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危在旦夕
十月初，南夷內亂平息，新王繼位，突襲徐州邊境。
與顧衣記憶中一樣，此次戰事是由南夷先挑起的。
但是與之不同的是，此次偷襲，以南夷兵敗而告終。
這一世鎮守邊關的並非是周家人，依舊是許懷言，而在這之前，鎮守邊關多年的許懷言早就察覺到了異常，暗中送密函給李離，早做準備。是以這一場戰役，大祁應付的十分輕鬆，遠沒有如前世一般浮屍千里，大祁再次被重創的慘狀。
而周家，也無法借這個機會削弱李離的勢力。這一世，因為顧衣的緣故，李離與周家的矛盾進一步激化，顧衣隱約已經察覺到，時局不可能會如同前世一般發展緩慢，直到五年後，李離與周家，元樂帝病逝才會在朝堂上正式交鋒。
本以為，顧家可以置身事外，未曾想到，看似平靜的顧家卻是漩渦的中心。李明淵等人此次在南夷偷襲徐州一事上沒討來便宜，在雙方正式宣戰之前，誰的籌碼握的越多，勝算也就越大，這也正意味著，他們越發堅定得到陵寢圖的決心！
雖然顧衣對顧家並無太大的感情，但是如今顧泓是顧家的世子，顧衣必定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顧家如前世一般在李明淵與顧南月的裡應外合之下變得四分五裂，重蹈前世悲劇。
「南園那邊屬下暗中已經打探過了，如小姐所料，南園機關密布，只能在外圍探查，根本無法接近。」吳陽頗為苦惱的說道，「說起來，機關之術，大哥比之我更加擅長，小姐不如召回大哥讓他前去探查……」
一面說著，一面看著顧衣的臉色，聲音漸漸的淡了下去。
他不是沒有察覺到，如今的小姐並不像是之前那般的倚重大哥了，漸漸的，很多事情都在瞞著大哥。縱然他再大意，也察覺到了些什麼，他是藏不住話的人：「小姐，大哥自從陳郡回來之後就不大對勁，可是大哥……」
相處多年的生死兄弟，其實他在朝夕相處中更能察覺出什麼東西來，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見吳明這般，顧衣臉上閃過了一絲複雜的神色，最終嘆了口氣道：「你如今的吳明，已經不是曾經的吳明了。但是……」
顧衣神情複雜的看了吳陽一眼道：「你只需知道，他不會傷害你我便夠了。」
顧衣說的委婉，吳陽卻是聽出了什麼來，心也涼了一半，勉強的笑了笑，道：「屬下……明白了。」
「南園的事情，我會想想辦法。近些時日，父親那邊在做什麼？」顧衣不想談及關於吳明太多的東西，就連她在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都不想去相信這個事實，更何況，與吳明一起長大的親兄弟吳陽呢。
「小世子那邊國公爺派了許多高手在暗中保護，端居外圍，也加強了侍衛。」
顧至遠將侍衛安插在外圍，沒有派暗衛在端居內保護，大約是怕顧衣知道不高興。沈家將門出身，端居內的暗衛，足以能保護顧衣周全。
「國公爺還命人偷偷調查當年為夫人接生的產婆和丫鬟，派人調查這些年臨姨娘在家中所做的事情。如小姐所料，國公爺對臨姨娘起疑心了。」
讓顧至遠對臨氏起疑心，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前世的時候，顧至遠縱然對母親一直念念不忘，但是最終為了臨氏母女二人不惜以死來逼她，可見臨氏母女在顧至遠心目中的地位。
顧家的男人，總是太過於心軟懦弱，顧至遠更是如此。
是以，這麼久以來，顧衣與臨氏明爭暗鬥，臨氏幾次處於劣勢之中，可是依舊能全身而退，除了她本身狡猾之外，那就是顧至遠是在有意無意的想要保全她。
如果要對付臨氏，只能借顧至遠的手來。
她與臨氏勢如水火，最終臨氏敗在她的手上也沒什麼，二人相爭，不是你輸就是我輸。但是就這樣對付臨氏，也太便宜臨氏了。
這十幾年來，臨氏在府中作威作福，而她的母親偏居一隅，每一日對於母親來說，莫過於鈍刀子一點點的將她一顆心割的血肉模糊，那一種折磨誰又能體會呢。
所以，她想要臨氏的命，卻又不會讓她死的那般輕鬆，欠下的債，要一點點的還！
現在的臨氏，對顧至遠還是有情的。不然當年也不至於與老夫人翻臉。
借顧至遠的手對付臨氏，是因為她要她知道，被深愛的人厭惡、遺棄，是什麼樣的滋味！欠下的債，總要百倍奉還的！
「看來將刺客的事情推到臨氏的頭上，這一計已然成功讓顧至遠起了疑心……」
顧衣輕笑一聲道。
那日街上遇刺，那些刺客是鬼樓中派來的。因為牽扯到方方面面的糾葛，這些東西自然是不能讓顧至遠知道的。是以，顧衣便讓李離，將那盆髒水潑到臨氏身上。
