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鳳凰台上
究竟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自己忽略掉了呢?
陳郡周家,越地越溪,這一世,這兩個地方如同夢魘一般纏繞在她身邊,無法擺脫。
一開始,知道陳郡周家是在田一的口中——那是她這一世第一個轉折點,識破了臨氏的奸計,從陷害的香灰中找出了曼陀羅花粉。
曼陀羅花是周家的家徽,整個大陸,只生長於越地陳郡,周家的人偏愛此花,便以此做家徽裝飾。
這是第一次,接觸到周家,卻不知而後越陷越深。
因為牽線傀儡,她前去感業寺求醫,卻與李離糾纏不清。而太后欲以掌控李離的婚事來控制住李離,為了擺脫其控制,李離假意心悅於她,將她捲入了這一場陰謀中。
看似遠離朝政之外的周家,卻掌握著整個大祁命脈的核心;看似穩坐江山的李氏皇族,地位卻岌岌可危。李離與太后的明爭暗鬥,不僅僅是母子之間的相互置氣或者爭權,而是周家與李氏之間的權勢掌控的鬥爭!
因為鳳命女子的預言,讓顧家也陷入了這一場權勢的漩渦之中。而她,也不能倖免,成為了這一場大局的一枚棋子。
藏在深處的秘密一點點的浮出水面,藏在顧家的那一幅獨孤策遺留下的陵寢圖,更是成為人人爭奪的目標。
縱然重活一世,她避開了前世悲慘的命運,但是依舊在宿命的衝擊之下,無法掌控所有事態發展的方向。
因為她的存在,阻礙了太后掌控李離最好的途徑,是以成為她的眼中釘肉中刺,處處為難於她,而李離也被逼當著所有人的面立下誓言,娶她為妃。
當她意動之時,有人告訴她,李離娶她,只不過是因為她的容貌與他曾經的未婚妻,十分相像……
與此同時,調查當年顧家的往事,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花蕊夫人,並且意外的與她有了交集。
或者是出於好奇,又或者是出於同情她與景侯之間那一段不能相守的感情,便想替她解開心結,卻沒想到意外的與謝蘊重逢。
再一次與謝蘊糾纏不清。
本以為,花蕊夫人心結已解,便可與景侯長相廝守。卻未曾想到事態急劇下轉,花蕊夫人病重,危在旦夕。
而與此同時,她與李離親事時日漸近,卻屢次的被皇后召到宮中,意外的看到掛在寢宮中的那一幅畫。
鮮艷的桃花,點點的花瓣,如同鮮血一樣潑灑在宣紙之上……
究竟,是在預示著什麼樣不詳的預兆呢?
在一團團的疑雲之下,顧衣決定與謝蘊一起前去望月鎮一探究竟。
未曾想到,遇到李離被困於望月鎮中,望月鎮未去成,意外的來到越溪,卻被刺客追殺,為李離所救!
在越溪,謝蘊想要同她說的話是什麼?那處心積慮想要她性命的人,真的是閻君嗎?
明明是她溫暖的香閨中,暖洋洋的地龍燒的正旺,可是顧衣不知怎的,覺得遍體生寒……
「小姐,你的臉色怎麼這般的難看。」遠書將甜湯端進來的時候,看見顧衣那灰白的臉色,嚇了一跳道。
聽見遠書的聲音,顧衣方才堪堪回神,勉強的笑了笑道:「沒……沒什麼,將她放在一邊吧。」
心神不寧,她也沒有心思喝什麼甜湯。
遠書知道顧衣的性子的,她若是不說,誰也無法問出什麼的,便將甜湯順著她的話放在了一邊,勸道:「小姐,容奴婢多言,再過七日便是您和王爺大喜的日子,再多、再大的事情,便放在一邊吧。您和王爺能走到今日,也實屬不易啊。」
望著窗外的皎皎月色,顧衣微微的出神。
她與李離何止是這一世不容易呢,前世的執念依舊延續到了這一世,那一年荒原上那雙有力的手,強大溫暖的懷抱,還有……那比夜空還要深邃的眼神,將她從修羅戰場上帶出來,變成烙印刻在了靈魂最深處。
「女人一旦瘋狂起來誰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樣可怕的事情,就算是貴為離王的你,真的能夠保護好衣衣嗎?」
二人對峙,雖然最終毫無疑問的是以謝蘊負氣離開而告終,但是最終謝蘊離開的時候那輕蔑和不屑的語氣,似乎是肉眼看不見的一根針,扎進了他靈魂最深處最為恐懼的地方。
謝蘊,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不管他是以什麼方式知道的。
從未有這樣一刻,李離期盼著明日早些的到來,時間早點的結束,臘月二十四,只要過了臘月二十四,他便沒有什麼可畏懼的。
佛說,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從前的他是從來都不信的,而如今的他,信了……
從一開始對顧衣說下第一個謊言開始,就註定了以後將要用無數個謊言來掩蓋事情的真相。
在山洞中,他告訴了她獨孤家與皇室之間的秘密,最終卻還是為掩蓋第一個謊言的真相。
所以,從越溪回到長安,顧衣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息夷、閻君,獨孤家,與顧家的恩怨糾葛中,沒有時間去追查,追查越溪的刺客,究竟是誰派來的。
他希望,能夠瞞住她一輩子,讓她一輩子都不要接觸到這樣骯髒的真相。或者說,等到他們成親之後,他將以餘生來彌補曾經的錯誤……
他以為,他能夠做到的。但是謝蘊的來訪,卻讓他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種不安。
一切,真的能夠如同他所願嗎?
