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不再是他的兒子?
一路走到了顧氏集團總裁的位置,始終默默無聞為顧家出一份力,支撐顧氏集團強大的任務,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個棋子而已。
不過,利用得當,才能收效、利益最大化,這些,程曼徽向來不懂。
而顧家人,拿方秦的話來說,那就是廢物草包,仗著顧氏的名聲,仗勢欺人、打壓異己。
換了普通人,是否會吞占整個顧氏,將顧家人驅趕出去,那種落魄、下賤如狗的生活,他只要肯做,顧家任何人都逃脫不了這種命運。
可是,他怎麼可能這麼做。
守著萬貫家財卻唯獨沒人分享,缺失親情,無人問津,顧家人是不會現在擁有的富裕生活,是有多麼可貴的。
「伯母,您消消氣。」陸小婧推搡著顧奕珩去給程曼徽那空碗里夾菜。
剛才顧憶深一跪下,程曼徽就讓林希把魚豆腐給扔進垃圾簍了。
現在碗底空的,湯汁用紙巾擦拭乾凈,鋥光瓦亮的。
顧晴蘭見狀,馬上盛了一碗湯過去,陸小婧想邀功獻媚,還嫩得很。
接過,林希劃分出梗,挑出多餘的佐料,餵給程曼徽。
她是顧家最大的女兒,陪父母時間最久,程曼徽年輕那陣兒,喜歡吃的是南瓜藤和槐花湯,那個時候六七十年代,條件艱苦,又沒什麼吃的,好的就只能啃啃紅米飯、南瓜湯什麼,收成不好,只能撿菜葉子、割地上油麥吃。
哪像如今的年代,大魚大肉、山珍海味遍地的,反而程曼徽吃不慣。
不過現在,顧晴蘭和顧芬芳壓根沒有心情吃飯,雖然,都是程曼徽喜歡的菜色,可是看著,大概連陸小婧都吃不下啊。
「大姐,您也吃啊,這些不合您的胃口嗎?」陸小婧又大口大口地嚼著,刻意做給顧晴蘭看,越難吃,她笑得越開心。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喜笑顏開,就知道是演出來的,陸小婧如果得了程曼徽的芳心,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媽。」顧晴蘭懶得搭理這種噁心的女人,年輕女孩,都這麼不檢點。
要不是因為顧奕珩是她弟弟,衝過去就給陸小婧一耳光了,挖出她心臟,看看是什麼做的,好好解剖研究。
顧芬芳的眼睛也從未離開過顧憶深,要說他今天真是沉得住氣,一個人跪在那兒半天都不吱聲,不知道她和顧晴蘭會心疼啊。
扭頭向程曼徽求情,畢竟是她兒子:「大嫂,讓憶深起來吧,這都快半個多小時了。」
將近過了十幾分鐘,顧芬芳心疼的毛病就上來了,搖晃程曼徽的手壓根不起作用。
她的漠視,才最讓人頭疼。
顧晴蘭擔憂地點點頭:「是啊,媽。憶深可是顧氏集團的風雲人物,讓他跪著,不好吧。」
聽出了嘲諷之意,許久后,程曼徽才不痛不癢地冷笑出聲:「聽你們的意思,我不夠資格教訓這個孽種了?他要跪,是他自己的事,我又沒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還真是親媽能說出來的話,連陸小婧都不禁唏噓了,這顧憶深也就在外面風光無限,在顧家,比她的地位還不如。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這男人,親媽比后媽還冷漠,竟然還孝敬,這麼想著,倒是被顧奕珩提前看出了端倪,把她眼睛收回來。
低低在她耳邊警告她,別多管閑事。
陸小婧乖巧了,就悶在一邊舀湯喝,味道跟豬食差不多,不過,她硬是當大麥茶吞下去了。
顧晴蘭白眼懟了陸小婧一眼,扭頭低聲向程曼徽解釋:「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也想跟他一樣?」好好吃著的飯,被她一個巴掌拍桌打斷。
跟他一樣?顧憶深一聽不對勁了,馬上收起發完訊息的伊莫頓手機,扭頭定神看去半空中:「媽,不關姑姑和大姐的事,我代她們跟你道歉。」
說完,依舊是埋著頭,不去看身後的任何人。
要是跪能讓她暫時消氣,多少次都行,不過,他不會在陸子芽這件事上有任何妥協。
程曼徽冷冷大笑,自嘲道:「呵,我算是聽出來了,原來我老了,說的話也不管用了。」
扭頭,深深嘆氣:「行了,孽種,你起來吧,別髒了大川的眼睛。」
顧芬芳無奈地哼了聲,走到遺像那邊,把顧憶深扶起來,這才看到他肩膀已經微顫:「憶深,走,到姑姑這邊坐,你媽還在氣頭上,難為你了。」
這孩子,從小就愛忍著,程曼徽怎麼刁難他,一點怨言都沒有,要是顧憶深是她兒子,她就絕對不會這麼對他的,當天神、菩薩一樣供著。
他這時候,哪裡是有力氣的,都被程曼徽那幾句話給刺激得沒了思考能力吧,天下哪個母親這麼待親兒子的。
都說有錢人家福氣又安康,人有錢了,家境就能和諧到哪兒去,還不是照樣和貧苦人家似的,家長里短、恩怨情仇的。
「姑姑,我沒事。」顧憶深小心翼翼地截取力道,把精力集中起到一個點,他這膝蓋,小時候跪多了,現在都沒什麼感覺了。
見他很快回來坐下吃飯,顧奕珩擰眉樂不思蜀,天使般邪魅地笑著:「憶深就是這一點好,從小就聽話懂事,也就只有媽才能降得住他。」
「奕珩,你少說兩句。」顧芬芳連忙打斷他。
顧奕珩哼哼直笑,一笑顧芬芳和顧晴蘭都被顧憶深洗腦,甘之如飴,二笑程曼徽對親生兒子冷漠絕情,三笑這顧家女流盛行,卻都只能被他和顧憶深耍得團團轉。
笑聲停止,程曼徽收回視線時,抬眸如懸崖韁繩失衡:「顧憶深,我就問你一句,你要陸子芽,還是我。」
呵呵!
