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你把婚姻當兒戲?
晚上,水珠嘀嗒濺落在陽台,發出清脆的響聲,咔嚓一聲。
這裡的夜晚,比茶室還要冷,可就是這樣的冷淡,陸子芽卻覺得短暫的疼痛。
本以為在顧晴雪這裡待一段時間,這裡睡覺會更舒服,但這種聲音,讓她心裡十分的煩悶。
彷彿在數著吊鐘的聲音,彷彿正在被催眠。
陸子芽收拾好東西之後,就去上床睡覺了,今天的卡丁車,雖然沒有坐,但是已經讓她感覺到了一種樂趣。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本以為可以暫時把心情整理好。
但是聽到大門被擰開的聲音,冷峻高挑的男人身影倒映在門邊。
陸子芽以為是盛之垣來看顧晴雪,就沒有多注意,翻了一個身,打算繼續躺著睡覺不理會。
聽到腳步聲是往廚房那邊去的,顧晴雪說,盛之垣經常三更半夜過來找她,所以讓管家準備了飯菜,顧晴雪是熬不住那麼晚睡的。
如果盛之垣過來,就讓管家熱飯菜給他吃,但是今天晚上管家回家探親去了,所以不知道盛之垣知不知道廚房裡有吃的。
看他好像翻了半天,陸子芽就打算提醒他,連眼睛也來不及打開,只是很平常地囑咐了句:「飯菜在電飯煲里熱著,餓了就吃點,別太累了!」
聽顧晴雪說,盛之垣最近忙著在繼母鄭美嬌的飯館的合同案,一直忙到兩三點,天又驟然變冷,每晚疲憊又虛弱地累趴在沙發上,感冒發燒到渾身無力,想了想,其實他和顧憶深一樣,都那麼拚命。
這會兒,她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幾個字,都是卯足了勁才說的,她雖然困,但是睡不著,心事重重的。
一陣刺眼的霓虹燈光芒墜入,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在眼前晃悠著,彷彿在頭頂迴旋,看得腦袋暈乎乎的,一沒忍住,便喉嚨作嘔到有想吐的感覺。
陸子芽睡意朦朧地睜開眼睛,驚慌中才發現駐立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憶深。」
顧憶深扔下黑色公文包,紳士儒雅地將領帶與皮帶鬆開,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步履緩慢地朝她走過去:「為什麼不回茶室,我以為你不見了。」
「你怎麼進來的……」與其問他怎麼進來,心中更鬱結痛苦的問題是為什麼他像是剛從公司回來的樣子。
突然間想起來,鄭美嬌的案子,盛之垣好像請了顧憶深出面。
打開眼睛,看到那份填的檔案,是鄭美嬌的別墅和飯館,原來真的是和盛之垣處理這件事去了,才這麼晚過來。
顧憶深的臉色雍容,抬了抬冷眸:「當然是鑰匙!」
說完,不急不慢地掏出西裝口袋裡,陸子芽上次走的時候落在辦公室的備用鑰匙,陸子芽頓時尷尬到無地自容,「沒想到,你還願意過來見我。」
顧憶深似乎毫無忌諱陸子芽臉上的吃驚與慌張,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冷靜地坐下看了會兒最新一期金融雜誌周刊,半晌才眼色漠然地看向陸子芽:「是不是生病了?臉色這麼差?這裡冷,要不要跟我回家去睡?」
陸子芽搖了搖頭,那是因為想顧南哲的事,想得頭昏眼花,根本合不上眼:「你走吧,我沒關係的。」
「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他慵懶地問道。
陸子芽抿嘴,一臉痛苦:「我以為,是你不想再看到我了,拉斯維加斯的婚禮,你對我說過的話,我不會忘記的。」
顧憶深今天來,就是想要帶她回去,「你也認為孩子是二哥的!」
之前在拉斯維加斯的確有這種誤會,一時間口不擇言,腦袋像被抽空,可是如果他不冷靜下來,不就中了顧奕珩的圈套嗎?
