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請你放手
「你在做義工？」
「嗯。從我上醫學院開始，就在療養院里做義工，已經兩年了。」
「現在的大學生，像你這樣的孩子，難得呀，好吧，我就為你破例一回。」
「謝謝文老師，謝謝！」
洛小希歡呼雀躍，蹦跳著像個孩子。
兩人一起回了報到處，文老師打開電腦，戴上老花眼鏡，一行行的仔細核對洛小希網上註冊的內容。
洛小希望望電腦旁邊的pos機，伸手往口袋裡一摸，糟糕！
「文老師，對不起，我不註冊了。要不，我還是下午再來吧？」
「你說什麼？不註冊了？逗我玩呢！大中午的，簡直浪費我的時間！」
「滅絕師太」摘下眼鏡往桌上一拍，語氣嚴厲，凶相畢露。
「不是的不是的！」
洛小希趕緊擺擺手，有些羞窘的小聲解釋：「那個，我來的時候走得太匆忙，既沒有帶卡，也沒有帶……現金。」
「我已經把你的信息核對完了，列印出來你簽個字就行了。至於你的學費，網上顯示，早就已經交過了。」
「已經交了？」
「對呀，你本人不知道嗎？不僅僅是本學期，一直到你畢業的費用，都已經繳清了。」
直到畢業？這麼說，我再也不會為學費發愁了？究竟是哪位雷鋒叔叔乾的好事啊？
陸凡？還是歐辰？
直到走出報到處，洛小希的腦袋還是懵的。
雖然不再為學費發愁了是件好事，可是這到底是欠的誰的人情呢？
其實按道理說，洛小希也算是個不小的富婆。出去玩了幾次，每次歐辰玩牌都贏了好幾千萬，最後都把卡給了她。洛小希一直把這些卡放的好好的，潛意識裡，她不願意動這些錢。因為在不遠的將來，她終有離開歐辰的一天，到時候，她會把這些卡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下午，洛小希去了療養院。
阿三查過，洛小希此前確實有在這裡做義工的經歷，而且已經長達兩年之久，他便沒有過多的懷疑，將洛小希送到門口之後，沒有再寸步不離的跟進去。
洛小希換上護工服，先在療養院的第一層轉了一圈，確信沒有任何人跟著她之後，這才登登登的跑上了頂層。
頂層住的全都是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重症患者，還有好幾個是像母親這樣沉睡的植物人。每個房間都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醫療儀器，到處都是呼吸機的聲音。
洛小希再次警惕地望了一眼四周，然後迅速靠近母親的房門，躡手躡腳的走進去。
房間裡面居然有人！
此時，一個穿著護工服的男人背對著她，正彎腰細心的給母親擦手，動作輕柔、細緻。
洛小希的心底湧出一陣感動。
要知道，重症患者很少能夠得到關愛，這家療養院的醫療條件也不算好，他們的護理人手根本不夠，而願意到這種場所來做義工的人，少之又少。
她也是因為母親的緣故才來這家醫院做義工，但慚愧的是，每次過來，她都把大部分的時間花在了母親身上。
想不到，居然還有人願意像她一樣的對母親好。
洛小希走過去，由衷地說道：「謝謝你，讓我來吧！」
背對她的護工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只是繼續認真的做著手上的事情，他把小希母親的一隻手擦乾淨，然後拿起她的另一隻手，同樣仔細地擦著。
洛小希在背後靜靜的看著他，只覺得這背影，莫名的眼熟。
擦拭完母親的雙手后，男護工開始小心翼翼的為母親翻身，洛小希趕緊上前幫忙。等將母親僵硬的身體挪了一個位置之後，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替她掖了掖腳邊的被子。
洛小希看著那隻手，有些發愣，不敢去想。
「好了，媽媽您休息吧！」
熟悉的語聲傳來，洛小希渾身一震，驚愕的抬頭。
「陸凡！」
「小希……」
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句深情的呼喚，陸凡的聲音哽咽了。
洛小希快速地打量了他一眼，他的五官還是那麼俊朗，可是寬大粗糙的護工服穿在身上，完全掩蓋了他往常玉樹臨風的形象。
「你怎麼會在這兒？」
陸凡有些靦腆地笑笑：「我也來這家療養院做義工。」
洛小希聽完，微微別開眼睛，眼底有些酸澀。
陸凡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沒吃過苦，又怕臟又快累，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的緣故，怎麼可能來醫院做義工？
不過，陸凡變了。
一開始，聽說自己要做義工，他就強烈反對，認為她是吃飽了撐的。
後來拗不過，每次自己來做義工的時候，他都陪著，但是一臉嫌棄的樣子，連大門都不肯進。每次都是將她送到療養院的門口，然後去買一大堆她愛吃的零食在樓下等著。
