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母子反目
陳郡越溪。
重生以後，發生在身邊的很多事情似乎都與陳郡有所關聯，圍繞在自己身邊的人和事，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其他的原因？
顧衣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的婆媳二人，溫婉的葉娘，與墜兒聊的十分愉快的慈祥的胖嬸身上，她自問識人無數，在這二人身上倒是看不出任何的異常之處。
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所以讓她一聽到陳郡二字便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忍不住懷疑什麼嗎？
這處鐵匠鋪子，是墜兒無意間說出來的，自己臨時起意才過來的，應該沒有什麼關係的。
裡面傳來小兒的啼哭聲，葉娘連忙起身拍拍手道：「是石頭醒了，怕是餓了……」
見寶貝孫子哭了，胖嬸心疼的不得了道：「這裡有我呢，你去看著石頭去。」
等著葉娘走了，墜兒敘舊也差不多了，顧衣對墜兒努努嘴，墜兒笑著問胖嬸道：「好嬸子，這次來我們是有事來問嬸子的，嬸子要知道能告訴我們嗎。」
見墜兒這般說，胖嬸佯裝生氣道：「嬸子就說今天你怎麼好好的來看我了，原來是事情求嬸子呢。」
墜兒怕胖嬸生氣，嘴甜道：「嬸子說的哪裡話，以前不是不知道你還在城北么，今天來看嬸子是最主要的，問嬸子的話才是臨時起意的。」
「嬸子不要生氣，此事人命關天。府中的老人都不在了，還是墜兒想到嬸子，所以我求著才趕來找嬸子的。」顧衣怕胖嬸誤解了墜兒，便開口道。
胖嬸脾氣好，也喜歡墜兒，方才的話不過是說笑罷了，見顧衣和墜兒急了便道：「老婆子哪是那樣小心眼的人啊。」
且顧衣說的嚴重，咋舌道：「不過什麼事情還人命關天呢……」
「嬸子可知道顧家南園嗎？」顧衣驀然問道，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胖嬸的表情。
果然，見顧衣一提到南園，胖嬸原本笑眯眯的眼變得有些不自在了，顯然是顧衣的話觸碰到了胖嬸某處不愉快的回憶，支支吾吾道：「好……好端端的，提到那樣個地方做什麼？」
在來之前，顧衣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辭，道：「是我的姐姐，她本是和我們一樣是在小姐身邊伺候的大丫頭，那天小姐讓她到老夫人那邊拿東西，她貪圖路近從南園那邊走了回去，卻沒想到被國公爺知道了，現在讓姐姐一直在院子里跪著誰也不準求情，姐姐身子。不好，若是再這樣跪下去怕是撐不住的……」
見顧衣將來龍去脈都說了，胖嬸似是明了了，可是又有些茫然道：「當年我在顧家的時候我們這些下人也不敢去南園的。只是這又和你來找我有什麼關係。」
「國公爺脾氣本來好，可是這次不知道為何發這麼大的火。」瞬間顧衣眼圈紅了，有些哽咽道：「小姐待我們極好，因著這件事情事發之後小姐想為姐姐求情，可是卻也不知道姐姐做錯在了何處，她也不好在國公爺面前開口……」
見顧衣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胖嬸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便道：「你來是……」
顧衣接過了胖嬸的話道：「我們問過了府中下人們，因著當年知道南園之事的老人們都走了，無人知曉南園中的事情。恰好是墜兒提到胖嬸，我便求了墜兒帶我過來找您。胖嬸，國公爺究竟為什麼不許人到南園中去，您是知道的吧。求求您告訴我，也讓我心中有個底啊。」
本是粉妝玉琢的漂亮姑娘，如今皺著眉頭可憐巴巴的望著，人都不禁心軟了。再加上說的聲淚俱下，動情之處有哽咽之意，不說胖嬸了，就連知道真相的墜兒與遠書都動了惻隱之心。
心中暗嘆——小姐好演技啊。
她們哪裡知道，顧衣這說哭就哭說變臉就變臉的伎倆，都是當年在朝堂中練出來的。當年在朝中，能得元樂帝和小皇帝二人的信任，做出那麼多欺上瞞下的事情卻能夠掩飾的很好，自然需要過人的演技。
胖嬸本就是個心軟的，嘆了口氣道：「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知道那些事情的老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卻沒想到過了這麼些年，竟然還有人問起……」
