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負她一世
顧衣算是明白了，老夫人好端端的將她叫到禧福堂來說話解悶是假，利用她請李離到顧家是真。
顧家三房的人都聚集到此處，老夫人、張氏、臨氏三人一唱一和提及到在顧家設宴之事，讓她在眾人面前又不好一口回絕。
而顧及著老夫人面子，她不好回絕可能會答應；但是若不顧及著老夫人的面子，一口回絕，老夫人也沒辦法。
所以，顧至遠來了，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安排在這樣一個時間點。
顧至遠對老夫人十分孝順，基本上老夫人的話不會回絕，畢竟如今顧家和離王府的親事已經訂好，請李離到府上，也不算是什麼出格的事情。
只是，這般費盡心思，她們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要對李離不利？可是，若李離在顧家出事，那麼顧家上上下下都脫不了干係。
顧衣意外之餘，更多的是費解。
老夫人說在家中擺設宴席之事，顧至遠雖然有些意外，但是卻應承了下來。這些年老夫人在顧家深居淺出，幾個兄弟成人之後她便一直在禧福堂中很少過問一些事情，如今也是為了膝下兩個孫女才這般。
但是卻聽老夫人說到請李離到顧家，顧至遠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遲。疑道：「說起來我與離王並無什麼交情，貿然請他來怕是不大好。」
「你可是糊塗，如今顧家與離王府兩家親事定下，你們本是翁婿還是說什麼交情不交情的。」老夫人見顧至遠這般搖搖頭道，「再者說了，若你不好開口，便讓衣衣下帖子。」
之前顧衣落水，李離親自將顧衣送到顧家，之後又是請御醫又是送藥材到顧家在長安城中已經是傳的沸沸揚揚的，兩家也不用避諱那麼多。
顧衣以為顧至遠會一口應下老夫人的。
畢竟老夫人說的在情在理，且又不是什麼讓人為難之事，若非是因為顧衣懷疑老夫人和宮中太後有關係，跟臨氏和張氏她們三人一唱一和請李離到顧家不安好心，老夫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顧衣也不會拒絕的。
卻未曾想到，素來順從著老夫人的顧至遠卻是沒有一口答應老夫人，而是轉而看向顧衣，問道：「離王政事繁忙，可方便？」
依照如今李離對顧衣「重視」程度，只要顧衣開口李離不會不來，顧至遠卻怕顧衣難做，沒有一口應承下來轉而問顧衣的意見。
他這般做，臨氏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難看的厲害，就連一直帶著笑意的老夫人臉色略有些收斂，看了顧衣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明的意味。
原本以為，顧至遠素來孝順，這點小事肯定會順從著自己的。可是沒想到顧至遠這個做父親的，連這一點小事都要問顧衣……若是，若是顧衣拒絕了，那麼又該如何是好？
自從那日她落水險些喪命之後，顧至遠對她的態度便就有所改觀，不再像是以前那般專斷了，倒像是要彌補之前的過錯一樣，冷落了臨氏處處順著她。
顧至遠越是這樣顧衣覺得十分彆扭，還不如之前父女二人爭鋒相對自在。
在座的人都微微有些詫異，府中的人皆知國公爺和四小姐父女關係勢如水火，何曾有這般融洽過了。不出意外，臨氏盯著顧衣的眼神，恨的都快要滴出血來了。
顧衣看了臨氏一眼，微微一笑，將心中所有的思量都按了下來，道：「父親多慮了，離王理應來府中拜訪，女兒讓人同離王說一聲便就是。」
顧衣以一種十分親昵的語氣說道，雖然不知別人聽她這般語氣如何做想，但是顧衣著實是被自己噁心到了，但是面上還是端著一臉笑容的模樣，彰顯出自己與李離的關係親密。
看著老夫人和臨氏等三人黑下來的面孔，顧衣心中好不快活。
老夫人讓這麼多人一起說為她們尋親事是假，其目的就是為了讓顧衣答應邀請李離到顧家來做客，而不辜負老夫人的期望，顧衣十分痛快的應承了下來。
是以，顧至遠陪著老夫人在禧福堂中說話，顧衣借口離開了老夫人倒是也沒說什麼。
出了禧福堂，顧衣倒是也沒有急著回端居，而是慢悠悠的散著步。五月末，陽光有些毒辣，照在身上十分曬人，青石子鋪成的小路兩邊，桃花謝了，結著桃子掛在枝頭，顧衣琢磨著過些時日熟透了倒是可以吃了。
「你明知道老夫人不懷好意，為何還應下？」
轉過了綠蔭處的時候，顧衣便聽見一聲懶洋洋的女聲問她道，顧衣回頭，果然卻見不是別人，正是許久不見的嫣兒。
如今已經有五個月大了，嫣兒已經顯懷了，走了這麼一路白皙的臉頰出了些汗，看起來挺吃力的。
見著兩位主子明顯有話說的樣子，遠書和嫣兒身邊的玉珠識趣的到一旁伺候去了。
