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以多欺少
李離方才回到府上，宮中便傳來了旨意皇上宣王爺進宮。
李離的眉頭皺了皺，宋辭年捂著額頭跟李離低聲道：「皇上這個時候宣你進宮，肯定是為了明日宮宴的事情。」
李離冷笑了一聲，他倒是想聽聽之前信誓旦旦說不會逼著他選妃的皇兄如何的跟他解釋。是以連馬車都沒下，李離便直接進宮了。
勤政殿中，燈影憧憧，李離在外頭間歇的聽到元樂帝的怒吼聲，元樂帝的脾氣溫和，李離鮮少見過他這般生氣，擺手先不要小太監通傳，在外面聽了會兒低聲問道：「裡面的是何人？」
「裡面是小皇子呢。」小太監第一次當值，見王爺問話，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小皇子李宸煜，是元樂帝的獨子，卻生性頑劣，在宮中除了皇后之外連元樂帝也管教不了他。如今已經七歲了，本該是去太學的年紀，但是在太學這麼久文章沒學到一點，倒是將太學的太傅們氣的不得了，直言從未見過如此難管教的皇子。
這些，李離回長安后都是聽說過的。
年前的時候，李宸煜染了風寒。畢竟如今這位再怎麼頑劣可是大祁的唯一一位皇子，將元樂帝緊張的不得了，一直養在棲鳳宮中，李離並未曾見過他，這個唯一的皇侄。
小太監見李離沒說話，看了看李離的臉色繼續說道：「小皇子帶人將番邦的小王子推到了水中，番邦的使臣找皇上要個說法，皇上才氣成這樣。」
番邦此次來大祁，是有意與大祁交好之意，李宸煜此舉無疑是失禮了，難怪元樂帝會氣成這樣。不過……
「本王記得，那小王子如今十三有餘，怎會……」李宸煜，如今不過才七歲……
而且番邦崇尚習武，那位小王子可是師承番邦第一勇士，而李宸煜，可是出了名的文不成武不就！
一面說著，一面將虛掩的門推開，便聽到裡面清脆的童聲道：「父皇，誰讓那頭熊那麼笨呢，兒臣說跟他單挑他就遣退了侍衛一個人到御花園來找我了。」
元樂帝頭疼的直揉著額頭道：「那你也不該乘人之危，讓四個御林軍的高手將他扔到河中吧！」
見著元樂帝真的動怒了，李宸煜臉上囂張的表情瞬間變得討好著對元樂帝道：「父皇，兒臣願意跟那番邦的小王子道歉，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告訴母后好不好……」
穿著月白色錦袍的孩子，個頭要比這個年紀孩子的要高，但是身材略顯單薄。容貌肖似他的母親，長著一雙丹鳳眼，但是身體孱弱卻如他。
看著唯一的兒子撒嬌的樣子，元樂帝再重的話也都說不出來了。恰好此時李離進來了，看著李離嘆道：「寄舟你看看煜兒，這般頑劣可不是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么……」
順著元樂帝的話，李宸煜也看向了走進來的高大男子，一身黑色錦袍，身材高大挺拔，他從未見過這般高大的男子，也從未見過這般俊美的男子，而那人眼神深邃，有些冷冷的，站在那裡，自然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所在。
那人的眼神只淡淡在他身上掃過之後，很快的就移開了，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意道：「臣弟小時候可沒做過以多欺少的事情。」
那人語氣中帶著淺淺的笑意，分明是在嘲笑他。李宸煜白皙的臉漲的通紅，生怕自家的小崽子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元樂帝連忙道：「煜兒，這便是你六皇叔，以前你不是總愛聽他打仗的故事嗎，如今見著真人了可不必纏著父皇母后給你講故事了，直接問皇叔就可。」
聽了元樂帝的話，李離有些意外的看了李宸煜一眼，道：「小皇子，喜歡習武？」
方才還囂張的小狼崽子見了李離后異常的溫順，或許是因為李離身上那一種天生的凜然的氣勢所在。乖乖的同李離行禮后，聽李離問，李宸煜捏了捏小拳頭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嗯，我喜歡習武，不過我不喜歡打仗，以後我要好好練武長大了要做個劫富濟貧的俠士！」
聽了李宸煜的話，李離的眉頭不由得跳了跳，身為李氏皇族的唯一皇子不想著如何心懷天下，倒是想著做個俠士？李離的眉頭都皺了，元樂帝更是氣的不輕，恨不得拿硯台砸他可是卻又下不了手，只好擺擺手道：「還嫌丟人快下去！番邦的事情你母后那般朕先替你扛下來，回去給我抄十遍《禮記》長長記性去！」
