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籌備軍餉
顧衣再一次體會到了李離這廝的眥睚必報！怎麼會有如此小心眼的人。
性格這般惡劣，與她斤斤計較，有時候顧衣都懷疑重生后的李離是別人假扮的。
不過是一筐子冰鎮荔枝而已，他卻故意在她喝酒的時候逗弄她，險些被酒水給嗆死。
辛辣的酒水嗆進了氣管，顧衣咳了很久才緩和了下來，李離就端著酒杯看著她，雖然臉上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變化，但是顧衣能感覺到，這廝儼然是一副心情頗佳的樣子！
過了許久方才緩和下來。
被酒水嗆到后，白皙如玉的臉泛起了層層殷紅，如同抹了胭脂一般，將平日里故作清冷沉穩的面容襯的多了幾分艷麗，而那一雙清澈的鳳眼，染上了薄薄霧氣，波光瀲灧，十分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王爺，扔了您的荔枝真不怪我。」
李離挑眉，想他難得來了興緻想著章家的事情自己做的有些過分，想到那日在天牢外顧衣的神情，一塊比石頭還冷硬的心難得動了動，便想著先低頭討好下這貨。
李離此時沒有想過，他行事算計從來都是以大局為重，就連算計了宋辭年都沒有覺得愧疚——可是為何，對著顧衣，會覺得有些愧疚呢。
很久很久之後，當站在城樓上俯瞰這如畫江山，卻是高處不勝寒的時候，李離只恨自己當時醒悟的太遲！
而顧衣在衛風前腳剛走，後面便就毫不猶豫的將一筐荔枝扔了的事情，恰好被李離安插在顧家的暗衛看見了。
堂堂離王裡子面子盡失，自然是要討回。
顧衣認真的看著李離，緩緩說道：「王爺，易地而處，若是我無端的送一碟子親手做的點心給您，您敢吃嗎？」
兩個人，相互算計和陷害慣了，若是好端端的顧衣當真送一碟子親手做的點心，不說是吃了，他絕對會抓來凌雪風來驗驗看裡面有沒有毒！
兩個人，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
李離眉頭跳了跳，看了顧衣一眼，「倒是本王一片好心，錯了？」
顧衣笑，漫不經心道：「不敢。王爺若是下次再送荔枝來，臣女定然收下。」
相識不久的時候，顧衣對他可謂是敬畏有加，哪裡會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
「伶牙俐齒。」李離看了顧衣一眼，淡淡評價道，語氣中的寵溺之意，就連李離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倒是顧衣有些奇怪的看了李離一眼——這廝，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竟然不生氣。
「章蘭因，何時能真正掌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李離淡淡問道，讓顧衣到離王府，自然不單單是為了荔枝的事情的。
李離暗中幫助章家不被別人吞併，其條件便就是章家章蘭因掌權，支持李離。
顧衣將手貼在酒瓶上，晃了晃裡面的冰塊，涼絲絲的十分舒服，有些意外的看了李離一眼問道：「王爺為何這般著急？」
「徐州南夷蠢蠢欲動，邊關戰事將起，一旦開戰，需要銀子。」
南夷……
前世，許懷言被李明淵誣陷通敵叛國，元樂帝聽信讒言斬了許懷言，徐州兵權，落在了周家手中。
不久之後，也就是次年年末，南夷新王登基，趁亂髮動戰爭，徐州失守，邊境戰亂爆發。
而後，亦是李離力挽狂瀾將敗局挽回。
只是那場戰役十分殘酷，因為元樂帝在鄴山修建行宮，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徐州兵力不足，遇此戰亂國庫竟無銀兩可動用，糧草短缺，又是冬日，凍死的人無數。
據說，百里枯骨無人掩埋，十分殘酷。也正是因為此戰役，讓尚且未從八年前叛亂恢復過來的大祁元氣大傷。
這一世，雖然許懷言未曾遭小人誣陷，但是南夷狼子野心對大祁虎視眈眈，野心可不會改。
只是這一世，鎮守徐州的是許懷言，若是李離早做準備，當是不會如前世那般殘酷！
「南夷狼子野心，是當要防備。只是……」顧衣有幾分好奇問道，「王爺為何不奏明皇上，多撥些銀兩到徐州呢？」
如今元樂帝還未曾一時興起，在鄴山修建行宮賞梅。李離深得元樂帝信任，若是李離諫言元樂帝撥些銀兩到徐州，元樂帝不會不聽的。
李離看了顧衣卻是淡淡的笑了，笑容中帶了幾分深意。
「王爺是暫時不想同皇上言明，只在暗中加強防守？所以，想要章家出銀子？」顧衣猜測道。
李離冷笑一聲道：「若是徐州早做防備，那些蠻夷人又怎麼會自投羅網呢！」