再後來，他知道了她的母親在這裡，只是拿錢替她請了特護，想著替她交每個月的療養費用而已。洛小希來的時候，他也會進來，但是常常會皺著眉頭抱怨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他會站在旁邊，看她替母親擦拭，跟母親自言自語的聊天，但是卻從來沒有親力親為過。
「陸凡，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
完全沒有必要為了我，委屈你自己。
洛小希咬著下唇，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口。
「小希，對不起，有些事情，是我明白的太遲。對於以前給你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只是希望，現在彌補，還不算太晚。」
「陸凡，過去的都過去了，你真的沒必要……」
「好了，小希，我們出去聊吧，不要吵著媽媽睡覺。」
「你剛剛……說什麼？」
如果說第一次聽到是因為自己幻聽的話，那麼這一次，她絕對聽得清清楚楚。
陸凡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慢慢泛起了紅暈，但他還是抬眼，堅定的注視著洛小希的眼睛。
「小希，你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以後，我們一起來照顧她。」
像是心裡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洛小希幾乎有些站立不住。
這句話非常打動人心，可是，來得太晚。
於是，所有的感動都變成了無邊的苦澀。
洛小希看著陸凡，難過的搖頭。
「陸凡，你不必說了，一切，都太晚了。」
「不，小希，只要你的心還在，一切，就都不算晚。」
「不，晚了，太晚了……」
洛小希喃喃低語，一邊搖頭一邊慢慢的後退。
「陸凡，你知道嗎？我曾經期望過這句話，非常非常的期待。從你知道我有這樣一位母親開始，我便等著你說出口，一直等，一直等……」
「小希，是我不好，小希……」
陸凡伸出手去，想要將洛小希擁進自己懷裡，洛小希輕輕推開了他。
「當我殷切期盼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卻在我和何莎莎之間周旋，你要顧忌你父母的感受，你甚至都害怕他們知道，我有這樣一位母親的存在。現在，我已經沒有資格聽這句話了，你再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不，小希！不要這樣作踐自己，我知道，沒有資格的那個人是我，可是，我不想放棄，小希，我不想放棄你！」
陸凡不顧一切的擁緊洛小希，將她毛茸茸的小腦袋按進自己懷裡，任她肆意橫流的淚水，濕透自己胸前的衣襟。
「陸凡你混蛋！混蛋！為什麼在我那麼喜歡你的時候，你要搖擺不定，而當我決定放棄重生的時候，你卻又這樣的糾纏不清？」
陸凡任由洛小希的小拳頭捶打在自己的身上，心底痛苦萬分。
「小希，我從來都沒有搖擺不定過，我愛你，我只愛你，一直都是。至於何莎莎，我只是想要用她迷惑父母的眼睛，我想等你長大，送你去國外念書，讓你可以和我站在一樣的高度，這樣，我的父母就能夠接受你進陸家，皆大歡喜。
事實證明，是我太天真，是我錯了，甚至是錯得離譜。何莎莎對我動了真情，一直糾纏著不放，我父母也一直將她認定為我的女友，催著讓我們訂婚，那時候我才猛然醒悟過來，所以立刻和父母鬧翻了，逼著他們接受你。我已經等不及你長大，所以才會急不可耐的想要跟你先辦婚禮。
小希，我對你，從來都是認真的。」
哭過之後的洛小希恢復了清醒，輕輕推開陸凡，看著他胸前被淚水浸濕的大片衣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對不起！」
「小希，你忘了，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每當你說這三個字的時候，我就覺得，有把尖刀在剜我的心。」
洛小希擦去腮邊的淚水，聲音恢復了平靜：「謝謝你能夠照顧我的母親，以後就不要再來了吧，我自己會照顧的，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陸凡望著洛小希，眼底滿是受傷。他搞不懂，明明剛剛兩個人的距離還很近，為什麼一秒鐘之後，小希又把他推得遠遠的。他一伸手，抓住了洛小希的手腕。
「小希！」
「放手！」
「不，不放！憑什麼是我放手？要放的該是歐辰！」
陸凡顯然被「放手」兩個字刺激到了，聲音提高了八度，激動不已。
洛小希聽到「歐辰」兩個字，心底又是狠狠的一震。
「放開！」
「不放！」
兩個人堅持了一會兒，最後，陸凡看洛小希太堅持，怕她受傷，主動丟開了手，但是洛小希的手腕還是被捏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