顧衣沒說話，只是略帶稀奇的盯著嫣兒的肚子看。眼見著顧衣一臉驚奇的盯著自己的肚子看，嫣兒卻笑了，用手絹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水，道：「沒想到我是真的懷孕了？」
顧衣點頭，眼睛微微的眯了眯道：「當日你因有了身孕所以被二叔娶回了顧家，本以為不過是你編的謊言。就算當真是有了身孕，張氏對你處處為難，我還以為你會利用肚子里的孩子來對付張氏呢。沒想到，都你竟然真的有將孩子生下來的打算！」
從一開始便就知道，嫣兒是李離放到顧家的一枚棋子。所以，當日無論嫣兒有身孕是真是假，顧衣都以為嫣兒肯定是不會要這個孩子的。可是卻未曾想到。嫣兒在張氏手下將這個孩子護住了，五個月，脈象已經穩了，不出意料的話，嫣兒是打算在顧家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被顧衣這般一說，嫣兒姣好的面容上多了一分讓人看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手下意識的摸上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道：「世事難料，誰又曾想到我竟然會糊塗的要這個孩子呢……」
聽了嫣兒的話，顧衣唔了一聲。嫣兒此人十分狡猾，奉李離之命潛伏在顧家，一進顧家二人數次交鋒，顧衣沒有在嫣兒身上問出什麼東西來。
是以，見嫣兒語氣中頗有感慨之意，顧衣眉頭動了動，眼中閃過了一絲趣味，她……該不會是對自己那位二叔動了真感情吧，那事情可就越來越有趣了。
顧衣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意，看著嫣兒問道：「將二叔的孩子生下來，也是李離的計劃之一？」
顧衣忽然這般開口問道，果然卻見嫣兒原本帶著笑意的面容凝了凝，雖然很快就恢復如常，但是顧衣卻還是十分敏銳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不自然！
嫣兒深知自己是離王安插在顧家的一枚棋子，也知道顧家隱藏了多少危險，這個孩子，一開始不過就是她利用來進顧家的一枚棋子而已，等進了顧家，本該成為一枚棄子的。
可是，鬼使神差，對付張氏的計劃，早就已經藏好的滑胎的藥物遲遲不肯用。到底是因為什麼緣故呢……
許是因為，這個孩子生命力太過於旺盛，在她想要狠心拿掉這個孩子的時候能感覺到這個孩子在腹中的心跳；許是因為，那個男人如同孩子一般，每晚都趴在她的懷中絮絮叨叨的跟著未出世的孩子說著話。
眼中的柔情蜜意，分明知道他是對著別的女人的，可是卻依舊是忍不住沉淪。
對於一枚棋子來說，動了感情就該是一條死路……她只能慶幸，慶幸如今王爺的心思尚且還沒放在顧家上，催促著她做那件事情。
但是她知道王爺的脾氣，也知道一枚擅自動了感情的氣質最終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從前的她一無所有，是以什麼都不怕的，可是如今不由得貪戀了許多的東西，她想要活著。
想要活著，就必須要改變王爺的計劃。而能夠左右王爺的主意使其改變計劃的人，思來想去，也唯獨只能去求著一個人嘗試嘗試……
嫣兒再次的看向顧衣的時候，眼中多了幾分意味不明，低聲笑了一聲，開口道：「四小姐是聰明人，不消我說，您應該也明白這個孩子，是在計劃之外，若是王爺知道，是不可能讓我生下這個孩子的。」
顧衣似笑非笑的看著嫣兒，那一雙鳳眸神色沉沉，就連嫣兒也看不清裡面究竟藏著什麼，「那你的意思是為了這個孩子想要違背李離？你同我說，是想要同我合作，幫你一起瞞天過海欺騙李離？」
顧衣的語氣平平，聽不出任何的起伏，但是嫣兒無端的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她在顧衣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威懾力！
嫣兒此時才驚覺，與顧衣談條件，往往沒有自己想的那般簡單。可是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她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可言！
是以，嫣兒心神定了定，復又勾起了一抹笑容，看著顧衣拋出誘餌道：「四小姐難道不願意嗎？在顧家生活了十幾年，四小姐難道就不想知道，這偌大的顧家，深宅重樓中，究竟藏著什麼樣的秘密？究竟當年，為何顧國公明明愛夫人入骨，卻又負她一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