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背道而馳
一次遇見謝蘊顧衣當是巧合,接二連三的遇到謝蘊,在這樣的時候,顧衣可不會單純的認為這只是個巧合了。
「四小姐,章姑娘。」見到二人,謝蘊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並沒有太多意外的神色,顧衣更加能確定自己方才的猜測了。
章蘭因素來是喜歡長的好看的人的,謝蘊這般模樣尤其對章蘭因的胃口,是以笑容也比往日甜膩幾分,看了看謝蘊身後,道:「謝公子,怎麼就你一人,你那位紅顏知己呢。」
她的性子素來大大咧咧的,除了畏懼李離之外,待其它人都是見過一次面,就十分自來熟。
謝蘊微微愣了愣,沒反應過來問道:「什麼紅顏知己。」
章蘭因嘿嘿一笑,一副瞭然的樣子道:「謝公子別不承認了,那日在珠寶鋪裡面你陪那位黑衣服的姑娘挑選玉佩,我和衣衣都看見了。」
顧衣……
此時她特別想找東西堵住章蘭因的嘴!
謝蘊下意識的看向顧衣,連忙解釋道:「章姑娘誤會了,那位姑娘是我在江湖上好友,並非什麼紅顏知己。」
這般解釋,也不知是給章蘭因聽,還是給顧衣聽。
章蘭因八卦的性子豈會因謝蘊解釋的三言兩語而放棄的,拉長著聲音道:「哦~」
還想打趣謝蘊,卻被顧衣拉住了衣袖。
「衣衣,你幹嘛。」被打斷的章蘭因嘟著嘴,不高興道。
卻見顧衣面無表情的朝著某個方向指了指,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卻見江嘉敏正在不遠處看著她。
昔日風度翩翩的公子,如今已經滄桑很多,不修邊幅狼狽的模樣,倒是讓顧衣想起了前世的江嘉敏。
人啊,真是奇怪的東西。擁有的時候並不知道其珍貴,待失去後方才後悔,卻已經是追悔莫及。
就像是江嘉敏與章蘭因之間。
「蘭因……」
章蘭因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江嘉敏。
在章蘭因的記憶中,她的嘉敏哥哥是天之驕子,不管遇見任何事情,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樣,衣襟整整齊齊,舉止投足之間帶著一種天生的優雅,像是從畫裡面走出來的一樣。
那時的她,何其的有幸,在一生最美好的時光中,遇見那樣一個溫柔的男子。
顧衣擋在章蘭因的前面,不動聲色的遮住了江嘉敏的視線,道:「江大人,不知有何貴幹?」
江嘉敏知道有顧衣在,並不是找章蘭因的好時機,但是章蘭因深居淺出,在章家更是對他避而不見,實在是沒辦法了。
幾乎是以一種懇求的語氣看著顧衣道:「四小姐,我與蘭因之間有話要說,可否能行個方便……」
顧衣看著江嘉敏,沒有被他誠懇的語氣打動,冷冷的看著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譏諷的笑意,一字一句道:「江公子是要與章家二小姐議親的人了,若是再與蘭因見面,怕是不大方便吧。」
顧衣一席話,讓江嘉敏與章蘭因兩個人的神情瞬間變的難看。
江嘉敏慘白著臉色道:「與我有婚約的是蘭因,四小姐又為何要這般挑撥我們……」
顧衣臉上神情不變,冷冷的說道:「哦,原來江公子還知道你的未婚妻是誰啊。如今長安城中,誰人不知章家二小姐十分得江夫人的歡喜,參加宴席都帶在身邊。不知道的,還以為章家的準兒媳是她呢。」
在吳蕊被定罪后,雖然江家沒有跟章家退親,但是顧衣可知道,章玉瓷母女二人與江家來往十分殷勤。
比起章蘭因性子囂張跋扈,溫柔乖巧的章玉瓷更適合做江家的長媳,十分得江家主母的喜歡。
甚至,連之前章玉瓷裝作丫鬟潛伏在章家,也被解讀成了明珠蒙塵令人心疼的無奈之舉。
這些東西章蘭因從未跟顧衣說過,但是安插在章家盯著章玉瓷母女一舉一動的眼線,都彙報給了顧衣。
江嘉敏,沒有做任何的反應。
殊不知,正是因為如此,章蘭因才一點點的對他心寒。昔日再深的喜歡,也會因為一次兩次有意無意的軟刀子,一刀刀的消磨掉的。
顧衣眼神冰冷,像刀子一樣看著他。江嘉敏神情震驚,不由得向後倒退了幾步。
許久之後,慘然著一笑問章蘭因道:「蘭因,這些時日你對我避而不見,是因為……是因為這個嗎?」
他從未往這個地方想過。
母親待章玉瓷很好,他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母親說因為憐惜她年幼,所以才這般。父親也說,章玉瓷也是章家的掌上明珠,理應如此。
卻未曾想到,這般理應如此的舉動,會在長安城中流言越傳越離譜。