見著自家父皇明顯是與皇叔有話說，李宸煜撇了撇嘴只好乖乖的下去了。李離見著皇兄這般寵溺的模樣，忽然明白這皇侄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氣是誰慣出來的……
等著李宸煜離開后，元樂帝不禁嘆了口氣道：「這孩子從小身體不好，都是朕和他母后將他的脾性給慣壞了。如今文武不成，心性浮躁，讓朕如何放心的將這江山交給他呀！」
一面說著，一面看向李離。
畢竟是元樂帝自己家事，李離沒有多言，淡淡道：「小皇子尚且年幼，只要皇上之後多加教導便是。」
見著李離敷衍之語，元樂帝看了看李離，想說些什麼，可是卻只能最後長長嘆口氣作罷，將原本想說的話咽了下去，看著李離道：「如今宸煜都已經七歲了，你府上連個側妃都沒有，此事已經過了八年該放下的便要放下了，朕想著你身邊總該有人……」
卻見李離的臉色比之之前冷淡了幾分，但是元樂帝只能是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道：「陳郡周家，皇后的堂妹也到了適婚的年齡，明日皇后在宮中設宴，你看可能入得了你的眼……」
元樂帝頂著壓力，將要說額話都說了出來，李離臉上神色淡漠，見元樂帝這般說便淡淡道：「臣弟以為回長安之日，已經和皇上說的清清楚楚，臣弟已經有了屬意之人，婚事，皇上就不必多心了。」
李離一口一個皇上，態度疏離，元樂帝知道他是生氣的前兆，朝野之中，也唯獨李離敢對他這般了。
元樂帝咽了咽，臉上閃過了一絲遲疑，年前李離就跟他說了與顧家四小姐之事，他自是知道的。只是太后那邊，更加屬意的是周家的姑娘，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這話自然是不能跟李離直說，不然的話會加深他們母子之間的矛盾，便道：「那顧家四小姐是什麼樣朕到現在都還沒見到過，誰知道你是不是敷衍之語。若你與顧家四小姐是真心喜歡，那朕就下聖旨給你們賜婚！」
迎著元樂帝的眼神，李離眼睛都不眨的撒謊道：「皇兄只管賜婚就是，臣弟怕顧國公不會同意的！」
卻見李離眉頭微皺，為難的模樣，似乎是在未來岳父手下吃了釘子的樣子不似作假。元樂帝看了，倒是一時間不知道李離究竟是敷衍還是真的了，便問道：「你貴為王爺，論理說是顧家高攀了你，那顧至遠為何不願？」
「她尚且年幼，顧家怕是不會這麼早將她許人！」李離淡淡回答道。
元樂帝默了默，之前讓小太監打探過，顧家的情況他是知道的。在顧四小姐之上，顧家還有三位姑娘尚且未曾婚配，直接賜婚顧四小姐確實是不妥。
而且，顧家四小姐聽說才不過及笄之年，婚配，確實早了些……可是，顧四小姐才過及笄之年，但是他這位皇弟再拖下去便到了而立之年了啊！元樂帝有些憂愁，但是又那麼一絲絲的懷疑，什麼顧家四小姐，是不是李離找來的推脫之詞！
雖然這般想著，但是元樂帝面上卻不動聲色道：「若你與那四小姐是真心喜歡，那皇兄自然也不會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非要賜婚你和周家的姑娘。」
只等著明日進宮，他倒是想看看讓李離非卿不娶的顧四小姐究竟是何等的模樣。
緊接著，元樂帝似乎是想到什麼一般強調道：「但是明日賞花宴你算是給皇兄個面子一定要來，不許給朕臨陣脫逃！」
若李離不來，他如何在太後面前交代呢。
看著皇兄這般叮囑的模樣，李離無聲的嘆了口氣，元樂帝對太后的順從，與其說是孝順，還不如說是畏懼。
元樂帝是在太后膝下長大，雖非生母，但是卻受太後言行教導，在太后威壓與施恩之下，造就了元樂帝沒有主見懦弱的性格。如今雖然元樂帝親政多年，太后看似隱居深宮不問政事，但是朝野中的事都是周顯之拿主意，而遇到重要的事情，元樂帝不是請教太后便是有東宮那位左右元樂帝的決定。
朝中有周顯之，深宮有周家兩位女人，也難怪朝中大臣會如此擔憂怕李氏王朝改姓周了。
而如今若他再娶個周家的女人，那李氏真的就在周家把控之中了！李離怎麼也不可能會願意的，但是這些話，就算是對元樂帝也不能說出來！是以，李離淡淡的笑了笑，道：「皇兄放心，明日賞花宴，臣弟一定會準時進宮！」
明日顧衣進宮，也不知會在宮中掀起什麼樣的波瀾，他自然是要——進宮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