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你走
「陸凡，你知不知道，她已經走不出來了。揭開這個謊言，就是若雪的死期。那麼漂亮、單純、美好的女孩子，你為什麼就不能夠愛她？」
「那你又為什麼非洛小希不可呢？歐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歐辰恨恨的盯著陸凡，冷峻的目光像是一條毒蛇。
「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洛小希三個字。我們都是商人，在商言商，說吧，你要什麼條件，才肯跟若雪在一起？」
「……」
「你的陸氏已經賣了，現在已經是一無所有，我給你歐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如何？」
陸凡搖頭。
「二十？」
陸凡還是搖頭。
歐辰拍案而起，「陸凡，你別太過分！」
要知道，歐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就比當初的陸氏所有產值都多。歐若雪手裡也不過百分之十而已，就算是他自己，作為歐氏的繼承人，手握的股份也只有百分之四十，為了妹妹的終生幸福，他就這麼分給陸凡一半，那小子居然還搖頭！
而且，歐辰說得很清楚，是「給你」，不是嫁妝。要知道，這兩個詞可是有天壤之別的，作為嫁妝，股份會劃到歐若雪的名下，而「給你」，則是直接把股權轉讓給陸凡，他完全不需受制於任何人。
這麼大的餡兒餅，他居然不要！
僵持半分鐘之後，歐辰問：「你要多少？我想里總共就百分之四十，原本還想留百分之二十給若雪做保障的，都給你，行了吧？」
談判最忌先亮底牌，歐辰卻什麼也不顧了，只想最後給妹妹謀一個好的歸宿。
陸凡卻是被驚到了，失聲叫道：「歐辰你瘋了？你想做什麼？」
他拿出手中所有的股份，就是相當於把整個歐氏拱手相讓，難道……
歐辰斜睨了陸凡一眼，看到他心驚肉跳的樣子，輕哧：「你以為我要去尋死？想多了。我只是想把歐氏和妹妹交到你的手上而已，當然，順便也照顧一下老爺子。」
「你呢？」
歐辰閉了閉眼睛，「我想回湖邊別墅去住。」
那裡，是他和洛小希纏綿糾葛的地方，雖然一開始並不怎麼美好，但留下的，卻是最刻骨銘心的記憶。還有晨曦小築，他們愛的小窩，他曾經在那裡將她束縛……
陸凡看著歐辰鄭重而平靜的樣子，陣陣心驚。大家都以為，歐辰在書房裡關了三天以後出來，就是從洛小希的陰影里走出來了，原來，他不過是在做決定而已。
「歐辰，不是我貪心，而是我根本就沒想要拿你的股份。我也打算回A市的。那裡的回憶雖然苦痛多於甜蜜，但是至少還有小希的影子。要是在從前，你把歐氏的股份雙手奉上，別說是百分之二十，就是百分之五，我也會心動的。可是現在，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如果當初在婚禮上，我可以毫不猶豫的拒絕你那十億，我在小希的面前不表現出半點的猶疑，那麼以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小希現在會是我的愛人，她的孩子，會叫我爸爸！」
「砰！」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歐辰和陸凡都不約而同的抬頭往門口看去，只見書房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一條縫，歐若雪連人帶輪椅的往地上栽去。
「若雪！」
陸凡和歐辰撲過去，將歐若雪扶起，她的額頭上已經被撞的腫了一大塊，有嫣紅的血絲浸出來，人已經暈了過去。
「快叫醫生！」
家庭醫生很快提著藥箱趕到，給若雪做檢查包紮傷口之後，恭敬的跟歐辰報告：「少爺，傷口已經處理過了，小姐的身體並無大礙，她的昏迷，不是因為撞傷，而是受到了強烈的情緒刺激所致，過段時間會自己醒過來的。」
歐辰揮手讓醫生退下，冷冽的眼眸瞟向一旁照顧歐若雪的傭人，傭人立刻撲通一聲跪下去，哭道：「少爺，不關我的事啊！是小姐硬要偷偷跟去書房的，她擔心您對陸少爺不利，所以硬要讓我推她去書房，然後拿鑰匙偷偷開了門，然後就……」
很顯然，歐若雪聽到了陸凡的話，知道了溫情背後的一切真相，氣急攻心，才會一頭栽倒在地。
歐辰的眼風，瞬間像冰刀一樣射向陸凡。
這個不識好歹的混蛋！
自己孤心苦旨，甚至不惜把歐氏雙手奉上，就是為了能夠讓若雪在溫情的謊言里幸福一輩子，想不到，居然就這樣被他搞砸了，而且，若雪醒來后的情況，實在是令人擔憂！
陸凡站住一旁，縮著腦袋，根本就不敢抬眼看歐辰。明明之前還說得理直氣壯的，可是剛剛，在歐若雪倒下去的那一瞬間，他竟然察覺到了一絲心痛和驚慌。
怎麼回事？難道是做戲做的久了，變成了一種本能？
正沉默間，歐若雪房裡的傭人出來報告：「小姐醒了。」
歐辰大步進去，陸凡緊緊跟上，到了門口卻遲疑了。
「哥！」
見歐辰進來，歐若雪起身。
「不舒服就躺著吧！」
歐辰大步過去，往歐若雪後背塞了一個靠枕，對於這個妹妹，他倒是顯得難得的溫柔。這是對洛小希以外，唯一一個讓他有耐心的女孩子。
