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所做承諾
「四，四小姐，您怎麼來了……」趙氏有些錯愕，目光閃了閃，不敢對上顧衣含笑的眼。
顧衣見趙氏這般，淡淡的笑了，瞥了一旁默不作聲的春兒一眼，趙氏意識到顧衣怕是有事來找她，便對春兒道：「我會求二爺去王府看看雪兒。天色不早了，雪兒身邊不能沒人伺候，你先回去吧。」
她心中自是記掛著顧雪的，但是也知道衛王府是什麼地方，她這樣身份的人是不可能隨便的進出，想要見到顧雪，只能去求顧至齊出面。
春兒應下，沒有多說什麼便就離開了。她方才一出去，房間里的門就從裡面關上了，她站在門口聽了好一會兒，也聽不見裡面二人的對話，片刻之後加快了腳步離開了顧家回王府了……
那位四小姐春兒是知道的，聽說側妃在家中的時候，與她關係並不好。大晚上她來趙姨娘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思量片刻，她決定還是同側妃說一聲。
「春兒半夜來找姨娘，是為了五妹妹的事情吧。」等春兒一走，顧衣含笑的說道，「如今沒了孩子，又沒有母族的支持，相信五妹妹在王府的日子，並不好過。」
她的語氣沒有任何的起伏，像是只不過在陳述一個事實一般。
趙氏看著顧衣波瀾不驚的表情，反問顧衣道：「四小姐，大晚上的來找我，也是為了雪兒的事情嗎？」
顧衣看出了趙氏眼底的警惕，笑了一聲道：「姨娘不必如此防著我，我對姨娘和五妹妹如何，姨娘心中清楚。」
確實如此，顧衣雖然性子乖戾，在顧家並不好相處，卻也沒有怎麼為難過她們母女二人。相反，還幫過她們數次。
當時張氏因為嫣兒將氣撒到她的頭上，在她病重的時候不許任何人請大夫去，是顧衣著人請大夫救了她一條命；而後顧雪進衛王府，也是求了顧衣，讓顧至遠出面在衛王面前說話，才安然的進了衛王府。若非是顧衣，顧雪怕是被狠心的張氏送到某個高官的府邸做小妾了。
顧衣對她們有恩，可是顧雪卻……
顧衣話鋒一轉，冷笑一聲道：「我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們的事情，反倒是五妹妹千方百計的想著如何陷害我，想想，都覺得心寒呢！」
趙氏下意識的為顧雪辯解道：「不，不會的，雪兒不是那樣的人。」
她心虛，並非僅僅是因為顧雪忘恩負義，受顧衣恩惠反陷害顧衣。而是她害怕，害怕顧雪失去了孩子，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而因為她的一時心軟，也成了幫凶！
顧衣冷笑一聲：「姨娘以為，長安城中的那些流言是誰散布出去的；姨娘以為，為何顧雪好端端的出現在我的院子里，無端小產，實則是與李明淵裡應外合，想將我這顧家災星的罪名坐實！」
顧衣的語氣咄咄逼人，讓趙氏一時間不知說什麼。聽到顧雪在端居中出事的消息的時候，趙氏第一反應卻不是顧衣對顧雪做了什麼，而是顧雪到底想做什麼！
「至於我明知顧雪對我不利，可還是請她到端居來。姨娘可知道為什麼嗎……」顧衣看著失神的趙氏，微微一笑道，「是因為，顧雪告訴我一個十分有趣的事情。我想這件事，應當是姨娘同顧雪說的吧！」
顧衣的話，徹底粉碎了趙氏的自欺欺人！
她膽子小，卻也不代表她愚笨，不然也不會在張氏的身邊平安的活了這麼些年。長安城中那些對於對於顧衣不利的流言，她知道是顧雪散布出來的。因為，李明淵的心中一直念著顧衣！
雖然顧雪沒有在她的面前說明，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她心裡跟明鏡一樣。她回到顧家，養胎是小，對付顧衣是真。在她追問當年的事情的時候，趙氏心中隱隱的有了預感。
但是，她還是禁不住顧雪的哀求，一時糊塗將那樣的秘密告訴了顧雪……未曾想到，顧雪竟然真的是想，利用當年顧家那件舊事用來對付顧衣的！
趙氏十指緊張的絞在一起，臉色微微的有些發白，看著顧衣道：「四小姐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是雪兒陷害四小姐在先，但是如今四小姐不是平安無事，而雪兒的孩子……沒了，四小姐，能饒過雪兒嗎。」
在顧家這麼些年，她知道這位是性子乖戾，是個有仇必報的主，看臨氏母女如今的下場便就知道了。趙氏怕，顧衣用同樣的手段再對付顧雪。
顧衣看著趙氏一臉驚慌的樣子，淡淡的笑了，道：「若是我要對付顧雪，今天晚上也不會來同趙姨娘說那麼多了。」
比之顧南月，顧雪更像是潛伏在暗中的一條毒蛇，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麻煩。按照顧衣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隱患留在身邊的。