陸子芽也不明白,只是一個勁地搖頭:「眾人眼裡我是落魄到向男人搖尾乞憐的狐狸精,而你,是騰隆萬眾矚目的年輕才俊,我一直覺得我自己很幸福,可以遇見你,可是孩子的事,已經讓我有些怕了,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好,但是你不同,如果你的人生因為我充滿了污點,那麼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過去,她受盡冷眼、嘲笑,所有人都認為是她靠『賣』靠『浪』誘惑了顧憶深,而不是其他什麼浪蕩公子富二代,或者禿瓢黑商下流混蛋之類的。
至少陸子芽以為,她已經麻木地逃離了那場糾葛,原以為結婚以後,能夠畫上一個段落,可是,偏偏孩子是顧奕珩的。
這樣,她這輩子都要和顧家兩兄弟牽扯不清了。
陸子芽咬牙逼迫自己看著他,卑躬地說道:「憶深,勞煩您親自過來,真是不好意思,既然你已經看過我了,可以放心回去了,我很好,沒事。」
只是面前那雙灰藍色的瞳孔,散發出深邃漠然的恐怖,卻時刻縈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擰緊眉峰的間隙,薄唇上清透的紋路,在澆打著內心的一片漠然,轉而卻責難似的,以丈夫的口吻訓斥她:「你的眼睛都哭腫成這樣了,還這麼多話,別逞強了,陸子芽,別總是讓我擔心你!」
「擔心?」陸子芽疲倦地抬起眼皮,渾身冷顫到一絲話語都說不出口:「我的確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看上我這種人。」
換了往常,她一定會氣憤粲然地脫口大罵一頓,然後就這麼趕顧憶深出去,可偏偏今天她渾身冷到墮入無邊黑洞的陰寒,沒有一絲想爆發的力氣。
陸子芽閉上長睫,淡淡地說道:「顧憶深,如果你覺得我會拖累你的話,那麼,我們離婚吧!」
如釋重負一般說出了這句話,卻因為喉嚨沙啞,竭力表達的意思,在他聽來卻夾雜著哀求與彷徨的傷感,彷彿置身與絕望的邊緣。
「陸子芽!」顧憶深低怒。
突然如野獸般的瞪直了雙眼,撲上去,兩手抵在她臉頰,將她壓在身下,痛苦煎熬地看著她空洞可憐的眼神。
陸子芽將臉撇過一邊,奮力推開那堅硬的雙臂:「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顧憶深眼睛一緊,痛苦地挑了挑眉道:「陸子芽,你已經是我顧憶深法律意義上名正言順的妻子,為什麼……」
話到嘴邊,他突然頓住,乾癟的喉嚨,伴隨著胸膛急劇的喘息聲,逼得他怒問道:「為什麼直到現在,你還可以這麼肆無忌憚地踐踏我的尊嚴,當初,你隨隨便便就跟別的男人牽扯不清,甚至……你把我顧憶深放在什麼位置,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可你,這些日子,你一再挑戰我的耐心,現在,厭煩了,就想離婚對嗎?」
這一年,因為她的事,搞得自己精神膨脹。
陸子芽毫不避諱地埋下頭,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顧憶深今天突然爆發,都是自己的錯,心愛的女人懷了哥哥的孩子,還他成了一對夫妻,其實特別可笑。
忍著痛,迎面直擊:「對,我就是厭煩你了,顧憶深,我厭煩你了,你好得讓我心痛,好得讓我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應該認識你!」
「你、你說什麼,你到底在想什麼?」似乎是吃驚到梗塞的地步,他很快離開陸子芽的身體,恢復了剛才的儒雅冷靜。
他冷靜到不染雜色的肅穆神情,陸子芽已然不敢再看,因為每看一次,便會讓她窒息一萬次,痛苦一萬倍。
陸子芽停頓片刻,冷冷不留情面地說:「不管怎麼想的,顧憶深,我是真心想要離婚!」
顧憶深輕輕地問道:「你把婚姻當兒戲?」
現在,他已經不想知道理由了,他只知道,如果他走了,沒有顧家三少奶奶、顧氏集團總裁夫人這個身份護體,陸子芽將會寸步難行。
「你還不明白嗎?是我在拖累你啊!」這才是陸子芽最擔心害怕的事,婚姻講求門當戶對,情投意合,即使後期出現感情糾紛、家庭矛盾,也可以有迴轉的餘地,可她早就被判了死刑。
這場婚姻,就是她在自掘墳墓。
短短一個月,她就已經想到了要退縮嗎?
像她這麼可悲的女人,註定只會給顧憶深添麻煩啊!
顧憶深輕輕捂著鼻尖,在陸子芽面前不再抑制,露出了平淡的笑容:「原來,你愛我愛到這麼自卑。」
「我沒有自卑,我說的是事實!」陸子芽狡辯道,雖然儘管的確有自卑懦弱的成分在裡面,但是她才不要被顧憶深抓著弱點不放。
顧憶深一聽,並不生氣,勾起嘴角,一抹淡然:「我看到的,是一個在丈夫面前,自卑到抬不起頭來的可憐女人,她很愛自己的丈夫,所以也就可以解釋,她和別的男人有私情、過從甚密,只是想讓丈夫討厭甚至離開她,來達到成全丈夫的心愿!」
「你能理解成這樣,我真是無話可說。」牛頭不對馬嘴,陸子芽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都無法解釋清楚,眼前的顧憶深到底是在戲弄她,還是真情流露。
緊接下來,顧憶深往公文包里塞好了茶几上備用的文件,從容冷靜地說道:「所以,從明天開始,你搬回來,必須和我睡。」
這話語簡直自信到讓人膽寒,「顧憶深,你哪來的自信心,覺得我一定會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