歐若雪抬頭，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陸凡，搖搖歐辰的手，「讓他進來吧！」
歐辰回頭示意，陸凡這才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慢慢蹭過來，還不敢靠得太近。
歐若雪看著他，居然不哭也不鬧，反而揚起笑臉，一臉歉意的說道：「陸少，對不起，這幾年你辛苦了！」
一句話，說得陸凡和歐辰都不約而同的望向歐若雪，一臉驚詫。
歐若雪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她羞澀的微微低頭，「哥，別為難陸少了。他不愛我，這件事情，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陸凡站在一邊，聽著歐若雪一口一個的「陸少」，只覺得胸口悶悶的。以前這丫頭天天黏著他，開口閉口都是甜甜的陸凡，阿凡，凡哥哥……他真心的覺得膩味，可是現在，冷不丁的聽她叫「陸少」，還是用那種客氣而疏離的語氣，他反而又覺得不舒服了。
聽她平平靜靜的說出自己不愛她的事實，看她柔弱的笑著跟自己道歉，他的心裡，更不舒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面具戴的太久了就摘不下來了嗎？
陸凡心裡很凌亂，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沒出聲。
歐若雪的大眼睛卻向他看來，水汪汪，亮晶晶的，柔美動人，「陸少，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再纏著你了。你可以馬上就走，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找誰就找誰。」
歐若雪的這一反常表現，讓身旁的兩個大男人非常不安，歐辰蹙眉喊道：「若雪……」
歐若雪伸出一根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抹平他的眉頭，輕笑道：「哥，皺了眉頭老得快呢，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麼多，我想，我應該長大了。其實在你帶著陸凡回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們倆是在騙我呢。但是我安慰自己，一個男人，但凡他還願意騙你，就說明他的心裡還有一絲的在意。所以，我寧願一輩子生活在你們編織的謊言里，假裝幸福。我也希望，戲做得久了，就變成真的了。但是，再美的幻境總有破碎的一天，他終於演不下去了，我的自欺欺人，也騙不下去了，嗚嗚……」
歐若雪終究是忍不住，撲進歐辰的胸膛里，嗚嗚的哭起來。
陸凡被那低低的嗚咽聲扯得心口一疼一疼的，想要上前安慰一下吧，又怕適得其反，於是杵在那兒左右為難。
歐若雪這一哭，那叫一個昏天暗地，簡直像是把她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完了似的。
最後，等她哭夠了的時候，眼睛已經腫得眯成了一條縫，她沒有再看陸凡一眼，只是丟下一句：「陸少，我再也不為難你了，你走！」
小心翼翼的伺候了兩三年，終於等來了那一句特赦令：「你走！」然而，陸凡的心裡，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輕鬆和快樂，反而像是胸口被塞了一團棉花，壓抑而憋悶。
陸凡本能的轉身，腦海里卻是一片茫然。他苦苦尋找的洛小希已經愛上了別人，確切的說，早就已經愛上別人了，只不過從前的是歐辰，現在是天羽。他細心呵護的歐若雪，如今親自揭穿謊言，被傷得體無完膚。
不用找小希了，也沒有再留在歐宅的必要，他的人生，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標。
歐若雪望著陸凡轉身離去的背影，心痛得無以復加。她雖然嘴上趕他走，但是心裡是多麼希望他能夠留下來呀，哪怕是繼續騙她也好。
但是，他沒有，就那麼不聲不響地走了。
就在陸凡的身影從門口消失的瞬間，歐若雪忽然奮力的一把推開歐辰，從床上滾了下去。
「若雪！」
歐辰一驚，大叫著伸手去抓，可是已經晚了，歐若雪滾到了地上，雖然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但是她的雙腿膝蓋卻撞到了結實的楠木床柱上，發出一聲悶響。
「若雪，若雪，你怎麼樣了？」
歐辰把歐若雪打橫抱起，發現她已經疼的臉色蒼白，額頭上冷汗直冒。
歐辰抱著她一邊往外飛跑一邊問：「你怎麼這樣傻？」
歐若雪咬牙忍著痛，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這腿，本來就是，是因為他才恢復的，現在，他走了，好不好，都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