但是，比之除去顧雪，顧衣更為在意的是顧家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趙氏見顧衣這般說，心中驚疑不定問顧衣道：「那四小姐想要我做什麼？」
趙姨娘算不上聰明，卻也不是愚笨的，顧衣放過顧雪，前提是能從她的身上，得到什麼東西！
「我想要知道，姨娘知道關於顧家、張家一切的秘密，一切。」顧衣緩緩的說道，趙氏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果然是為了這個么！
「放過顧雪，取決於姨娘能告訴我多少東西。姨娘說的越多，我能做的就越多……包括，能暗中幫助顧雪，找出害死她骨肉的元兇，重新在衛王府立足！」顧衣所提出的條件，不可謂不誘人！趙氏牽挂顧雪，顧雪是她唯一的軟肋。
她此生別無所求，唯一所求的是顧雪一生無憂。可是偏偏，她選擇走上了那一條不能回頭的路！侯門中的榮華富貴，卻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可是偏偏這是顧雪一心所求的。
她這個做母親的沒有用，從小顧雪就生活在張氏的威壓之下，活的小心謹慎。如今進了衛王府，面對失去孩子和恩寵的女兒，她連看都不能去看她，所能做的……或許就是以當年之事，跟顧衣做交易，得到顧衣的幫助，或許顧雪以後會容易很多……
哪怕，那些陳年的秘密，一旦透露出一點，便可能會給她帶來殺身之禍！可是，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顧衣遣退了侍奉的丫鬟僕人，房間中只剩下她們兩個人。搖曳的燈火，將兩個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顧衣看見了趙氏臉上有種種變化……最終，變成了妥協！
「四小姐當真能幫雪兒。」趙氏緩緩開口，看著顧衣，眼神一改之前的柔弱，帶著幾分銳利的神色，問顧衣道。
顧衣迎著趙氏銳利的眼神，認真道：「我答應的事情，絕對不食言。且……」
「若是有朝一日，顧雪一旦走上一條不可回頭之路，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保她性命無憂。」顧衣緩緩的說道。
顧雪縱然有千般不是，心機深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是她卻又一個一心為她著想的好母親。從趙氏的身上，顧衣彷彿能看見昔日沈如在世的時候如何呵護她的樣子，對於這樣一個柔弱卻為著自己的女兒堅強的母親，顧衣怎麼也狠不下心來。
顧衣的一句話，似乎是初冬了趙氏心中某一處，倏然紅了眼圈。
「多謝四小姐不計前嫌。」趙氏不知道，進了侯府被權勢和富貴迷失了本性的女兒，以後會有著什麼樣的結局。她不過是后宅中一個普通的婦人，不能做任何的改變，顧衣的承諾，無異於安了她的心。
「四小姐想知道哪些東西？」趙氏問道。
「我好奇的東西太多了。先說一說，老夫人吧……」顧衣緩緩道，「她還活著？」
顧衣口中的老夫人，並非是如今的顧家老夫人。
「是的，她還活著，一直在顧家！」
「我父親他也知道？」顧衣眉頭皺了皺，問道。
「四小姐，國公爺，是顧家的主人。這樣的事情，又怎麼能瞞得過他呢！」趙氏臉上帶著一絲不明的意味道。
縱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聽見趙氏親口說出這件事情，顧衣還是覺得匪夷所思。顧至遠的生母還活著，為何顧至遠對自己的生母視而不見，對於一個姨娘，卻敬重有加呢。
「那位老夫人一直還活著，就住在南園！」趙姨娘嘆了口氣道，「與其說是住，不如說是被軟禁在那裡。顧家上上下下都道她已經死了，就連國公爺，每年也就除夕的時候才去見她一次。一次而已。」
顧衣想到，除夕那日顧至遠奇怪的舉動。原來並非是她多心，那南園中果然是藏著什麼！
顧衣不解：「為什麼要這樣？她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情，被關押在南園。」
一個人還活著，卻被從這個世界上抹殺；身為顧家家主的生母，可是連顧家的祠堂上都沒有供奉她的靈位；就連自己的兒子，一年才去見她一次，認別的女人為母親。
究竟當年，她做了什麼樣十惡不赦的事情，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趙氏苦笑了一聲，道：「四小姐也知道，我不過是二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頭而已，當年顧家的事情我又怎麼會那般清楚呢。不過是知道一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