顧衣似是想到什麼一般，忽而笑了道：「不僅僅是如此吧，王爺，是怕朝廷有所動作，朝中某些人會泄露風聲出去！」
無論是嫁禍許懷言私通南夷，還是前世的時候周家奉命鎮守徐州卻被南夷攻破城池，種種跡象都能明了，周家，與南夷關係匪淺！
臨氏為了陷害他們姐弟二人，手段層出不窮，周家的曼陀羅、胭脂燙，南夷的傀儡術……越地陳郡，與南夷距離不遠，或者是，在很久很久的時候，周家與南夷就有瓜葛。
顧衣越想越心驚，可是雖然這種猜測過於大膽，卻是十分合理的。
李離有些意外的看了顧衣一眼，平日里波瀾不驚的眼神，少有的閃過了一絲驚訝，看著顧衣臉上神色莫名道：「女孩子家有時候太過於聰明不見得是件好事。」
顧衣挑眉一笑，方才眼中的霧氣尚且未散去，瀲灧著風情萬種，翠羽之眉，如雪肌膚，自有一種風華，學著李離用不緊不慢的語氣道：「可是若不放聰明點，到時候死的不明不白的找誰哭去。」
前世的時候，她不知其中竟然有這麼多是非曲折，直到死的時候，只當是顧南月和李明淵兩個人聯手陷害她的。
她為李明淵汲汲經營算計，十年時光，是付出了真心的。可是最終……李明淵負她棄她，視她為一顆棋子，可是縱然是一顆棋子，至少也要明白，自己屬於什麼樣的位置！
重活一世，她至少，要知道當年她在那一場大局中，究竟扮演的是屬於什麼樣的角色！
顧家、周家兩個在朝中舉足輕重的簪瓔世家，與李氏皇族還有……滅亡的獨孤家族，究竟曾有著怎麼樣的恩怨糾葛！
這一切的一切，只能依靠自己去查。就連李離……於他而言，自己不過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又怎麼會幫助她呢！
那一雙瀲灧的鳳眼中，藏著一抹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哀涼之意，李離心中不知怎麼的，浮現出一種陌生的、酸澀的情感。
微微的別開眼，不去看那浮現著哀涼之意的眸子，李離清冷著聲音問道：「章家如今明面上能支出多少銀兩！」
李離是知道，章家這些時日的賬本都是顧衣經手的，或許對於章家現在情況的了解，顧衣遠遠勝於章蘭因！
顧衣將心中的酸楚也收斂了幾分，正色道：「不過十萬兩！」
「才十萬兩？」李離眉頭微皺，章家雖然不說富可敵國，但是在長安城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商賈世家，就算是……因為吳蕊一事，章家受了不少打擊，但是也不至於只能拿出這麼點銀子。
聽出李離語氣中的懷疑，顧衣冷笑一聲道：「想要瞞過別人的耳目，拿出十萬兩銀子已經算是極限了。王爺是知道，如今多少雙眼睛盯著章家這塊肥肉，若是王爺想要不驚動任何人來抽調銀子，並非是件易事。」
李離不管顧衣是推脫之詞，還是真的實際情況如此。似笑非笑的看著顧衣，威脅道：「那依你之意，本王費這麼大的心思，留著章家倒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顧衣的語氣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王爺留著章家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嗎？吳蕊的案件雖然如今已經結了，但是王爺不是有很多疑點尚且未曾查明么！不然，依照王爺性情，怎麼會不留餘力的幫助章家呢！」
章家一案，明面上看似是李明淵在推動，但是暗地裡究竟有多少人在推波助瀾呢？這個案件，尚且存著許多疑慮，比如說……究竟是誰在元樂帝面前提及到了十七年前那件事情，又是誰讓元樂帝下定決心徹查十七年前那件案件！
昔年獨孤家在朝中布下暗棋，周家取代了獨孤家之後更是變本加厲，暗棋遍布廟堂江湖。李離遲遲不動，是想將周家這兒已經滲透大祁的毒瘤連根拔起，周家出手一次，李離便要想著順藤摸瓜除去一些屬於周家的暗棋！
所以，處於這個時候，章家一舉一動在許多人的監視之下，若是貿然抽調不知所蹤的銀子，必定會驚擾到一些人使其防備！
顧衣與李離二人，可謂是棋逢對手。
顧衣所作所為瞞不過李離，可是她也能夠輕易的猜透李離的心思。雖然不過是才過及笄之年的少女，卻讓李離少有的生出一種對方是對手的惺惺相惜的感覺！
李離沉默了半響，如今他的人在盯著周家的人，但是周家的勢力何嘗不是時常在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呢。
雖然離王府的勢力遍布天下，但是……真的沒有什麼銀兩！是以，李離才將主意打到章家身上。
「一百萬兩。」李離淡淡的看著顧衣道，「本王要你在一個月的時間，籌集一百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