眼神瞬變,墨瞳擒射森然寒光:「話題,可是你起的。」


  「我起頭,有說一定要聽完嗎。」盛夏站起,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賀牧,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賀牧喉間擠出一聲怪異的氣嘆:「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的手機沒有信號。」盛夏把屏幕亮起的手機轉向賀牧,身上散發著一股慵懶隨性的冷然氣質:「你屏蔽了這個區域的信號接收,你在怕什麼?跟蹤?監視?」


  賀牧撐腿起身,漆黑的雙眸閃耀著詭異鋒芒。


  「知道你給我一種什麼感覺嗎。」盛夏薄唇冷漠的吐出幾個字:「傀儡,利用品。」


  這就是盛夏最初所提到的違和感。


  一個人的定位,與他實際產生的行為和言語不符,就會產生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從一開始,賀牧在盛夏心中的定位,就是來找賀子桀復仇的私生子。


  可這個私生子卻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一個千載難逢一擊必殺的機會,他居然生生放棄了!

  當然,賀子桀去救周煬的過程,盛夏是完全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賀子桀從一個不該全身而退的地方,毫髮無傷的回來了。


  假設,如果賀牧是真的想報復賀子桀。


  他當然不會很痛快的就殺了他,因為這對於賀牧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


  所以他會折磨賀子桀,至於方法……


  「操控你的那個人不讓你傷害賀子桀,對嗎?」盛夏整個人銳利如一把閃著冷光的匕首:「而你則是一個很矛盾的人,你做不了自己想做的,比如直接殺了賀子桀。而你能做的,都是被命令操控的。」


  這一瞬,賀牧已經完全貼在了盛夏面前。


  他弓著腰,充斥著淡色血絲的眼珠懸在盛夏雙瞳前。


  「說,繼續。」


  乾癟的聲調,像是從一具腐爛的屍體中發出。


  「其實你本身就是一面鏡子。」盛夏的心跳聲已經大到令她自己耳膜陣痛的程度:「所以你,就是他的一個集合微縮。他把你變成了他最喜歡的樣子,然後控制你,讓你成為他的眼睛,嘴巴,甚至徹底成為他行動的代替。」


  盛夏屬於邏輯思維很強的那種,而且是循序漸進的步步滲透。


  其實有很多時候,她腦子裡起初只有一點點的頭緒。


  然而如果有人催動她,那她就會順著這點頭緒一寸寸深挖而下。


  也就是說,她本身是一個惰性思考者。


  她的敏銳是需要被刺激的。


  「你成為了他所有一切的代替,卻唯獨不是大腦。」盛夏念出腦中一串串浮現的字句,念的她手腳冰涼,心若寒霜。


  「賀牧,你在扮演一個人。」盛夏試著給出總結:「你在扮演他的復仇角色,而同時,你也在學習他。就像當初他培育你似的,你模仿他又給自己培育出了五個傀儡。」


  此刻,盛夏覺得她身體里彷彿還有一個人。


  與她長著同樣的臉,聲音相同,身高相仿。


  而此刻,滔滔不絕的,正是她身體里另外一個自己。


  所有她甚至都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只是發現,視線中賀牧的臉,像是沾了水的皺紋紙,開始萎縮扭曲,猙獰成漿。


  盛夏突然覺得有些頭暈,像是有誰在她後腦狠狠敲了一棍子似的。


  「盛夏,你認識他嗎。」


  「那個在你身上留下傷疤的人。」


  賀牧抬起如冰棱的雙手,雙掌貼於盛夏臉側。


  「我把詹曉飛還給你,你帶他走吧。」


  盛夏在一片暈眩與迷糊的黑霧中努力想看清賀牧的臉。


  然而,她只聽到了一句不似威脅,卻比威脅更讓人心生懼意的沉鬱。。


  「從今天開始,不要再出現於我面前。因為,我只給你這唯一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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