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利用

  劉寄奴被驚醒,緊張地呼吸上下喘著,收縮著,然後又緩緩定住,開口道:「小姐,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如果皇上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騙你,我是南魏的姦細……」


  她心酸不已,大哭流淚,卻突然感覺到了一抹濕滑,正悄然躺進了她的傷口。


  蘇婥順手抽出衣櫃底層一套錦綬青絲的衣服,給劉寄奴穿 。


  這件青絲綉紋的襦衣,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沈扈派人送來的,錦衣綢緞,各式花樣布匹,比神侯府穿的規格很多了。


  「好好躺著,你不宜多說話!」


  蘇婥將眼皮一沉,瞥了劉寄奴一眼,繼續給她整飭衣服。


  而劉寄奴,突然全身麻木,像服用過蒙汗藥一樣,雙手不住地抖著。


  「你怎麼了?」


  傷口包紮好了,蘇婥汗流之下鬆了一口氣。


  劉寄奴圓潤的眼眶淚水不住地打轉,激動地不住的喘氣,抽噎不止。


  半晌才俯下頭聽到劉寄奴嘴裡噙著哆嗦道:「皇上,皇上給我吃了隔香丹,現在發作了……」


  當劉寄奴的手剛剛觸碰到蘇婥拇指上時,手腳不停地抽搐著,幅度越來越大,帶動了渾身抖動,剛剛包紮好的傷口,突然滲出了血跡。


  「沒事,給我忍住!」


  蘇婥大喊一聲,竭力的拽住了劉寄奴,和瑾瑄兩人使勁按著她的手腳在床上,控制住她激烈的抽搐。


  「琇璇,過來幫忙!」


  蘇婥吩咐完,便讓琇璇摁住劉寄奴,劉寄奴虛弱的身體剛剛被抬得一路顛簸晃動,因氣弱無力暈死過幾次。


  「趙姑娘,你去哪兒?」蘇婥沒有隔香丹的解藥,只能去找沈扈要了。


  她緊握住劉寄奴手心,冷冰冰的,轉身便去了沈扈房裡。


  推開門,蘇婥愣一愣,陰冷的房間,緊張地她不停伸手抹掉還在臉頰流淌的血滴,惶惶地走了進去。


  裡面冷冰冰,除了沈扈微小的呼吸聲,就是她的喘息了。


  眼下她只顧著埋下頭,像賊一樣,躡手躡腳地去翻沈扈藥箱里的解藥,要是被沈扈發現,她就死定了。


  翻了半天,她竟然從風簾后的帳幕下拉出一個紅酸枝的箱子,一堆帶血的紗衣。


  裡面怎麼會有這些,羞憤,白白的裙子後面一片紅暈,連青鸞城地牢時,身上被沈扈脫下來的帶血的衣服都藏在裡面,還有前幾次,血淋淋的紗衣,天,蘇婥險些沒岔過氣來,沈扈竟然有這種愛好。


  等她傻愣半天,怔地抬起頭看到鏡子里站在身後的沈扈時,突然『啪』一聲,她一個不小心把桌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皇……皇上!」蘇婥趕緊心虛地的把箱子關緊,推回了灰色帳幕後。


  沈扈刻然沉聲,不語,幽邃的眸子里只有陰暗。


  她一鼓作氣,尷尬地沖沈扈笑了笑,趕緊跪下說道:「皇上別生氣,奴婢是來……是來……」


  可惡,話到嘴邊,蘇婥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這時,沈扈鏗鏘婆娑的步伐,沉穩地向她一步步走過來,一下就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像寵物似的摟著,腦袋緊緊抵在他的胸膛上。


  「皇上,你別這樣!」


  仔細貼著他的胸膛靜聽,蘇婥緊張不已,心跳聲很有頻率,他的沉著冷靜異常的可怕,蘇婥連瞪眼看他的勇氣都墜入到十八層地獄了,心虛地緊了緊嘴唇。


  「想我了?」


  沈扈伸出那隻戴了麒麟玉扳指的手,輕輕撫上蘇婥嫣紅的臉頰,而他的另一隻手,從她的身後,緊緊的箍著她纖細的蠻腰,死不鬆手。


  害得她後背涼颼颼的,剛想逃脫,就被沈扈用力抵著。


  他的眼,狠狠地盯著蘇婥的臉頰,紅彤彤地一片,全都在他的眼裡。


  太羞憤了。


  「皇上別這樣好不好,放開我!」她拚命地搖搖頭,忍受著沈扈拇指的那一抹翡翠色在她臉上硌來硌去,生疼不已。


  沈扈低過頭,又抱住她的腰,逼她的臉直視他犀利邪魅的眸子,蘇婥氣得咬了咬牙,不客氣問道:「隔香丹的解藥給我!」


  說著伸出手,還沒抬到半空中,就被沈扈壓了下去。


  「今晚這麼主動來找本王,莫非,你是皮癢了?」


  沈扈一勾她的雙唇,輕輕的捏著,害得蘇婥緊張的一下,拚命咬住上唇,抬起長睫毛,羞憤地定在他暗色的眸子里,眼裡心裡全對沈扈翻了白眼。


  他毫不介意地環住蘇婥纖柔的細腰,死死遊走。


  滾燙的每一口呼吸,都噴在她嫣紅的臉上。


  蘇婥冷顫到身上每一寸都在結冰,在那幾抹雪白飄帶的邊緣,她身上散發的幽香,她烏黑的長發,都成了沈扈心馳神往的浩蕩。


  「你把隔香丹的解藥給我,我答應你,明晚,明晚我就是你的!」她的甜美嗓音忽的壓低,輕輕的在他耳畔流走。


  這麼羞憤的話,蘇婥還真說出了口。


  沈扈嗤笑一聲,猛地抬起她的下頜,高高的夾在了他的唇上,突然間的一鬆手,他轉一個身,便坐在了後面的凳子上。


  他低低地逼問道:「你不會是想,利用瑾瑄、劉寄奴逃出宮去吧?」


  蘇婥一驚,唇角煞地就往下揚,驚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他又不會讀心,救劉寄奴不過是為了套出她嘴裡的消息,沈扈是怎麼往這方面想的,還真以為自己有多厲害。