離成親只有五日了,也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盯著端居,在盯著顧衣的一舉一動,她便留在了家中待嫁,聽蘇氏教導,以免落人話柄。
李離安排在顧衣身邊保護她的人這般說著,倒是李離放寬心不少。
皇上親自下旨,成親的日子在即,一切都按照禮部所定下的規矩在走。如今長安的局勢很平靜,卻給人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前的平靜之感。
南園失火之後,顧至遠雖然病了些時日,但畢竟是嫡女成親的大好日子,便就打起了精神來打理人情往來這些事宜。畢竟顧衣嫁的不是別人,是天子唯一的弟弟,又得皇上厚恩,賜在鳳凰台成婚。
這樣一來,顧家在朝中的位置難免都水漲船高,顧至遠也多了不少人情上的迎送往來。
顧家張燈結綵,上上下下都透露出一派的喜氣,倒是讓顧衣不由得想起了前世。
前世顧南月與李明淵成親的時候,家中是不是也是這樣一種光景呢?
相比較顧家的熱鬧,端居中卻稍嫌冷清了些了。
「昨日我來的時候你舅舅還在家中嘆氣呢,我們一家人才回長安相聚沒多少時日,你便要嫁出去了。」蘇氏愛憐著摸著顧衣的長發,半嘆了口氣道。
在蘇氏的身上,顧衣感覺到了久違的如同母親一般的溫暖。她是真的希望自己好好的,是以將眼中的異色收了收,抱著蘇氏的腰撒嬌道:「就算是嫁到離王府,到時候我也會常回家的。」
蘇氏卻當顧衣在說孩子氣的話,笑了一聲道:「都是要做王妃的人了,怎麼還這般的任性。雖然離王府上沒有長輩在,但是畢竟是做了皇家的媳婦,哪裡還比得上做姑娘的時候自在。」
那離王的事情,沈意都打聽的清清楚楚了。
之前有個未婚妻,因為領兵打仗,那位女人病死了,為了那個女人離開了長安快十來年才回來。雖然位高權重,府上沒有其它的女人,但畢竟曾經有這樣的一段過往,怎麼看怎麼也不算是良配。
但是聖旨都已經下了,二人婚事定下這段期間出了這麼多的波折,唯一讓人覺得欣慰的大概就是離王是對顧衣確實是用了心的,是以沈意勉強點頭同意了。
顧衣嫁到離王府,倒也算得上不錯。離王潔身自好,府上沒有什麼糟心事,就連宮中的太后,也與離王母子之間並不親近,倒是省了許些個煩心事。
見蘇氏一面勸著她說離王府好,一面又捨不得她嫁了出去,顧衣被說的都有些啼笑皆非了。
若是母親還在的話,是否也會如同蘇氏那般的殷切擔憂於她?
若是母親還活著,她在顧家,又何至於這般的辛苦?這般想著,顧衣眼圈竟也微紅了。
見她這般蘇氏便知她是想母親了,便道:「你娘若是在世知道你在鳳凰台成親,嫁的這般風光,肯定會為你高興的。你可不知,這登上鳳凰台成親,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呢。」
原本顧衣心中還有幾分傷感,被蘇氏這般故作神秘的語氣給沖淡了幾分,配合的笑了笑道:「能登上這鳳凰台成親的除了是皇后之外,都是嫁的極好的,自然是許多女子夢寐以求了。」
蘇氏卻搖了搖頭,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這鳳凰台可是大有來頭呢。」
「當年神熙帝便是在這鳳凰台上冊封的獨孤皇后,這鳳凰台,據說是獨孤皇后的長兄獨孤策親自督工建造的。神熙帝在鳳凰台上冊封獨孤皇后之後,對其十分專一。二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後宮只有獨孤皇后一人……」
旁的話顧衣卻沒有再細聽進去了,只注意到某一點——鳳凰台,又是與獨孤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