本來離開顧家這麼多年，昔年顧家的恩怨她不應該參和上的，但是眼前的小姑娘著實的可憐，又與墜兒是朋友，她本是熱心腸的人，自然是能幫一把是一把。
卻見胖嬸道： 「那南園，本是前國公宋夫人住的地方。」
如今顧家老夫人是張老夫人，為了將二人區分開來，下人們提前前老國公爺的夫人的時候為宋夫人。
這個顧衣自然是知道的，便問道：「可是宋夫人不是國公爺的生母么，為何這麼些年對那個地方那般的忌諱。」
以前顧衣常在端居中沒注意過這些細節，自從那天除夕夜在南園中見顧至遠神神秘秘不知做什麼的時候心中已經起疑，是以對那處格外注意。
發現南園和顧家前任老夫人，幾乎成了顧家的禁忌，沒有人提過。
「此事說來話長，國公爺的生母身體本來就不好，性格喜怒無常，當時因為表現的不明顯，國公爺也沒察覺到什麼，南園的下人們也不敢在國公爺面前告狀。是以，世子依舊還是在夫人的南園中長大，國公爺，只當夫人身體不好所以性格才會那般。直到那一天……」
那天是中秋佳節。
中秋佳節，闔家團圓的日子。
宋氏的病也好了些，便張羅著在南園中賞菊吃螃蟹，那時，宮中賜宴，國公爺便留在了宮中，並未曾回家。
南園中，菊花爛漫，歌舞生平，可是偏在那時，當著所有人的面，宋氏犯病了。
宋氏好好的時候本就性格善妒，容易暴躁，不是什麼善良的人。就算是老國公爺那般寬厚的性子也不太能受的了這個髮妻。
而如今的老夫人，也就是當年的張姨娘，也是因為宋氏的身子不好才抬進門做姨娘的。雖然出身不高，但是性格溫婉，對待下人們也是溫和的很。一開始就算是老國公爺對她沒什麼感情，但是後來也對她有幾分尊敬。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宋氏，在張姨娘進門之後隔三差五的就和老國公爺鬧一頓。犯病的時候更是六親不認，南園伺候的下人們不少都被她打傷過。只是礙於她的威嚴，沒有人敢說到國公爺那邊去。
卻沒想到，中秋當著那麼多下人的面，宋氏犯病了，比任何一次都嚴重。
先是將張姨娘又打又罵，如同一個瘋子一樣潑婦的形象更顯，原本礙於宋氏的威嚴沒人敢上前去。
後來，宋氏越鬧越不像話，抽了侍衛的刀要殺了張姨娘，見鬧的太厲害了那些丫鬟婆子們怕鬧出人命連忙叫了侍衛上前拉住了宋氏護住張姨娘。
眾人都護著張姨娘，卻未曾想到宋氏力氣出奇的大掙脫了那些丫鬟婆子們的鉗制，沖著方才五歲的世子去了……
「那天鬧的很厲害，我那時在廚房上菜，眼見著夫人提著那麼刀直接向世子砍過去……」
雙眼猩紅，彷彿眼前所見的並非是親生骨肉，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這一刀下去，也砍斷了母子之間的情分！
那一刀沒有落在顧至遠的身上，而是被人擋住了。親生母親毫不留情面的一刀，落在了張姨娘的身上！張姨娘為了救顧至遠而重傷。
宋氏的瘋癲之症便再也瞞不住了，老國公回來之後震怒，也查清楚了一些東西。
這幾年來，宋氏在南園中所作所為，就連對親生兒子也非打即罵。平日里老國公爺政事繁忙，是以並沒有太多時間顧及到後院的事情。
哪裡知道，宋氏身為顧至遠的親生母親竟然如此待他，那日宋氏眼見著砍不成張姨娘，便對顧至遠下手，只因為平日里張姨娘對顧至遠照拂有加，兩個人關係親近。
僅僅為這樣的原由，就對親生兒子下手可謂是喪心病狂了。也正是因為此事後，宋氏被軟禁在了南園中，顧至遠正式被送到張姨娘膝下撫養。中秋節宋氏那一場大鬧后，也斬斷了老國公對她最後一分夫妻情分。
而自宋氏被軟禁之後，顧至遠也未曾再見親生母親一面。
沒過幾年，一場大火燒了南園一半，瘋了的宋氏也死在了那一場大火中。宋氏死了，為老國公生了幾位公子的張姨娘也正式被扶正，成了正經的國公夫人。
比之前任國公夫人，張姨娘雖然出身不高，但是性格溫婉賢淑，在府中很得人心。就連非她所出的世子，也對其十分依賴。是以被撈國公爺扶正沒有人有異議。
雖然之後，張氏生了三個兒子，但是對顧至遠依舊如同己出，再加上當年老夫人為顧至遠奮不顧身所擋的那一刀，更是讓顧至遠將張氏當做了親生母親來敬重，母子之間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的好。
而南園，在宋氏死之後便荒廢了。老國公臨死之前不願意提及宋氏的名字，而因為當年宋氏對顧至遠欲下殺手，顧至遠對這個瘋了的母親心存芥蒂。
這些年過去后，南園已然成了顧家的禁忌，顧至遠連提都不許別人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