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蓬萊仙島
吳蕊被判刑后的第二天，顧衣再一次的到天牢中看她，送了些吃的過來。
「皇上聽聞此事，十分震怒，將秋後問斬改為了六月十五，處斬」
同時帶給吳蕊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吳蕊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淡淡道：「總歸逃不過一死，或早或晚，又有什麼區別呢？」
生死已經看透，便不會再懼怕著什麼了。
顧衣看著吳蕊一臉心死如灰的模樣，微微的嘆了口氣道：「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蘭因嗎。」
吳蕊的神情動了動，淡淡的看了顧衣一眼道：「你還是不死心想從我口中問出些什麼嗎？那日，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顧衣笑了笑，當沒有聽出她的弦外之音道：「今日，我本是問蘭因願不願意過來看看您的，可是她卻不願意。說到底，除了我之外誰都不知道當年你是為了讓章家擺脫周家的控制，才答應與先帝做交易，誰也不知道你究竟付出了多少東西。您到現在都瞞著蘭因瞞著世人，就算是你不在乎世人的目光，難道不怕蘭因誤會你什麼嗎？」
如吳蕊這樣的人，活的瀟洒縱意，做事素來率性而為，所在乎的，只有章之潤、和章蘭因兩個人而已。
吳蕊臉上表情不過怔了怔，緊接著是讓笑道：「再也沒什麼可後悔了，既然我已經選擇了這一條路，將蘭因扔在這個世界上本是我對不起她。只是，已經沒有可回頭的路了……」
他們所設的一場局，將她已經逼到了絕境上，保守著玉璧的秘密，要麼是她死，要麼是章之潤死，沒有第三種選擇。
章之潤與她之間，她寧可選擇自己死，也不忍心章之潤受傷害！
「杏娘和小瓷，平安的回了章家。」顧衣看了吳蕊一眼，跟著吳蕊話家常道。
看著吳蕊一臉油鹽不進的樣子，顧衣有些懊惱道：「你明明知道小瓷和那個杏娘母女二人被抓，其實真相遠遠沒表面上看起來那般的簡單。」
「若是兩個人，只是普通的農家女子，當年那個叫小瓷的，竟然在章之潤回長安之前，先潛伏到了江嘉敏身邊意圖勾引他！讓蘭因與江嘉敏的親事一波三折，分明是一段良緣，如今倒成了一段孽緣了。明知如此，你為何還是不肯同章之潤說，反而一心隱藏下所有的真相？」
「我以為，你費盡心思來見我，是為了別的什麼目的。」吳蕊沒有正面回答顧衣的問題，反問顧衣道。
雖然吳蕊在對章之潤的事情上糊塗，但是對別的人可是精明的很，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顧衣也不含糊，笑道：「該問的，那天都已經問過了。既然伯母已經告訴了我所有的真相，索性就說的徹底一些。」
「沒有什麼緣由。」吳蕊淡淡道，「當年沉船一案，皇上決意徹查。當年的真相，是先帝為了滅口將船上所有隨行的侍衛全部誅殺在江陵，是以就算是皇上查也查不出真相，最終活下來的只有他，勢必會成為懷疑的對象。」
「所以，無論是不是他因為什麼理由將我告上公堂，這件事情，最終結局都得由我一個人承擔下來的。」吳蕊淡淡道，神色釋然。
顧衣神色恍然，看著吳蕊的神情，感觸道：「就像是……你當年瞞著章之潤，一人擔下章家所有的秘密一樣么……」
吳蕊神情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按捺下去，笑著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道：「我知道，你還想問我一些東西。可是當年能說的東西我都已經說了，有些秘密，我該要帶到棺材里的。」
眼前的小姑娘沒有惡意吳蕊是知道的，只是那些秘密，知道太多，對於她而言並沒有任何好處。
顧衣卻是一臉坦然的看著吳蕊，道：「伯母誤會我了，當日我說過尊重伯母的選擇，便不會幹涉伯母。今日，只是代蘭因來送送伯母而已！」
「說起來，這丫頭可真能裝啊，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過呢……」一牆之隔，便就是審訊之地，顧衣與吳蕊兩個人的對話一字不差的落到了宋辭年等人的耳中，宋辭年跟著凌雪風咬耳朵道。
凌雪風沒有理宋辭年，看著的是李離那邊，更準確的是說，癱坐在李離對面的中年男子。
男子臉色煞白，因為極度的痛苦，面容扭曲在一起，哪有昔日的風度翩翩的模樣。
