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喜新厭舊
二房，蘭心居嫣兒正在懶洋洋的靠在軟榻上隨手拿著本話本在打發時間呢，好不悠閑。
「姑娘。」她帶的丫鬟玉珠推門進來叫道。
上次嫣兒以險些小產為借口，將原本顧至齊給她挑的丫鬟侍衛都換成了自己人，她不喜歡人多吵鬧，內院中依照之前在花容樓里一樣就留了個玉珠在身邊伺候著。有外人在或者顧至齊在的時候玉珠便叫嫣兒姨娘，無人之時依舊喚嫣兒為姑娘。
這自然是嫣兒自己要求的！
「今日晚膳廚房已經做好了，二爺還沒回來，可要等等？」玉珠問道。
嫣兒扶著玉珠的手懶懶的起身，道：「不等了，先用膳吧。」
玉珠見嫣兒這般說，有些遲疑道：「二爺每天晚膳都是陪姑娘用的，要不再等等……」
自嫣兒入府之後，顧至齊可謂是將嫣兒捧在了手心上，百依百順，無論外面應酬再怎麼忙都會來陪嫣兒用晚膳的，就連跟在嫣兒身邊的玉珠都不由得嘆嫣兒的好命。
嫣兒笑道：「誰知道他被外面誰絆住了腳步，我何必巴巴的餓著我和孩子等他呢！」
嫣兒的話音落下，便聽見外面傳來一聲輕笑道：「好濃的醋味啊……」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顧至齊。見狀，玉珠連忙向顧至齊行禮，顧至齊抬手讓他下去。
沒料到顧至齊會聽到她和玉珠的談話，也沒理會顧至齊的打趣，而是自顧自道：「二爺好靈的鼻子，近日我不知怎的就喜歡吃酸的，便讓廚房的菜中都加了醋，這飯菜還沒上來呢您便聞出來了。」
嫣兒長相婉約，雖然生氣卻並不蠻橫，別有一番風情在。顧至齊知道她是在嗔怪自己所說的推脫之詞，上前將生著悶氣的女子抱到懷中道：「古話說酸兒辣女，你這胎懷的肯定是爺的兒子……」
說這話的時候，嫣兒不經意間抬頭目光落在了顧至齊的眼中。
顯然這個男人已經不年輕了，眼角已經有了細細的皺紋，但是那雙眼卻無比溫柔的看著他，如同一彎春水幾乎要將她沉溺在裡面。
那樣真摯的目光看著她，也不知這話是對她說的，還是從她的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對著另一個女子的說的。
嫣兒藏在衣袖中的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斂眸，將眼底的嘲諷之意用長長的睫毛遮蓋住，含笑的以一貫溫婉的聲音問道：「今日二爺怎麼回來的這般晚。」
「方才回來的時候去二夫人那邊了。」顧至齊說道，生怕嫣兒會誤會，連忙解釋道：「為了明日宴客的事情，她問我，明日你可要去。我想著你本是不愛熱鬧的性子，沒為你擅自做主，是以回來問問你。」
這個男人對他真的很好，兩個人相識這麼些年對他百依百順，如今納進了他家中也是事事依著她。不過，想到張氏聽顧至齊這般說，也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呢……雖然沒看見，但是嫣兒可以想象的出來張氏的臉色會是如何的豐富！
嫣兒眼中閃過了一絲愉悅的笑意，面上還是柔柔的問道：「那趙姨娘那邊可去？」
她這般一問，倒是讓顧至齊愣了愣。趙氏性情溫順，在二房這麼些年不言不語的，若非是嫣兒提及，他還真的沒記起還有趙姨娘這個人呢。
她敏銳的捕捉到了顧至齊眼中的錯愕，心中冷笑。好歹趙姨娘跟了他這麼些年還為他生了個女兒，他倒好，連府中有這麼個人都記不清了，真是薄涼的性子。
「不過趙姨娘的身子還沒好，明日宴席，當是不能參加了吧。」嫣兒見顧至齊沒回答，自顧自的說道。
「她病了？」顧至齊臉上訕訕的問道，畢竟被新人提及到了舊人，難免會有幾分尷尬。
「二爺難道不知嗎？」嫣兒一臉錯愕的看著顧至齊，將張氏逼趙氏下水撿簪子，且不許給趙氏找大夫的事情說了一遍。
顧至齊臉都黑了。
他知道張氏善妒，但是趙氏畢竟是張氏的丫鬟，對張氏又服服帖帖的所以這些年對趙氏雖然淡了下來，但是卻未曾擔心過她在府裡面生存的狀態，卻未曾想過張氏竟然是這樣一個不容人的，連趙氏都容不下來！
雖然顧至齊對張氏心中更生芥蒂，但是自然不會當著嫣兒的面發脾氣，而是溫聲問嫣兒道道：「趙姨娘既然身子不適那麼明日肯定不能參加了，明日你可想去，我讓侍從回夫人那邊去。」