李離本就對顧衣心存愧疚，是以這點小事只要他稍稍用點手段，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栽贓給了臨氏。
李離並未直接同顧至遠說明刺客是臨氏派來的，只是暗中透露點「線索」給顧至遠查出來的，親自查出來的東西，擺出來的線索，總比別人告訴自己的可信度要高很多。
「也是臨氏這些年行事太過於囂張一點都不知收斂，這些年她暗中為難小姐多少次，再加上感業寺一事，雖然車夫被滅了口，但是只要國公爺去查，不難查出什麼……」吳陽道。
曾經做過的事情，只要打開一道口子，後面的就兜不住了。
顧衣抬了抬眼皮子，看了吳陽這個老實孩子一眼——感業寺那事，臨氏著實冤枉，是被人雙雙算計了。
她陷害臨氏，得到顧泓的撫養權利；而那張元之死，是有人落井下石。
原本想著那事情是張氏做的，但是如今想來，張氏根本就沒有那樣的心計和手段，背後指使之人，怕就是老夫人了。那般的深沉心思，細思極恐……
「人都安排好，這一次既然出手，就不能再讓臨氏逃了！」顧衣微微的眯了眯眼道，臉上帶著一種志在必得的笑容……
這個時候，顧衣的骨子裡有一種久違的嗜血的衝動，就如同前世的時候在朝堂上翻雲覆雨，將又要扳倒一個對手那般的興奮。
縱然不喜歡這些權謀算計，但是顧衣不得不承認的是，或許自己骨子裡卻是極其適合這些東西的。
南園那邊遲遲沒有進展，顧衣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借著這個機會，正好除去臨氏！
刺客行刺，讓顧至遠對臨氏起了疑心。而顧至遠又恰好遇上了嫣兒小產一事，無疑是將他已經結痂的傷疤生生的又撕開了一個口子，鮮血淋淋。
是以，顧至遠不僅僅是在查這幾年臨氏暗中對他們姐弟二人做了什麼，再次追查，沈如當年難產的真相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當年夫人難產，臨姨娘遠在莊子里，完全都可以撇的開的，我們當年已經查過了一遍沒有任何線索，時隔這麼些年，我們能夠以此來扳倒臨姨娘嗎？」吳陽有些遲疑的問道。
臨氏行事萬分謹慎，當年在沈如的飯菜里下的毒藥是慢性毒藥。那是周家秘傳，在後宮中用來爭寵的毒藥。
就連宮中御醫都察覺不了什麼異常，更何況是普通的大夫呢。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些年，小姐想要扳倒臨氏容易，但是想要證實夫人的死與臨氏有關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臨氏抵賴，他們也沒辦法。
顧衣嘴角勾起了一抹極其薄涼的笑意，「重要的不是顧至遠能查到什麼，而是他去查……當年之事，除了臨氏之外沒有人比我們更清楚，顧至遠查到的東西，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吳陽的眼皮子跳了跳，看了一眼笑的陰測測的小姐……栽贓嫁禍陷害，這樣不入流的手段，自家小姐應該、大概不會用的吧……
殊不知，顧衣本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一點，跟著李離在一起學的越發的精通了。
顧家風雲暗涌，顧衣在暗中籌謀著一些東西。
從用計讓顧泓封為世子，再暗中對付臨氏。
不說是嫣兒了，就連吳陽都不知道顧衣究竟要做什麼。
是為了復仇？小姐恨臨氏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為何忽然想到在這個時候下死手？
顧衣只手在顧家攪弄風雲，李離在獵宮帶李宸煜狩獵，對顧家與宮中的事情，絲毫不知。
十月初九，從獵宮傳來消息，離王與小皇子在獵宮遇刺，離王為保護小皇子身受重傷，危在旦夕，被隨行侍衛護送回長安城。
顧衣也不知聽說過多少次李離危在旦夕了，此人命硬的很，除了他自己，誰也不能拿走他這一條命。是以，顧衣對於這次的危在旦夕並沒有放在心上，墜兒同她說此事的時候，只是抬了抬眼皮子，也沒有去離王府看望的意思。
只是，當凌雪風來說，李離是被抬著回離王府的時候，顧衣方才知道，此次受的傷倒是比往常要嚴重很多。是為了救那個孩子，才受了那麼重的傷的。
李離，你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