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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不得出仕

  「章之潤,你若是不回章家,我就當你已經死了。從今後,蘭因便當沒你這個父親,世上,便就沒有章之潤這個人!」恍若隔著經年的歲月,她聽見自己用著無比冷靜的口吻同他說道。


  他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裂縫,表情悲涼的看著她,遲遲沒有說話。


  許久,許久之後,他說道:「好,我答應你。」


  那一刻她聽見了內心有什麼破碎的聲音,心口被腐蝕了千瘡百孔,可是依舊驕傲如斯,表情沒有一絲裂縫,似是不通道:「你發誓!」


  溫潤的他,被她的咄咄逼人恨極了,以一種怨念陰冷的聲音道:「我章之潤發誓,從此改名易姓。此生,不再入長安一步,不再見蘭因一面!若違此誓,不得好死!」


  無數個日夜,那樣的冰冷的聲音如同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咒語,讓她從夢中驚醒,掩面抽泣,他們之間明明,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茶靡雖美,花期卻極短,開在百花謝了之後,本就是一種不祥的預兆,或者,他們之間從一開始的初相見,冥冥之中,就註定了什麼,錯過、漸行漸遠……


  聽見章蘭因到長風院的時候,章之潤微微有些錯愕。


  從他回到章家,那個孩子一直對他成見很深,吳蕊出事之後她寧可去求別人也沒來找過他,她知道,想來她是聽信了外面的流言,以為是他將吳蕊送到天牢中去的。


  「老爺,夫人的事情你跟小姐好好解釋解釋,小姐是我看著長大的,雖然任性一些,但是也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怪你的。」福伯是章家的老僕人了,是看著章之潤長大的。


  當年他出事之後,章家出了極大的變故,昔日章家的那些老僕人還有鋪子里那些老掌柜大多數都被吳蕊用手段趕了出去,也就福伯還留在章家。


  當年吳蕊嫁到章家來的時候,性格太過於強勢,老家主和老夫人都不大喜歡吳蕊,倒是福伯向著他們夫妻二人,想來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吳蕊將福伯留了下來。


  福伯,也是唯一一個見著曾經舉案齊眉的夫妻,最後到了如今反目的地步見證人。


  「她與她母親相依為命,如今她母親出了這樣的事,怪我也是人之常情。」章之潤嘆了口氣,這般說著,門被推開,章蘭因推門進來。


  章蘭因面無表情的進來,章之潤看著她,表情有些奇怪。


  有愧疚、有激動嘴唇上下蠕動著,似乎是在隱忍著什麼,章蘭因淡淡的看了章之潤一眼,道:「我來,是問你一些事情。」


  語氣頓了頓,復有強調說道:「和母親有關。」


  章蘭因跟章之潤說話的語氣沒有絲毫對父親長輩的敬重和溫情,冷冰冰的。


  畢竟,眼前的人雖然與她血脈相連,但是對她未曾有過一絲撫養之恩。若非是顧衣再三叮囑,她根本就不想多與他說一句話!


  福伯忍不住低聲跟章蘭因道:「小姐……」想讓她不要對章之潤的態度這麼冷。


  二人畢竟是父女,就算不為這層關係,也要為之後打算。


  家主回到長安,夫人入獄,前途未明,之後章家會是如何光景誰也說不準。那位二小姐……他見過幾次,乖巧懂事的很,又是會來事的。若是夫人有了個萬一……章家家主當家,小姐跟家主關係鬧僵,對她也不好。


  「無事,福伯你先下去吧,我跟蘭因說說話。」章之潤倒是好脾氣,沒與章蘭因計較。


  福伯有些擔心,依照章蘭因的脾氣會跟家主吵起來。臨走的時候小聲叮囑了章蘭因幾句,章蘭因對福伯一向敬重,面上含含糊糊的應著,倒是沒有對著章之潤的冷冽無禮。


  等福伯走之後,章蘭因臉上帶著的唯一一絲笑意都收斂著,看著章之潤道:「我來,是想問您一件事情。」


  語氣疏離,在章之潤的意料之中,若非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章蘭因是絕對不可能會主動找他的。


  「什麼事情?」章之潤道。


  「當年你奉先皇之命出海,船隻在江陵灕江沉船,船隊上所有人無一生還,為什麼,唯獨你活了下來!」章蘭因的問題十分尖銳,一問出,章之潤臉上原本帶著溫和的笑意瞬間凝住,看著章蘭因,眼中神色,氤氳不明。