「知道這一切真相的章家家主，感受如何？」李離淡淡問道，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波瀾！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章之潤！
「不，不可能是真的，這一切，是你們聯合起來騙我的！騙我的謊言！」這樣的真相，可以顛覆他曾經一切的認知，讓他如何能接受！
一聲輕笑，在這樣靜謐的環境中顯得分外的突兀，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看完吳蕊的顧衣。
「真的為章伯母感到悲哀，您到現在，還是在自欺欺人嗎？」顧衣斜看了面色痛苦的章之潤一眼，吳蕊那樣的女子，又怎麼被章之潤這樣一幅皮囊迷了眼呢。
昔年坊間傳言，章家家主如何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顧衣是半分的沒有看出來過，落在顧衣眼中的，只有章之潤的懦弱無能和到現在，都沒有面對真相的勇氣。
「可是您昨日追問我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章伯母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您的，如今知道真相，卻又自欺欺人的想當做是假的么。」
昨日……人群散去，章之潤聽見有人在耳畔以一種極其嘲諷的聲音道：「章家家主，你比任何一個人，都了解吳蕊。」
其實在今日之事他隱隱的感覺到，吳蕊會是什麼都不說的。
縱然，他在這之前尋了千百個借口，但是心中這樣隱隱的生出了一種念頭怎麼也按壓不住。
那樣冷冰冰的話，如同最為鋒利的刀刃，劃破了他所有的偽裝，將那不堪的心事流露在了陽光下。
他看著那小姑娘不屑的神色，清清冷冷的，能夠看到人心底，想到那一日在章家，她同他說的那樣一番話，似乎是有什麼呼之欲出，隱隱的，抓住了什麼可是又像是什麼都沒抓住！
「你究竟，想說些什麼！」章之潤攔住了顧衣，有些慌亂的問道。
「章家主，想要知道真相嗎？」顧衣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聲音也是沒有任何起伏波瀾道。
真相，還有什麼隱藏著的真相……
他知道，是自己無恥為了杏娘與小瓷斷送了吳蕊的一切。不說吳蕊曾經是他的結髮妻子，就算是冤枉一個陌生人，章之潤心中那道坎也是過不去的。
而且今日，吳蕊卻將他所有一切，或真或假的指責，毫不遲疑的全部認了下來。一點都……不像他印象中的吳蕊，從不對他順從的吳蕊。
可……若是這樣，當年的吳蕊，在他苦苦哀求之下，十幾年的時間，若非是那一場意外……當真未曾踏入過青雲鎮半步。
許多的東西在心間盤旋著，章之潤鬼使神差的點頭答應下來……便在今日，這般巧妙的安排下，聽到了顧衣與吳蕊的一番對話。
若是，當年一切所做之事，並非是吳蕊本意，那麼這些年，他的怨他的恨，豈不是一個笑話……
他寧可，這是吳蕊聯合他們所設的一個圈套，一個報復他讓他痛不欲生的圈套！
章之潤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看著顧衣，問道：「章家，究竟藏著什麼秘密？讓她，不惜一切都要保守！」
顧衣看了李離一眼，卻見李離道：「章家主，可願意與本王做一筆生意？」
「生意？」此時的章之潤，已經無法思考，顧衣與吳蕊的對話帶給他的衝擊太大，如今聽李離這般說，不由得下意識的重複著李離的話，重複的，反問了一遍！
整個人神情麻木，如同木頭一般。顧衣卻沒有絲毫的惻隱之心，這是章之潤應得的！
李離微微一笑，低聲道：「本王想知道，先帝將那塊玉璧送去了何處？」
最終，他的目的果然還是在那塊玉璧！
當年先帝孱弱，大局都把握在太后和周家手中，藏在章家的那塊玉璧里的寶藏價值連城，先帝根本無力去取又擔心落在別有用心的人手中，所以以障眼法讓他帶玉璧出海，藏於十二個島嶼中的其中一個，而除他之外，所有知道路線的人都已經死於了船難。
如今，只有他知道玉璧的下落。
玉璧一旦現世，會帶來怎麼樣的血雨腥風章之潤是知道的，他本想著，隨著自己的隱居那塊玉璧從此消失於世。
可是，到底是天意如此。吳蕊算盡一切，避免的就是讓他捲入這一場是非恩怨之中來，可是沒想到十七年後他再次回到長安，再一次的，陷入到這樣兩難的抉擇中。
冥冥之中，命定的東西既定好，非人力所能更改！如同，章家人的命運，從與獨孤策合謀接受玉璧開始，章家人的命運便就與玉璧息息相關！
他想知道，他想知道自己逃避了二十年的命運，究竟是什麼樣的！
在他的眼中，從未浮現過如此堅毅的神情，他看著李離，終於緩緩的開口道：「海上仙山，蓬萊仙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