嫣兒笑，她要的是不動聲色的挑撥顧至齊與張氏之間的感情，讓二房，永無安寧之日！至於明日宴席么，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辦呢，自然是不想去湊這個熱鬧。
「如今我是雙身子的人了，動一動便覺得累，明日我還是不去了吧。」嫣兒含笑說道。
燈火下，女子眉目溫婉，縱然算不得絕色，但是如同空谷幽蘭，別有一番風情。
比起蘭心居的熱鬧，趙姨娘的小院中死氣沉沉，綠荷送來了晚膳，簡陋的兩個菜，一看就是隔夜的那饅頭都餿了。以前顧雪跟在顧南晴在前面奉承著，很少陪趙姨娘用膳，見廚房給趙姨娘端來的東西之後，顧雪先是愣了愣緊接著問道：「這連下人吃的東西都不如，姨娘病才好呢需要進補，怎麼就送了這東西來，可是廚房裡送錯了。」
綠荷低著頭不敢說話，趙姨娘大病初癒見著顧雪，笑著安慰道：「今日我沒什麼胃口，吃些小菜喝點粥很好。」
小菜和粥，但是都已經有了異味，可還怎麼入口！
但是見著趙姨娘一臉懦弱的樣子，顯然是對每天的吃食已經習慣了，顧雪憤怒道：「娘二夫人平日里對你指使來指使去當做奴僕就算了，連吃穿用度也這般苛待你，不行，我要跟父親好好說一說去……」
「雪兒……」趙姨娘知道自己女兒的性格，連忙攔住她，但是她大病還未曾好沒有力氣，急的咳嗽了好幾聲對綠荷道：「還不攔住小姐！」
綠荷也知道，現在二爺的心思都放在了嫣姨娘身上呢，就算小姐去找他又能如何，非但不會為趙姨娘做主，若是傳到了二夫人那邊去趙姨娘和小姐的日子更加難過了。
顧雪是個玲瓏心思的人，見著自己生母受這般委屈紅了眼眶，道：「我好好的在她們母女身邊奉承著，就是想要姨娘過上好日子，沒想到他們還是……」
摸著顧雪柔順的頭髮，趙姨娘咳嗽了幾聲道：「你是個好孩子娘是知道的……」
「但是……」趙姨娘看著好強的女兒，論容貌和性情不比任何人差，但是偏偏她是個不受寵的姨娘連累了她，萬幸的是這個孩子對她十分孝順，並沒有因為她身份低賤而疏離，處處為她打算著。
她長嘆一聲，道：「姨娘大半輩子都這樣過來了，也沒什麼可求的。不管夫人對我如何，你好好服侍在夫人身邊，讓夫人給你指個好人家娘也就放心了。」
開春的時候顧雪已經到了及笄之年，若非是顧南晴還未曾說親事，顧家女兒說親都是比較晚，這個年紀，也該論親了。
她這個做姨娘的，性情懦弱又不得寵，在女兒身邊幫不了什麼忙。所寄託的，只能是想著女兒將二夫人討好了說個好人家，不求富貴只求安穩就好，她幫不了女兒，不能做女兒的拖累。
所以，哪怕是被二夫人差點折磨死，她也要好言勸著顧雪不能因為她和二夫人生了芥蒂。
聽趙姨娘這般說，顧雪冷笑了一聲，眉宇之間是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深沉和陰冷：「娘，你到現在還那般天真的以為我將二夫人哄好了她就能真的和親娘一樣為我謀個好人家嗎。」
對於女兒小小年紀戾氣這般重趙姨娘不是不心驚的，但是更多的是心疼：「雪兒，再……再怎麼說你是她看著長大的，她恨的是我，跟你沒什麼關係……」
當年她是二夫人身邊的丫鬟，因為二夫人和二爺起了芥蒂所以二夫人將自己給了二爺。雖然是二夫人主動開口將她給二爺的，但是二夫人是什麼性子，眼中容不得沙子的，她為二爺生了個女兒，二夫人更是將她視為眼中盯肉中刺。
從小她就被賣到張家做丫鬟，被二夫人磋磨慣了，天生的命賤。就算是給了二爺，她也沒做那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忍忍大半生就過去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女兒了。
「娘，我身上流的是你和父親的血，她又如何的不恨我呢。」顧雪冷冰冰的語氣指出事實道。
「她假裝心善的將我留在她的身邊，對外說是她寬宏大度，實際不過是讓我對著顧南晴卑躬屈膝她好在我身上出氣罷了。」她比自己傻乎乎的等著別人恩賞的母親要聰明的多，小時候受了張氏和顧南晴不少折磨。長大了，她在顧南晴身邊，顧南晴不過是個蠢貨，她能夠哄的住顧南晴，是以漸漸的日子好過了些，而這些，趙姨娘並不知道。
「你是說，夫人這些年，待你並不好……」或許張氏對她如何她無所謂，可是關係到自己唯一的女兒，趙姨娘臉色微變道，「可是，她……把你抱走的時候明明答應過我好好對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