  片刻后,章之潤的目光從章蘭因身上移開,緊繃著下顎,緩緩開口道:「我知道你是為了你母親的事情來的,雖然……我們之前有諸多不和,但是,當年江陵沉船的案件,與她無關。」


  她只是有野心,想要他繼承章家家主的位置,幫他得到章家擠兌二弟,所以,才為了討好皇家讓他出海為皇家尋寶。


  在歸來的途中,遇到風浪,他差點葬身於江底,也是吳蕊始料未及的。雖然他對她有多般怨恨,但是從未想過她會害他。


  「我知道!」章蘭因卻依舊緊追著那個問題不放,「母親是不會做那樣事情的,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所有人中,獨獨你活著回來了?還有……你與我母親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般咄咄逼人的樣子,倒是像極了她的母親。昔年之事,於章之潤來說已經成為一段過往,別人問章之潤肯定是不願意提及的,可是眼前的小姑娘不是別人,與他血脈相連,是他的骨血,也是他虧欠的孩子。


  他看著章蘭因,眉眼不似她母親那般美的盛氣凌人,與他十分相似,只是眼中固執的光芒,卻與她母親如出一轍。


  質問的看著他,看著他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當年,我與你母親……」一聲輕嘆,恍若劃過了漫長的歲月,彼時他風華正茂少年得意,而如今卻已是兩鬢蒼蒼……


  蘭因蘭因,正如吳蕊為這個孩子所起的名字一開始的用意,他們之間的姻緣,不過是蘭因絮果!


  身在富貴之家,他飽讀詩書,對生意場上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他想在科舉場上一展作為。


  商人為利益所驅,所謀皆是為已;可是若能入朝為官,造福的是天下百姓。


  可是,弱冠之年,他提及此事父親卻神情古怪,固執的不許卻又。他為此事跟父親鬧翻了,是母親心疼他,告訴他章家後人,永不得入朝為仕,這是祖訓。


  祖訓不能違背,他性子淳厚溫和,不可能會做出違背父親的事情。不能入朝為仕,也不想從商,可是他是家中長子,父親自幼對他寄予厚望,天性的怯懦,讓他不敢反抗。


  弱冠之年後,開始學著接手家中的生意,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他根本不適合,反而是二弟更加在生意場上如魚得水。


  但是,父親卻不喜歡他。


  每日重複做著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卻又沒有勇氣反抗,就連他自己,長於富貴之家,二十來年的人生都是一帆風順,除卻不能入仕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如意的地方,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每天過的,並不快樂。


  每個月總有那麼一兩天,他會在那山林間莊園小住一段時日,那裡沒有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沒有世間的功名利祿,枕石而眠,花草為伴,林月清風,能少有的讓他的心得到一些安寧於寄託。


  那一日與以往無數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同,他換下錦袍穿上布衣,擺弄著院子里的花草,迷路的姑娘誤入了深林中,誤入了他一人的小院。


  五月的陽光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琉璃色,姑娘明媚的笑容於飛揚的長發迷離了他的眼,灼灼風華。


  那是與他截然不同的姑娘,她性子張揚、不屈服,她容貌無雙才華橫溢,她不拘泥世俗偏見我行我素。


  兩個人,如同是另一個極端,恍若是明媚的朝陽吸引著他,讓他忍不住去觸碰。


  從她的身上,他看見了自己一直從未擁有過、卻一直渴望擁有的東西。


  梨園中咿咿呀呀唱著纏綿風月的戲子,絲竹聲聲中演繹了人間的悲歡離合。他與吳蕊之間,如同戲本上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一樣,在戲台上已經演練了千萬遍。


  相識、相知、相愛、相親,戲本上才子佳人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應當就此結束,可是他與吳蕊之間的恩怨糾葛,卻還沒有算清。


  一開始,兩個人也有過紅袖添香舉案齊眉的時光,他說不喜歡生意場上的事情,她便偷偷的為他看賬本,清算賬目;他說他想要入朝為仕,不想繼承章家,她說再等兩年,二弟再大一些,便跟公公婆婆說這些事情;他說章家家訓,不能入朝,她說管什勞子家訓,你若喜歡便去做就是。


  開始的一切都很好很好,可是一切從哪裡開始變的呢……那是成親后一年,吳家出事之後……


  吳家得罪權貴,全家誣陷入獄。他知道她心繫家人安危,是以四處奔走,為吳家開罪,那一段時間,吳蕊變得異常的沉默,連他也不知道的沉默。


  吳家無罪釋,而他與吳蕊之間卻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就連到現在,他也不明白,他與吳蕊之間,究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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