  「本王借你幾個膽,看你敢不敢逃!」沈扈說著眼神犀利地指向右手邊的一個衣櫃,逼迫蘇婥往衣櫃方向去,冷聲說道:「你要的東西,在裡面,給本王從這爬著進去,解藥自然給你!」


  衣櫃在陽台外,滿是灰塵,夜裡,月光照下來,空氣里也都是細膩的塵埃。


  「說話算話?」


  「一言九鼎。」


  「好!」蘇婥當即打斷道。


  再屈辱的她都受過,不過是個狗爬式的動作,有什麼了不起,蘇婥當即就擰著眉,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往陽台爬。


  她不知道沈扈這時的表情是嘲笑還是戲謔,總之所有不好的念頭都匯聚在腦海。


  堂堂神侯府千金,尊嚴都給狗吃了。


  蘇婥環抱著膝蓋,打開衣櫃時,柜子撲面的灰塵就飛了出來。


  玲瓏襦衣被蹭了一堆塵埃,好不容易不咳嗽了,才勉強爬進了衣櫃里。


  裡面只有一個錦盒,空蕩蕩的,打開看,果然是一個小瓶,瓷上有刻字,拿出來對著外面微弱的燈籠燭火看,是隔香兩個字。


  蘇婥當即拍拍屁股起來,輕快地道了句:「謝了!」


  沈扈看著她走,竟然沒攔著她,管他,先救劉寄奴再說。


  後院水雲間。


  「她怎麼樣了?」蘇婥問。


  進門時,劉寄奴安靜躺在床側,昏厥暗淡的臉上,沒有一絲掙扎的成分,很安分地睜著眼睛,保持意識。


  見蘇婥來,瑾瑄趕緊站起來回答道:「她剛剛已經沒力氣抽搐了!」


  蘇婥上前取出隔香丹的解藥,扶起劉寄奴給她喂進去,劉寄奴喝口水,咽了下去。


  劉寄奴的情況些許好轉,蘇婥臉上鬆了一口氣,因為身上灰塵多,沒敢靠近劉寄奴,劉寄奴道了聲謝,蘇婥才從床上退開。


  蘇婥走到瑾瑄耳邊輕聲道:「明天給菀妃回話時,如實相告,說尉遲南卿被洛央公的青丸控制,看看菀妃反應!」


  「知道。」瑾瑄點了點頭。


  這時蘇婥抽離出身,向三人低聲說了句:「我累了,回房休息了!」


  「是!」琇璇躬身道。


  一旁的劉寄奴也默許地點頭,蘇婥回到房間睡下,有些疲乏的身軀,沒有摸出離開皇宮的路,反而又多了兩件棘手的事要解決。


  蘇婥躺在床上苦思冥想許久,才將目光移向了風窗。


  入夜……


  乾毓殿。


  陽台上射進來几絲微弱的紅籠燈火照在他的臉上,將他捂著下巴忖思的俊美高挺身影,倒映在了地上,從青壁石階上一歪,圓鼓鼓的頭的拉長的細瘦影子落在了大殿。


  靜滯了許久,沈扈便轉身往後院去。


  蘇婥忐忑不安地趴在床頭,房間待久了,身體上一股陰寒的氣息壓迫著她,顯得蒼白無力。


  「趙卿嫣!」沈扈喊了一句。


  低沉,細膩。


  蘇婥沒想到他這麼快會來,著急地心口微微顫抖著,臉上頓時露出了几絲刷白,深凹的鎖骨隨著緊促的呼吸而一上一下蠕動。


  她緊張地回頭看著沈扈,刷白透著滄桑的臉龐,軟弱無力,額頭不停地淌著虛汗。


  她捂住煩悶的胸口,涔涔著淚光,凝噎道:「你可以出去嗎?我……我要睡覺,困了!」


  看著沈扈認真而嚴肅走來的身影,她的眼裡突發酸澀,她一時激動地從床沿滾落了下去。


  沈扈撲身過來,蘇婥甩開了沈扈的手,因為她打從心底里害怕沈扈的一切,這會讓她更加覺得自己沒用。


  他的眼眸深邃而凝重,卻如滴滴答答的流液,與血液融在了一起。


  當沈扈想試著在她的臉頰親吻時,蘇婥將頭一扭,怵惕地撇開眼眸,獃獃地盯住了地板。


  「兔子不吃窩邊草,昨晚的話,本王可還記著!」沈扈當即拽著她的臉上前,低低笑道。


  知道她緊張,依舊戲謔出聲。


  「啊……」


  她臉頰一蹙,突然有了吃驚的反應,雪白的紗裙上紅了一片,血順著手臂一直淌,水漾的血液滲在掌心,她疼得額頭凸起了一條深紋,緊咬的嘴唇早已咬出了絲紅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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