要她?
還是要陸子芽?
這些話,早在陸子芽與他分開后,在腦海中設想了千遍萬遍。
顧憶深平靜無波瀾的臉上,終於有了一起觸動,也就是說,事到如今,程曼徽終於肯這麼說了嗎?
還以為他從來都是被捨棄的一方,只是個棋子,現在看來,為了趕走陸子芽,她竟也會說出這麼偽心的話還威脅他啊!
顧憶深當即反問她:「媽,你的眼裡,什麼時候有過我?」
氣氛一瞬間尷尬起來。
程曼徽不屑一顧地冷嘲:「孽種就是孽種,為你好,竟然都當成了驢肝肺。」
顧憶深漠然冷靜地扔下一句話,或是刻意讓顧奕珩也聽見:「我和子芽已經是夫妻了,誰都拆不散。」
隨之站起。
說多無益,看來程曼徽並不關心母子情分,頂多是覺得陸子芽會給顧家丟臉、摸黑,不過,顧憶深從來不擔心這個。
能給顧氏集團摸黑的,只有顧家人冷漠無情的人際關係,輸在人性上,不管趕走陸子芽多少次,都不可能挽回。
「那你走吧,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程曼徽的兒子。」
程曼徽對此,卻是表現得異常平淡,彷彿顧憶深說的,她一點也不在意。
「媽,是在跟我決裂嗎?」
不再是他的兒子?
試問,什麼時候是過?
他目不直視地低問,嗓音壓得最低。
程曼徽不做聲色,有時,比他還要冷酷。
看他深陷絕望的表情,故意一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呵,是啊。」冷笑,苦笑,還有什麼會比現在還痛苦的笑會浮現在臉上。
因此,顧憶深才在一開始就明白的,程曼徽根本沒有把他當成兒子來看待過,所做的任何事,無非就是走個過場,逢場作戲啊。
因為,畢竟只有他,才能撐起諾大的顧氏集團,而顧家沒有這樣的能人能勝過他。
如果有,這個世界上,不會存在顧憶深這個人。
僅此而已。
這一點,顧憶深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顧奕珩湊過頭,小小地揪了一把心:「媽,你這麼說,要是憶深把顧氏集團甩手不幹,我們顧家不是就完了?」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顧奕珩試過接掌顧氏集團,但是收效甚微,根本沒有顧憶深那個能力可以只手撐起顧氏集團的一片天。
騰隆只要有顧憶深在,才能保得一方安康,能在黑白兩道上都有強大人脈的,除了顧憶深,還真的沒有別人。
所以顧奕珩才會暗地裡和宮瀨組的人有所來往,說到底,如果顧奕珩沒有英國帝斯卡總部阿道夫和帝斯卡的支持,連個屁都不是。
坊間傳聞可以隻手遮天的,不是顧家兩兄弟,而是永遠觀測不出後台水深的顧憶深。
他的嘀咕,顧憶深全然聽了進去,將頭一定,冷冷一笑:「放心,即便你們與我恩斷義絕,當初答應過爸爸的事,我一定會做到,顧氏集團有我在,你們大可放心。」
背過身,往前走了幾步,卻是再不能忍受住這份觸痛,仰頭時,深深閉上眸子,忍著不掉下淚來。
這樣虛假的家庭相處,他不知道還要堅持幾天。
如果沒有陸子芽在,他真的撐不下去。
程曼徽卻依舊還是在他傷口上灑了一把鹽:「果然是大川養的最好的一條狗。」
顧憶深抬眸,片刻后恢復了面色無波,他還要留著心情,眼下可不能被這頓飯給影響了心情。
把顧晴蘭和顧芬芳留下,程曼徽應該不會過於激動,女人之間說話、敘舊,會更方便,該和她說什麼,之前已經教過顧晴蘭了。