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遇強則強

  賀子桀低頭,抱緊了在他懷中無聲痛哭的人。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背景嗎。」他用拇指拂去妻子眼瞼的淚水:「部隊,就是我的背景。」


  龍成特衛里的每一個人,都是因為國家利益而受傷退役的。


  國無戰爭,太平安寧。


  可民眾之所以看不見黑暗,正是因為有太多的人將黑暗擋在了我們看不到的地方!

  民眾可以不知道,但國家不能拋棄這些為民族利益而捨棄自我的戰士!


  於是,才有了龍成特衛。


  一個接受國家庇護,只屬於民族戰士的聚集場。


  進入這裡的人,同樣都是捨不得離開部隊的鐵血漢子。


  他們聚集在這裡,等待著國家再次需要他們的那一刻。


  同時,他們也做教官。


  全方位教授一批英才,然後根據學員的個人意願選擇是否進入部隊。


  而那些不願進入部隊的,公司也會提供工作方向。


  例如,成為某些領導或者政要的保鏢。


  龍成特衛所有的一切都是非公開的。


  每年招錄的學員數有固定名額,而每一個參訓學員都簽了保密協議。


  但幾乎百分之八十的畢業學員都進了部隊,為數不多的一批人從業,現在也都是政要保鏢。


  所以直到現在,大眾視野里根本沒有龍成特衛的存在。


  賀子桀本是平靜講述,卻被妻子的淚水刺痛了心。


  「乖,不哭了。」他吮吻著盛夏紅腫的眼目,疼惜萬般:「之前不告訴你,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保密的,不只學員和參訓教官,連我這個董事長都受到保密條令的限制。」


  盛夏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一切,徹底變成了一具空殼。


  「韓清就是上一批畢業的。」賀子桀將安撫的碎吻落在那張褪去血色,只剩蒼白的臉上:「他能力很強,又不想去部隊,所以我把他放在你和小宸身邊。」


  抱著懷中木然的人平躺,賀子桀把她放在自己身上抱住:「老婆,我說完了。」


  盛夏趴在他胸口,聽不到呼吸的聲音,也感受不到脈搏的跳動。


  「唉…」賀子桀痛聲輕嘆:「就知道你會成這樣……」


  胸口的潮濕漸漸暈開,盛夏終於動了。


  她慢慢收攏五指,像是掙脫了撕扯下墜的重量。


  揪著賀子桀的領口,她一點點爬到了他的面前。


  「……我只問你一句話。」


  「嗯。」


  「你殺過人嗎。」


  薄削的唇邊滑過一抹邪祟冷笑,慵懶中帶著幾分冷魅。


  「你說呢。」


  盛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從賀子桀開口講述的那一刻起,她的腦子裡的就是空的!

  就好像有人砸開了她的頭骨,然後生生拽出了她的大腦。


  「所以……他們才怕你……」


  「他們怕我不是因為龍成。」賀子桀單手落在妻子後腦,將她冰冷的側臉按在自己脖頸中:「現在,你是除了周煬以外,第二知道龍成特衛的外圈人。」


  盛夏悚目,如萬蟻噬心。


  「龍成特衛的存在基本上算是國家機密。」賀子桀劍削的下巴似有若無的摩挲著盛夏的額頭:「連我媽和楚浩洋他們都不知道。」


  賀子桀似乎有既然開口,那就全部說穿的打算。


  於是他接著道:「之前我跟你說過的吧,其實很多事情,我都是沾了我爸的風光,就像那些人為什麼會怕我。」


  賀子桀陰鷙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卻又充斥著太多說不清的情愫:「因為我是賀運生的兒子,因為我是風爵的總裁,因為我一句話,他們該下台的就得下台!」


  「可這些都不是我掙來的。」賀子桀薄唇微抿,冷硬的唇角越發冰冷:「賀少這個稱呼在他們心中,還是那賀運生那三個字。甚至我爸把他所有的一切給我,都只是為了讓我守住他的風爵!」


  「所以我得承認。」賀子桀喉間有強壓的哽咽,隱忍出散發血腥味的泣顫:「比起兒子,我更像是他的武器,他終其一生的繼承人!」


  「不是的!」盛夏嘶吼出聲,她雙臂如藤蔓纏繞包裹著透露悲涼的人:「不是的……他很愛你,真的!」


  「愛我,呵。」賀子桀一聲輕笑,帶出了滿腔自嘲:「是啊,他很愛我。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我,讓我繼承他的衣缽坐上了那個執掌生殺的位置,可他卻從來不問我願不願意。」


  「你是他的兒子!」盛夏抬起頭,將沾淚的雙唇緊貼在他的臉側:「他只有你!」


  賀子桀輕淺笑開,眸子里卻是詭奇的冰寒。


  「他怎麼可能只有我。」


  一聲驚雷,刺破漫天陰雲在洪荒大地燃起了烈火。


  「……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爸是一個多周密的人嗎。」賀子桀不答反問:「一件事情在他心中,至少會提前準備好三個方案。」


  盛夏猶如狂風中飄搖的小船,隨著駭浪遊走於崩潰於毀滅間。


  「他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嗎。」賀子桀如寒冬的嗓音令人毛骨悚然:「他要兒子。」


  言盡於此,賀子桀再無聲息。


  留盛夏一個人在森冷的深遠海底掙扎。


  所以,除了賀子桀,賀運生至少還有一個孩子!

  盛夏死死咬著下唇,齒印間溢出鮮紅。


  賀子桀知道……還是早就知道?!


  那會是誰……


  墜落海底的那一刻,盛夏滿眼只剩濃黑。


  還能是誰。


  除了他……還能是誰!

  ……


  盛宸起床出門,房間里只有周煬。


  他瞥了發獃的人一眼,走過去捏捏他的后脖頸:「想什麼呢。」


  昨天,周煬就是這麼喚醒他的。


  「小宸。」


  「嗯。」


  「你覺得少爺可怕嗎。」


  「分時候,看對誰。」盛宸在周煬身邊坐下:「心中無愧,就不覺得害怕。」


  周煬轉目,眼黠苦澀:「他真挺難的,變成現在這樣也都是被逼的。」


  「你可以說他是被逼的。」盛宸清聲乾脆:「但你不能說他都是被逼的。」


  周煬痛目茫然。


  「有些東西是天生的,就像你不可能教會鯊魚在陸地行走,但你同樣也不可能教會雄鷹在水中遨遊。」盛宸臉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會,就是不會。所有的強迫多多少少都帶著本人的自願,更何況,賀子桀本就是那種遇強則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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