章蘭因抿了抿嘴,沒有說話,隱隱哀傷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還是顧衣說道:「江公子,如果你真的為蘭因好,明日我便讓蘭因去章家退親。不然再這樣下去,蘭因可就真的成了長安城的笑柄。」
顧衣的話,一句比一句刻薄,就像是刀子一樣一刀刀的割在人心最為柔軟的地方。
多年後重逢,謝蘊見到的顧衣十分平和,眉宇之間沒了昔日少年時的戾氣,險些忘記了,眼前的少女並非是沒有一點稜角的。
面對顧衣毫不留情的挖苦,江嘉敏充耳不聞,以著一種十分哀傷的神情,看著章蘭因哀求道:「蘭因,就這麼一次,你聽我解釋好么……」
顧衣氣的眼皮子直跳,本以為江嘉敏是什麼謙謙君子,卻未曾想到臉皮會這麼厚。
顧衣還想接著挖苦,卻被章蘭因拉住了,章蘭因垂著眼眸,沒有方才活潑的樣子了,對顧衣道:「衣衣,讓我跟他談談吧。」
「那……」顧衣怕章蘭因心軟,想阻攔,但是轉念不知想到什麼,點頭道:「好吧。」
二人進了茶樓,顧衣與謝蘊在外面等著。
「蘭因。」在章蘭因進門的時候,顧衣叫住她道:「當斷則斷。」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前世的時候,章蘭因就是因為心軟,最終落得個心死如灰,青燈古佛相伴一生的下場。
這一世,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少年時再深的愛戀啊,當你我的命運背道而馳時,隨著時光的推移,總會有被遺忘的那天。唯一記得的是,曾經出現在生命中最美好的記憶。
如,章蘭因與江嘉敏,如……顧衣與謝蘊!
「沒想到這麼些年,你還是沒變。」謝蘊的話,打斷了顧衣的感慨。
她不是被時間磨平了稜角,而是時間的推移,稜角不在是顯露在外面,而是藏在了傲骨之中。
顧衣笑,第一次直視謝蘊的目光道:「謝公子這般說,是在怪我當年逼你離開長安一事?」
昔日不可觸碰的傷口,如今卻風輕雲淡的說了出來。恍若是在訴說著與自己絲毫不相干的故事。
謝蘊的心似是被什麼狠狠的一擊,緊接著一種無力感在四肢蔓延開。
如果……如果她一直逃避著過往,他可以自欺欺人的認為她還是在意的。
冥冥之中早有預感,不敢見她,是否就是害怕有一日,她將那一段過往風輕雲淡的說出來。曾經的風花雪月,最終成了一段回憶,彌散於塵埃之中。
「昔日年少,同謝公子說那樣一番話,是我之錯。」那樣遲來的道歉,前世今生,顧衣欠了謝蘊大半生。
本以為,不能面對,很難說出口的話,卻這般輕鬆的說了出來。
壓在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顧衣道:「所以謝公子,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一句抱歉,便將過往種種抹滅……將近三年的時光,出現在多少次的午夜夢回中,折磨的究竟是什麼?
可是……少年時的他們,沒有許下任何的諾言,他,他又有什麼樣的立場去指責和生氣呢?
因為忍耐,放在兩側的手鬆了又緊,青筋突起。
許久之後,他暗沉著眸色看向顧衣,聲音有些啞然道:「你我之間,不必抱歉,當年的事情,我早已經放下了。」
就算沒有放下又能如何。
話說開了,顧衣心中石頭便也落了地道:「那就好。謝公子身邊的那位姑娘,不知是哪家千金……」
話音還未落下,卻見謝蘊臉色忽然變了,以一種複雜的神情看著顧衣。
許久之後,謝蘊唇邊泛起一抹苦笑:「衣衣,我都說當年的事情已經放下了,你何必不安。就算你心中沒有我,也不必將我推向別人啊。」
顧衣本是為謝蘊著想,卻未曾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反倒是讓謝蘊誤會了。
連忙想解釋,卻見謝蘊又道:「你這般做,是因為他嗎?」
謝蘊口中的那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長痛不如短痛,若是誤會,便誤會到底,總好過,誤了他一生好。
顧衣咬咬牙,避開他的視線,點頭道:「你知道的,我將要與他成親了。」
「我記得,你的眼中是揉不得一點沙子的。」
那樣一個男人,除了高貴的出身之外,有著那樣複雜的過往的他,並不是顧衣的良配。
但是,他低聲呢喃的聲音,很低很低,就連近在咫尺的顧衣,聽的也不大清楚。
「你在說什麼?」顧衣聽的不大清楚,復又問道。
眼中複雜神情斂了斂,謝蘊問道:「你是否在查,望月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